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
原本繁華的城池如今一片蕭條,到處都是一片狼藉,洪水過處房屋摧毀,物品衝跑,更有不少人死在水裏。
徐寧一路而來,見到了太多逃難的災民,個個衣衫襤褸,萎靡不振。
一場大水將這些人的家全毀了。
越靠近永州城,災民越多。
永州共有十八城,這次的大水波及了十多座城池,永州這座主城倒是沒有遭到水災。
此刻城門外的空地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災民。
在城牆下搭建了幾個巨大的棚子,裏麵架著數十口大鐵鍋,下方柴火燃燒,大鍋內冒起白氣向著外麵飄**。
那些災民看著熬著粥的大鐵鍋,眼中有著熱切之色,自從發大水後,他們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都饑腸轆轆。
不過沒有人敢往前一步,粥棚外站著一隊隊拿著刀槍的士卒,殺氣騰騰,震懾著這些災民。
在粥棚後麵,還搭有一個數米高的台子,三名穿著官服的官員正坐在裏麵吃酒喝肉,對於外麵的那些饑腸轆轆的災民毫不在意。
那肉味飄**而出,讓四周的災民直吞口水,礙於那些城衛軍的威勢,這些災民也隻能眼巴巴地看著,等著三名官員施粥。
而家裏有女兒的,則是帶著女兒過去,讓三位官員過目。
此刻便有一名災民餓得實在是沒法了,看向身旁十五六歲的女兒,咬了咬牙道:“丫頭,別怪爹心狠,你弟弟已經餓得快死了,你如果被三位大人看上,不僅你能吃飽,也能救我們一家人。”
在女孩旁邊還有一名青年,聞言臉色變化,他和女孩有婚約在身,現在女孩的爹竟是要將他未過門的媳婦送給那三名官員。
他想要開口讓女孩不要去,卻看到一旁的婦人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三歲男孩,這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女孩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父母,最終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臉,有著眼淚滴落,沒有多說什麽,一步步向著棚子走去。
女孩的父親跟在身後。
這三位官員是永州的知州,知縣以及城衛將軍,葉鴻上位後,將自己的人提拔起來,所有州城的官員幾乎都被替換了。
這三人雖然賑災,但更多的是借著這災難斂財或者滿足自己的私欲。
災民中不乏姿色姣好的女子,災民送過來後,就可以任由他們肆意玩弄,玩死了也沒關係,反正都是賤民而已。
此刻見到女孩過來,三人都是眼睛一亮,這女子的姿色很不錯啊,比前麵的都好,三人上手摸了摸,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讓人將女子帶了下去。
接著從地上拿起一個布袋丟給女孩父親。
頓時女孩父親眉開眼笑,拿著布袋回來,分給家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一旁的災民都很羨慕,恨自己為什麽就沒有生女兒。
青年嚼著帶殼的粟米,紅著眼看著女孩被帶走,他知道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再見到未婚妻了。
將嘴裏的粟米吞下,仿佛咽下了一輩子的苦澀。
徐寧和無難頭陀此時已經到了永州城下,見到城門外一大片黑壓壓的災民,徐寧粗略估計怕是有十幾萬人。
這些災民全都麵黃肌瘦,靜靜地看著三名官員飲酒作樂,並沒有什麽**。
“都排好隊,放粥了!”
不多時,前方有著聲音傳來。
那些蹲著,躺在地上的災民紛紛站了起來,開始向著前方擠去。
粥棚四周的城衛軍開始維持秩序,有人亂擠的,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下去,一鞭下去便是血肉模糊,讓這些災民慘叫不已。
有災民被抽得倒在地上,還沒有起身,便被後麵擁擠的災民踩在身上,任憑他如何掙紮慘叫都無濟於事,被活活踩死。
此時坐著的知州,知縣,城衛將軍都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排隊領粥的災民,知州笑嗬嗬的道:“又到了喂食的時候了。”
知縣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還是知州大人菩薩心腸,在這城外開設粥棚救濟這些災民,要不然他們早就餓死了。”
知州笑道:“我等受當今聖上提拔,自然要為君分憂,聖上正忙著平叛的事情,受災這種小事就不要讓聖上操心了。”
下方排隊的災民已經進入了粥鋪,有的手中拿著破碗,有的手中拿著陶罐,有的沒有裝粥的器皿,隻能伸出黑乎乎的手,讓放粥的人將滾燙的米粥舀在手中,然後急衝衝跑到一旁,將粥倒入嘴裏。
哪怕被燙得隻伸脖子,也沒有在意,接著又將黑乎乎的手舔了一遍,意猶未盡。
隻是這米粥實在太少了,一勺之中基本上全是水,隻有幾粒米,相當於是喝了一勺水,這如何能填飽肚子。
災民們不滿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
“這哪是什麽米粥,分明就是清水,這讓我們怎麽填肚子。”
“是啊,這是要活活餓死我們啊。”
“你們這些貪官汙吏,在上麵吃飽喝足,讓百姓賣女兒換吃的,你們會不得好死!”
“我好餓,我不要水,我要吃飯!”
最前麵的幾名青年看著碗中的清水憤怒之極,但很快便有慘叫聲響起,這幾名鬧事的青年被城衛軍凶神惡煞地按在地上一頓毒打。
知縣冷聲道:“一群刁民,給你們一口吃的就不錯了,還在這裏挑三揀四,永州又不是魚米之鄉,你們這十多萬人要吃飯,永州城哪有那麽多糧食給你們吃。”
“將這幾個鬧事的拖出去打死,再敢鬧事,明日就將這粥棚撤了,讓你們連這稀粥也喝不上。”
頓時一群城衛軍將剛才鬧事的幾名青年拽起就要拖出去直接處死。
“放開他們!”
就在這時,有著一道聲音響起。
知縣大怒,“誰在說話,站出來!”一雙凶眼掃視下方災民,眾多百姓噤若寒蟬。
“真是好大的官威!”
人群被無形的力量分開,便見一名穿著錦衣華服,氣質不凡的青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在其身後跟著一名紅衣和尚。
“施粥卻不見米,還不讓人說,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徐寧看向高台上的三位官員,淡淡開口。
知州沉聲道:“你是誰?”
這青年氣宇軒昂,莫非是貴族子弟?
徐寧見這三人竟然不認識自己,也有些無語,我特麽都成反賊了,你們居然不知道我長什麽樣。
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微微一笑“慶州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