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打草驚蛇
掛完鹽水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梓峪開車,兩人回到慕軒的住處,慕軒不在這裏的時候,梓峪有空就過來打掃衛生,有時候甚至一個人住在這裏,所以衣櫥裏有她的換洗衣衫,她今晚就住下了。
兩人都相當累了,很快就相擁著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隻睡了五個鍾頭的兩人就起了床,慕軒打電話給梁欣然,問能不能再給他安排一次檢查,梁欣然很快給了他回複:“馬上過來吧!”
慕軒和梓峪很快到了她那裏,梁欣然看到梓峪似乎沒有任何吃驚的意思,也沒有一絲一毫搶了人家男人的羞愧之色,不過梓峪從她不時打量慕軒的眼神中還是能看到些許關切之色的,這讓她心裏多少有些吃味,但眼下關乎慕軒的生死,她也就不想揪著這事不放,一切,等老公平安無事之後再說吧!
這一次的檢查做得格外仔細,而且因為有梁欣然的特別關照,他們隻等了個把鍾頭,結果就出來了:慕軒的腦中沒有發現任何腫瘤的跡象!
梓峪長舒了一口氣,萬分慶幸的同時發現,驟然輕鬆下來的絕不隻有自己跟老公兩個,她不由得悄悄查看那個美女醫生的神情,越看越覺得她看自家老公的眼神中滿是綿綿的情意,心裏越發不舒服起來。
梁欣然趁著慕軒去洗手間的機會,輕聲對神色猶疑不定的梓峪說:“雖然沒有發現腫瘤複發的跡象,不過還是需要注意些,不要讓他太辛苦。尤其應該讓他開心些!”
作為病人家屬,醫生的這話梓峪當然要聽,昨晚老公對她坦誠相待,她覺得自己有責任讓他過得開心些——顯然,原叔的不告而別對他的影響是非常之大的,不過,梁欣然的最後一句話又讓她的心跳得砰砰的:“練小姐,隻要你能好好守著他。那這個男人永遠都是你的!”
“我該怎麽守著他?”梓峪的神情有些迷茫。
梁欣然看著她,眼眸中滿是擔憂:“我有種感覺,好像有人暗中在關注他,甚至有人想害他,他需要保護,也需要身邊人的信任。”
梓峪看著她的眼眸,不由自主的點首表示讚同。
離開醫院。梓峪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她帶慕軒回自己家,路上慕軒卻接到妍曦的電話:“哥,你在哪?我和譚姨在你門口了!”
慕軒急忙讓梓峪掉頭,很快,車子來到慕軒的住處,果然看到了妍曦的悍馬車。譚雪曦和妍曦看到他,都是一臉焦急之色,四隻手抓住他的兩隻胳膊,齊聲問:“哥(小軒),你沒事吧?”
慕軒奇怪的回應:“我有什麽事?”
妍曦嘴快,說:“一大早譚姨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說你出事了,我們打你電話,你的手機又關機,我們隻好開車趕過來了。你真的沒事?”
慕軒和梓峪麵麵相覷,兩人都覺得這事有蹊蹺,他們上樓進屋,慕軒把自己的傷口給她們看,妍曦心疼得眼淚當時就下來了,伸手想摸一下他的傷口,但手抖得厲害,梓峪在旁邊看得心一顫一顫的。
譚雪曦這個當媽的反倒鎮定得多。聽兒子說完受傷經過,對他針對鄺東成的懷疑表示讚同,說:“我想衛若煌的出現也不是偶然的。”
“這個衛若煌是什麽人?”慕軒不好意思直接問自己媽是怎麽認識鄺東成的小叔的。
譚雪曦對此倒沒有什麽隱瞞,把往事和盤托出。
當初。她是在首都上的師範,大三那一年在一次校際辯論賽上遇見了衛若煌,衛若煌當時是大四學生,在另外一所大學學工商貿易,那場辯論賽以譚雪曦他們最終奪冠落幕。之後,衛若煌就經常來找她,明確表示要追求她,但是譚雪曦心裏已經有人了——大二放暑假回家時,她認識了在外當兵的同鄉年輕人原凱峰,所以不管衛若煌做出多麽讓人驚喜感動的安排,她都表示不會跟他有任何發展的機會,哪怕知道衛若煌是赫赫有名的鄺家的子弟、能夠讓她在首都任何大中學校選擇教師位置,她都沒有絲毫動心。
衛若煌窮追不舍,逼得譚雪曦最後選擇回老家做個中學教師,而且很快和原凱峰結婚,衛若煌才再沒有出現在她的眼前。丈夫去世的第二年,衛若煌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居然拿出一顆鑽戒向她求婚,麵對這個趁人之危的男人,譚雪曦當時一句話也沒說,隻是輕蔑的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自那次之後,衛若煌就再沒有出現過。誰想到,昨天他卻又一次意外的出現在芙蓉鎮,這個已經五十多歲依然風度翩翩的男人非常直白的告訴她:“雪曦,如果你再不答應我的求婚,那我這輩子就隻能孤單著了!”這一次,他沒有任何浪漫的舉動,隻是拿出了一對款式非常簡單的戒指,外加一臉的真誠。
可是這一次,譚雪曦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給他機會,衛若煌走的時候,非常沮喪地說:“雪曦,你何必那麽堅持,其實你非常清楚,無論你怎麽堅守,原凱峰也不會再回來了!”
正因為這話,譚雪曦才忍不住潸然淚下,她總覺得,衛若煌這話是別有所指的,也正是這句讓人錐心刺痛的話,讓她越發意識到衛若煌之前的一切都是帶著虛偽的。
梓峪和妍曦都看著譚雪曦的臉——譚姨都已經是做外婆的人了,但看上去隻有四十出頭模樣,容顏如玉,舉止優雅,氣質動人,她年輕時想必更加美得驚人,也難怪那個什麽衛若煌會糾纏她大半生。
慕軒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沉默了很久,想到那些針對自己的陰謀、衛若煌的突然出現,他覺得這一切有著某種聯係。至於具體是什麽,一時間真想象不到。
梓峪看譚姨的神情間似乎帶著某種難言的憂慮,也就沒有把他們剛剛從醫院做檢查回來這事坦誠相告,而且,他們忙著做午飯的時候,練老爺子打來的一個電話讓他們有了新的話題,昨晚襲擊慕軒的那四個小混混找到了——確切點說,是他們的屍體找到了。今天淩晨,這四個混混開著兩輛摩托在僻靜處搶包,結果跟一輛垃圾車相撞,四個人當場身亡了。
難道真的錯怪了鄺東成?那四個小混混就是想在慕軒身上撈點好處?梓峪疑惑的看著慕軒,後者微微搖頭,說:“巧合太多了,就難免讓人生疑。”
梓峪點首表示讚同。這四個小混混的死確實太湊巧了,被人設計的痕跡太重了!
雖然隻是虛驚一場,但是譚雪曦還是不放心,決定在這裏呆上一陣子;眼下局勢難明,慕軒也不放心,最後還是妍曦提出要讓譚姨到她家裏陪她一陣子,她家有保鏢。慕軒想想就答應了,妍曦為此很是興奮,沈莉洋留在芙蓉鎮陪著張誠,她都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能幹些什麽,現在既能陪著譚姨,又是為慕軒哥哥解決難題,真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
慕軒和梓峪開車把譚雪曦送到妍曦家,關蘊濤知道事情的始末後,特意增加了兩個女保鏢。
按照梓峪的意思,她想讓慕軒到她家裏去。不過慕軒覺得有些人要真是針對自己而來,那自己躲在練家就沒辦法引出這些人了,要想把幕後黑手揪出來,就一定得冒點險,梓峪知道沒辦法說服他,隻能按照他的意思,讓他一個人繼續住在那裏。
梓峪開車回到家,卻吃驚地發現。鄺東成居然在客廳裏坐著,在他身邊,還有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鄺東成的小叔衛若煌。
“小峪,回來啦!”陪著叔侄倆的練老爺子笑嗬嗬的看著孫女。“這是你衛叔,還記得不?”
“衛叔!”梓峪當然記得,以前上小學時,衛叔經常來接鄺東成,逢年過節也到練家來過。
“小峪現在可真漂亮,我都不敢認了!”衛若煌笑著誇讚說,“難怪小成對你念念不忘啊!”
鄺東成目光灼灼看著梓峪,梓峪卻是淡淡的一笑,說:“衛叔真會說笑話,我可是隻醜小鴨,隻有我老公那樣的男人才懂得欣賞我!”她一開口就把衛若煌接下來可能提的話頭堵上了,俏臉之上毫無半點忸怩之色——自從心裏有了慕軒之後,本姑娘早就不是從前那個一提男人就覺得羞澀自卑的小女孩了!
衛若煌眼中有一抹詫異之色,但臉上卻笑容不變,嗬嗬笑說:“看來,小成是來晚了一步呀,小峪已經有心上人了?”
梓峪並不相信鄺東成會沒有告訴他自己和慕軒的事,居然還要裝驚詫,心裏暗自一哼,卻也裝作很誠懇的點首,說:“是的,我很愛他!”
似乎是想不到她會這樣直白而坦率,衛若煌眼中再次閃現詫異之色,而鄺東成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許多,老爺子卻是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孫女兒,眼神中滿是喜悅之色。
衛若煌笑著點頭,說:“能讓小峪這麽喜歡的,一定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希望有機會能認識一下!”
梓峪笑笑,說:“他叫原慕軒,他的母親衛叔一定認識,因為你剛剛去見過她。”
衛若煌的臉色頓時也變了,詫異的看著她,幾秒鍾後才歎口氣說:“他是——雪曦的——”
梓峪點首,說:“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譚姨和我老公!”她眼眸中的堅毅之色,讓在場的人都不敢懷疑她的決心。
鄺東成的臉色越發蒼白,而衛若煌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隻有老爺子的臉色紅潤依舊,眼神中滿是對自家孫女的讚賞之色。
衛若煌跟鄺東成叔侄倆又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兩人上車,車子駛出練家院子,衛若煌回頭看看,說:“看樣子,小峪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她一點都不顧練家的發展嗎?”鄺東成的臉色鐵青——剛才她那些話顯然是在向鄺家表明態度,甚至還有對鄺家的威脅之意。
衛若煌搖頭說:“不是她不顧,而是練家認為根本用不著讓一個女孩子來承擔這個責任。”他的眼神異常陰冷。
鄺東成擔憂的問:“叔,咱們這麽做會不會打草驚蛇,讓他們有了提防?”
衛若煌冷冷一笑,說:“不打草,蛇就永遠躲著不出來了!”
同一時刻,老爺子也在問自家孫女:“你這麽說話,不怕他們有了防備?”
梓峪嫣然一笑,說:“你孫女婿說的,偶爾用用‘打草驚蛇’這招或許會有奇效。”
老爺子看看自家毫無忸怩之色的孫女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慕軒有點無所事事,為了不給徐老他們帶去不必要的麻煩,他索性不到老張飯館去,每天和請了假的梓峪逛街看電影,或者到妍曦家裏跟媽呆著,日子倒也過得愜意。
期間,小馬來找慕軒,因為在前不久的一次庭審中沒能及時控製住那個殺人嫌犯,他被法院處分了,這讓他很是沮喪,跟慕軒聊的過程中,他流露出想要辭職的意思,說實話,雖然在法院的工作相對要穩定得多,但是賺得不多,而他談對象之後急著攢錢準備結婚,想著找別的事幹,慕軒想想,提出了一個建議:“要不,你到我們那裏幫我?”
小馬想了想,很不好意思的說:“哥,讓我再想想,行不?”
慕軒嗬嗬笑說:“當然沒問題。”
小馬回去想了兩天,終於打電話過來說:“哥,我跟著你幹了!”
慕軒不想小馬跟自己目前遇到的麻煩扯上關係,小馬打電話來的第三天,他就親自帶著他回芙蓉鎮了,他把小馬交給了譚明,讓譚明安排小馬的工作,而後,他就急急趕回滬上。
這一來一去不超過二十四個鍾頭,可就是這麽點時間裏,滬上就出事了:妍曦被不明身份的人綁架了!同時被綁的,還有正跟她一起逛街的譚雪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