在李十安的眼中,李未央就是個傻子,決然想不出斷人手腳的主意來。

所以,這件事必然有幕後黑手。

隻要把傻子哄的好,那隻幕後黑手自然會路出馬腳。

他自以為詐騙成功,洋洋得意。

誰知,李未央緩緩走到他的身邊,伸手一指劉瑾,“就是他!”

李十安登時目瞪口呆。

這個答案顯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十安雙眼怒瞪,怒火頓時頂到了心頭,惡狠狠道,“傻子,你騙我!”

李未央佯裝得意。

“哈哈!大侄子,沒想到吧。”

“我也沒想到。”

李十安陰冷的目光盯在他的臉上,恨不得將這個傻子活活打死。

李未央一臉笑意,對此恍若未覺。

“大侄子,不僅你不信,其實我也不信。”

“不過,我有證據。”

“來人,呈上來。”

話音落地,貼身老太監一路小跑而來,將一紙供狀遞到了李十安的麵前。

李十安隻掃了一眼,登時認出,那正是劉瑾的筆記。

他瞬間怒不可遏。

“劉瑾!這是你自己招認的?”

眼睜睜看著黑鍋扣在自己頭上,此時的劉瑾仿佛一條瘋狗一樣,瘋狂的扭動著,狂吠著。

可是沒用,他的口中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盛怒之下的李十安,根本無心聽到狂叫。

忽然,劉瑾靈機一動,用那隻沒了手的斷腕在地上比劃起來。

鮮血湧動,瞬間就在地麵上染紅了一片。

他在寫字!

那鮮血寫就的血書,即將暴露他的真實身份。

李未央心中驀的一寒。

一陣涼意如旋風一般,從腳底席卷上來。

李未央頓覺後背被冷汗浸透。

“糟糕!雖然斬斷了他的手腳。”

“可是我疏忽了,寫字未必就非得用手不可!”

“我還是太小看古人了。”

此前,盛怒之下的李未央,無暇去算計那麽多。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微小的疏忽,此刻卻變成了能要他命的巨大破綻。

緊張之下,劉瑾似乎忘記了疼痛。

他的動作飛快。

眨眼之間,就已經寫就了一行血書。

萬幸的是,此刻,暴怒的李十安無比厭惡地背過身去,暫時還沒看到地上的血書。

不過,照此下去,露餡是遲早的事。

如果被劉瑾說出他是贗品的實情,以靖天王的狠辣決絕,他非死不可!

絕對不能讓李十安得知實情。

“哈哈,大侄子,或許你還不知道!”

“朕養的這條狗,還有隱藏技能。”

“我演給你看!”

李未央用近乎癲狂的笑聲掩飾著內心的緊張。

說話間,他已經踏步走到了劉瑾的麵前。

“好狗,叫一聲來給朕聽!”

李未央咬牙迸出一句話來,趁機將一隻腳死死踩在劉瑾的斷腕上。

就聽滋的一聲。

一股血劍瞬間噴湧出來。

鮮血染紅了地麵。

剛剛寫就好的字跡瞬間淹沒在一片殷紅當中。

幾乎同時。

劉瑾像隻瘋鬼一樣,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

那聲音痛徹骨髓,回**在九州殿裏。

所有宮人都像驚弓之鳥一樣,在那尖利的叫聲中瑟瑟發抖。

就連李十安都被驚的眼皮一顫。

他冷哼一聲,回身望向李未央。

“傻子,讓開!”

“這個人,我要帶走!”

劉瑾雖廢了。

可他畢竟在皇宮之中潛伏多年,洞悉的秘密不計其數。

所以,哪怕他隻是一個斷手斷腳的廢物,六十安也要將人帶走。

可是誰知,李未央一反剛才的嘻哈,瞬間變臉。

“那可不行!”

“劉瑾是靖天王兄送我的大禮。”

“彼時他就說過,想要帶走劉瑾,須得他的手諭和朕的首肯。”

“不然的話,絕然不能放劉瑾活著出宮。”

“大侄子!”

“你想帶人走也可以,不過,隻能帶走屍體!”

李十安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你……”他沒想到,以他的身份,竟然連一個廢物都帶不走。“傻子,別給臉不要臉!”

幾乎同時。

就聽啪的一聲。

李十安的手已經死死按在刀柄之上。

此刻,隻要李未央膽敢說半個不字,他就會毫不猶豫,悍然動手。

唐隱玉見勢不妙,瞬間端起皇後的身份,“李十安!別忘了你的身份!本宮還沒有出嫁,你就想弑君嗎?”

此話一出,李十安狠辣的眼神頓時一滯。

他倒是不懼唐隱玉的威脅。

隻不過,讓李未央活著,是他父子的既定計劃。

靖天王要想上位,需要足夠的理由。

而這個傻子皇帝,正是他們的絕佳理由。

他癡傻呆癡!

他昏庸無道!

他喪權辱國!

……

所有種種,都是他父子積累的火藥。

待到時機成熟,民怨沸騰,他們就可以拿李未央的那顆腦袋祭天,從而鋪平他們的上位之路。

如果現在就將李未央斬了。

那嫁後的這口國恥黑鍋,就得他們父子來背。

這筆買賣不劃算!

讓李未央這個傻子活著,遠比一具屍體更有價值!

一念至此,李十安強行壓製住內心的怒火。

他目光幽幽,閃動著殺意。

但是最終,沒有動手。

“哼,好!這個人我要定了!”李十安冷哼一聲,一指劉瑾,“傻子,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請父王的手諭。”

說完,轉身就走。

眼看自己的救命稻草即將消失,劉瑾瘋狂掙紮著,想要爬行過去。

可是卻被李未央死死踩住斷腕,動彈不得。

直到李十安的背影消失在九州殿外,劉瑾才像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

李未央長舒了一口氣。

此刻,他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

涼風襲來,瞬間抖了一下。

剛才的驚險可謂九死一生。

如果被李十安看到地上的血字。

如果李十安再衝動一些。

那麽現在,他這個傀儡皇帝恐怕已經暴卒了。

李未央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仿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一樣,渾身疲敝。

兩名禁軍望著地上死狗一樣的劉瑾,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直到許久之後,才大膽試探道:“陛下!這個人怎麽處置,還要不要上蒸籠蒸了?”

李未央恍若失神一樣望著九州殿外。

他心知危機還遠沒有結束。

沉思了片刻,他才幽幽問道:“偏殿裏的水還熱嗎?”

“回陛下,水一直沸騰著,沒敢熄火。”禁軍如實答道。

“那就好!君無戲言,朕說讓他死,就必須讓他死。不過蒸籠著實太慢了,許久沒事涮鍋子了,把這個死人妖給朕扔到鍋裏,涮了他!”李未央語氣冷漠的像是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兩名禁軍渾身一顫,像拎死狗一樣,將劉瑾拎進了偏殿。

此時劉瑾已經徹底絕望,整個過程之中,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偏殿之中傳來咕咚一聲落水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慘絕人寰的叫聲。

那聲音慘烈的仿佛鬼門大開。

九州殿內,所有宮人都仿佛嚇驚了魂一樣,顫栗不止。

李未央悠悠踱步在九州殿裏,等待著李十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