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

滄州清河村。

村正家掛起了招魂幡。

整個村子的婦人們都憂心忡忡地趕了過來。

兩個官兵,一名醫師,正在確認村正的死訊。

“劉大夫,你再給治治吧,我們村就村正這一個男人啊!”

看著劉大夫卷起白布就往村正的臉上蓋,婦人們紛紛焦急地開口,紅著眼就要往葉渡身上撲。

村正的母親葉大娘更是嚇得嚎啕大哭。

她這苦命的兒子,好不容易在戰場上苦熬下來,還沒來得及享福,怎麽就沒了。

“人死不能複生,諸位節哀,待處置完村正的喪事之後,縣裏會派人收錄大家的生辰八字。”

“聖人仁慈,允許你們這些寡婦,甚至罪官之後,重新嫁人。”

“老而不能自食其力者,可以入養濟院,孩童可以進育嬰堂。”

連年的戰爭,導致大乾王朝男丁下降,甚至出現了整個村子沒有多少男丁的情況。

清河村更為誇張,成年男丁絕了,成了遠近聞名的寡婦村。

而作為寡婦村,他還有一點特殊之處,那就是村裏的婦人有相當大的比例是前朝的罪官之後,屬於被發配到苦寒之地的。

這群人顏值在線,相貌姣好,屬於不少人覬覦的對象。

而對於這種因為戰亂,導致男丁稀缺的村子,朝廷一般會派遣村正管理,同時發放一定的物資,想辦法教導婦人們耕種,讓他們將孩子養大成人。

當然也存在另外一種情況,一旦村正去世,或者村正辭官而去,朝廷就會讓縣裏組織人手,將這些婦人拆分,送到各個村子裏去,讓他們去給村裏的男丁做妾,起碼有條生路。

至於朝廷分配的土地,自然會有富人兼並,至於賣地的銅錢,去哪裏誰也不知道。

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改稻為桑”。

村裏的婦人們聽完之後,一個個如遭雷擊。

被朝廷送到各個村子去當妾,那跟給人家當牛做馬有什麽分別?

而且這兩年鬧災,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都吃不飽,誰管他們這些朝廷發下來女人的死活?

當下寡婦們癱軟在地,跟著葉大娘一起嚎啕大哭,比他們自己的夫君離世的時候更加悲傷。

一時間房頂都要飛上天去,劉大夫無奈地用雙手堵住了耳朵。

低頭見詫異地看到蓋住村正臉的白布,有上下的隱約的起伏。

“先別哭,先別哭了!你們村正可能又活了?“劉神醫一副見了鬼的神情,重新掀開白布,摸了摸葉渡的鼻子,又摸了摸葉渡的脈門。

當下拿出銀針,對著葉渡紮了幾下,不一會兒的功夫葉渡不僅僅眼睛睜開了,身體也掙紮著想動。

劉神醫一副你小子突破了我幾十年醫術觀的模樣,而剛剛蘇醒過來,以為自己在做夢的葉渡,也正在茫然地打量著眼前的世界。

就見一窩蜂起碼十幾個各式各樣的女人,鋪天蓋地,如狼似虎地撲來。

比抖音的大長腿帶勁兒太多了。

“村正他老人家活了!”

“太好了!”

“讓我先摸摸!”

“熱乎的咧!”

一眾婦人衝過來,對著葉渡就是上下其手,劉大夫嚇得出了一身白冒汗,趕緊躲到一邊兒。

心裏暗道:好險,差一點老夫維持了六十年的清白,就要交代在這裏。

真香!

躺在床板上的葉渡的臉上露出了帝王般的笑容。

這麽個夢也太爽了。

能不能再猛烈些,把衣服脫一脫,排排隊,扭一扭。

關鍵時刻,葉渡的老娘很不和諧地開口了。

聲音裏帶著慍怒:

“你們是想讓他再死回去嘛!”

“都給我滾回家,該幹嘛幹嘛去!”

葉大娘畢竟是村正之母,頗有威勢,一嗓子就喝退了眾婦人。

眾婦人戰戰兢兢地看著村正和葉大娘,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當然趁著葉大娘不注意,悄悄地給了葉渡一個媚眼的婦人也不少。

病**的葉渡咽了咽口水,真刺激。

如果我能動就好了。

劉大夫又檢查了一番葉渡的身體,囑咐了葉大娘兩句,帶著兩個兵丁也回去了。

此時的葉渡還有點回味剛才的感覺。

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被這麽多女人喜歡。

尤其是頭前那個古裝紅衣女人,那對挺拔的愛寵,又挺又白,彎腰間溝壑必現,簡直是人間極品。

讓我再體驗體驗啊,轟走幹什麽?

果然夢境不配享受沒真正體驗過的東西。

就在這時,葉渡忽然感覺頭開始疼,一股陌生的記憶席卷而來。

葉大娘在一邊兒笑著說道,“我兒活過來就好,娘親先給你去做些吃食,你先歇著。”

葉渡呆愣愣地看著房頂,他意識到自己穿越了。

他葉渡從黃袍加身的美團精英,一路小牛踩電線,牛逼帶閃電一般的混到了某上市公司的保安經理,前些日子更是愛上了業主小蘭,正是要軟飯硬吃走上人生巔峰的好時候。

怎麽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曆史王朝村正的身上?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

莫非自己在小蘭身上投入的太多,把身體掏空了也不肯休息導致的?

葉渡艱難的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

自己這個村正很窮,住的是土坯房,上麵蓋的是茅草。

家裏也沒啥值錢的東西,屋子裏有一張方桌和兩把椅子。

雖然剛才那些不能自製的女人們被轟走了,但是家裏人還在。

一個個瘦骨嶙峋,衣著破舊。

不過見自己蘇醒,一個個臉上多了幾分喜悅。

端著一碗糊糊狀黑暗料理走過來的女人,大概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年紀,是葉渡的母親,叫李十三娘。其隨夫姓,大家又叫他葉大娘。

眼前還站著四個小丫頭片子,是原身的妹妹們。

別看葉渡是村正,但是家裏條件確實不好。

忍不住一聲歎息,回味原身的記憶,怎麽也是戰場上殺伐的好漢,怎麽就落魄成了這個樣子。

葉渡多看了妹妹幾眼,都瘦的要死。

尤其是最小的妹妹,明明已經十來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像是個五六歲的大頭娃娃。

葉渡內心很無語。

老天爺你也太過分了。

不想讓人過好日子唄?

小蘭的懷抱多香啊。

你忽然給我刪號重來,給我弄這麽一個新號,你讓我怎麽練?

“大郎,快來吃點,劉大夫說了,你現在要多吃點好的。”

葉大娘端著糊糊走了過來。

葉渡對於這些糊糊極其反感,他看一眼就知道是黑暗料理。

但他的肚子真的很餓。

手不聽使喚地就拿起了筷子,推著糊糊往自己嘴裏送。

好複雜的成分。

入口他就感覺到了,應該是雜米、野菜、還有糠。

好難吃的味道。

這要是天天吃這個,還不如去死。

但他斜眼一看,就見妹妹們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不停的吞咽口水。

“給妹妹們吃吧。”葉渡將碗遞了過來,示意大妹葉秀娥吃。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上前說道,“兒啊,你別較勁了,今歲鬧荒,整個河北道都是這個樣子,朝廷不可能發救濟糧了,你不多吃點飯,怎麽有力氣帶著大家活下去啊。”

“娘,您誤會了,我剛醒過來,沒什麽胃口。”葉渡很是委婉道。

葉渡覺得難吃到了極點的飯菜,到了妹妹們嘴裏,簡直就是人世間不可多得的美味,一大碗糊糊,一會兒的功夫就讓她們四個舔幹淨了。

看著他們連筷子都舔得幹幹淨淨,葉渡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都是啥事兒啊。”

上輩子,有了業主小蘭之後,便過上了錦衣玉食,快樂躺平的日子。

說實話,他壓根就不知道,這世間還有這等地獄模式的生活。

有沒有辦法,重新登錄自己的大號?

比如說刪了這個號,自殺試試?

可是萬一回不去呢?

葉渡無奈地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既然來了,就先麵對現實。

起碼讓一家人能吃上飽飯再說。

“二妹,扶我出去走走。”

“哦哦!”二妹葉秀寧立刻過來,攙扶著葉渡的胳膊。

“別走太遠。”老太太叮囑道。

“知道了,娘。”

知兒莫若母,他老人家知道兒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醒來之後,肯定會想辦法重振家業。

但是也沒有必要那麽著急啊。

見葉渡出了門,葉大娘思索了許久。

別管怎麽說,先把兒子的身體調理好了再說。

當下將袖子裏藏著的銀簪子拿了出來,“秀娥,你拿著簪子去鎮上的當鋪裏走一遭,可以換二千錢,買些好米,再切半斤肉回來。”

“好的娘。我這就去。”葉秀娥踹著簪子,就往外跑。

葉渡前腳出門,就見村裏有不少閑人,看熱鬧似的對他指指點點。

因為聽說清河村的村正要死,不少其他村的男人們過來看熱鬧,想著提前瞅瞅誰家的小娘子好看,到時候朝廷發小妾的時候,好出手。

結果沒想到,葉渡沒死,這群人心裏多少還有點憋屈,說話自然不怎麽好聽。

“老天爺不開眼,怎麽就活了呢?到手的小寡婦飛了。”

“什麽開眼不開眼,這姓葉的無非就是想使詐,想騙朝廷的救濟。”

“那天鄉頭過壽,讓葉渡過去幫忙,他托著病軀,百般表演,極度奉承,不就是想讓鄉頭鬆鬆手,給他們村子點糧秣嗎。”

“要我說,就是閑的,真的當朝廷的官是那麽好當的?”

“大家也別著急,我聽說最近大山裏鬧匪,專門拿他們這種寡婦村動手,他這個村正活過來有個屁用,到時候一刀子下去,命還得沒,這些小寡婦啊,還得讓咱們挑。”

葉渡聽著眾人的議論,根本就沒往心裏放,倒是秀寧恨不得過去跟他們對罵,卻被葉渡攔住了。

飯都吃不飽,哪有心思管土匪,至於別人說什麽,隨他們去。

葉渡還不信了,他一個現代人,又有原主戎馬生涯的經曆,連個小村正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