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季 濁涇清渭何當分 第九集 愛恨就在一念間
慕軒說他原名原慕軒,出生在五百年後江南無錫一個名叫芙蓉鎮的地方,父親當過兵,在他上高中時車禍去世;母親是教師,因身體原因辦了病退;他還有一個姐姐,接母親的班做了老師,姐夫是個木匠,外甥女已經三歲了。他曾經在上海讀法學,中間因為特殊原因當過一年兵,在大學的最後一年,他陷入了與曾嫣菲的熱戀,這段感情以痛苦收場,他還永遠失去了成為法律工作者的權利。嫣菲遠走美國,而他大病一場,等痊愈之時,準備與一直傾心於他的紅粉知己練梓峪開始另一段感情時,偏偏又遇見了讓他愛恨交加的嫣菲,就在三人陷入痛苦之時,嫣菲的生命遭到莫名的威脅,而為了保護她,他最終竟然被他曾經的生死弟兄偷襲而亡…… 壹?書?庫
他再次有知覺的時候,驚駭的發現自己的靈魂竟然附在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孩身上,而這個剛出生的嬰孩,還被人遺棄在了荒野之中。嬰孩其實在他的靈魂附身之前就已經夭折了,慕軒覺得自己也撐不到被人發現,因為不光他覺得餓壞了,這荒野還遍布毒蛇蟲蟻,甚至時不時有淒厲的狼嚎傳來,後來真的就有一頭狼發現了他——
“後來怎樣了?”雖然慕軒就在身邊,要是出了什麽事就不會有他這麽個大活人了,但凝珮還是覺得異常緊張,雙拳緊握,滿手心是汗。
慕軒的嘴角顯現一抹溫馨的笑容,後來?後來的事實在太具有戲劇性了,那頭狼是母的,剛產崽不久,發現他這個嬰孩後居然沒吃他,不但用身體捂著他,還用母乳喂他,慕軒就靠這個挨到了天亮,母狼原本想把他叼回狼窩,但在大路上碰見了慕軒後來的爹爹方甲,母狼放下他躲了起來,方甲發現他之後就收養了他。
“你喝過狼奶,那是什麽滋味?”凝珮完全變成了好奇寶寶,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眸,一派天真模樣,狼原來是那麽仁慈的嗎?它們有那麽聰明嗎?
慕軒失笑,卻還是滿足了她的好奇心:“有點像羊奶,不過沒膻氣,有股腥味。”
“你後來見過那隻母狼嗎?”凝珮心裏真的異常驚詫,都說狼性凶殘,想不到狼居然會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救命恩人,有機會真想見見它。
“見過,而且不止一回。”慕軒的臉上顯現更加溫馨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在凝珮看來,似乎隻應該在想起爹娘親人時才會有。
對於慕軒而言,那喂他乳汁的母狼就像他的娘一樣,爹爹方甲是個傷殘軍戶,右手隻剩下拇指、小指,左腳跛了,孤身一人,耕著幾畝薄地,平日就靠拾糞、賣柴為生。
慕軒想盡辦法掩飾,但無意之中還是會有不少“異象”流露,他七個月不到就脫口喊“爹”;沒機會識字,卻在三歲時指出莊裏塾師教的“關關雎鳩”那個“雎”應該念“居”的音,而不是“睢陽”的“睢”;五歲他就跟著爹上山砍柴,山裏毒蛇猛獸不少,他卻從來沒事,還時不時逮著野兔之類;七歲時,他用竹子做的所謂“夾子”“晾衣架”之類,使得縣城的大鋪掌櫃都親自上門收購,他們父子倆因此賺了不少銀子。
莊裏人先是讓孩子遠離慕軒這個怪胎,後來是嫉妒他們父子的富足。慕軒就是在五歲時跟著爹爹進蓮青山砍柴時再見到了那頭母狼,它身邊兩隻健壯的年輕公狼,是它的孩子,它居然還記得他,不但沒有傷害他,反而給了他一隻野兔。之後,他就經常進山跟他的狼兄弟們玩耍,後來,莊裏有人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就更被看作異類。
瘟疫發生之後,方甲也不幸去世,莊裏人聽信遊方道士的胡說,把慕軒當做瘟神抓了起來,他的狼娘跟狼兄弟闖進莊裏來救他,最終卻被打傷,狼娘就在那一次受傷死了,而為了防止他這個瘟神逃脫,莊裏人用鐵鉤鉤住了他的鎖骨——
“鉤鎖骨!”凝珮臉上露出驚駭萬分的神色,以前隻聽娘說過衙門抓了那種武藝高強的江洋大盜,怕人跑了,就用鐵鏈穿著琵琶骨,想不到那些人對一個才剛十歲的孩子,竟然做出這種慘無人道的惡事。
慕軒輕輕扯開自己的領口衣衫,他的兩肩鎖骨處,傷痕宛然,凝珮不忍心看,卻始終沒有轉開視線,這一刻,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大防都不重要了,她抬手輕輕撫摸著那傷痕,眼眸中淚光盈盈:“還疼嗎?”
慕軒微笑著說:“早就不疼了。”他自己也說不清究竟疼不疼了,類似的傷害不少,他都不知道該向誰訴說了。
凝珮淚眼婆娑的問:“你後來是怎麽逃出來的?”
慕軒臉上的神色一下變得非常古怪,人性,有時真的是非常奇怪的!
在他最危險的時候,冒著生命危險放他走的,居然是平時一直跟他打架的方小山——方小山是莊裏那些孩子的頭,不知為什麽特別排斥他這個不明身份的棄兒,平日裏沒少欺負他,慕軒跟他三天兩頭打架,最嚴重的一次,他用竹簽紮穿了方小山的小腿。
“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到這裏來!”這是方小山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慕軒逃進了蓮青山,在山裏過著野人一樣的生活,直到五個月之後,他在那裏遇見了他後來的兩位師父,他們不但傳他武功,還讓他加入了魔神教,他從滕縣城裏一個小夥計做起,憑著後世帶來的“稀奇古怪的玩意”,他隻花了兩年時間就坐上了教中“禦風堂”堂主的位置,禦風堂是專司負責製造各種武器、商品的地方,慕軒成為堂主之後,這裏更是各種各樣具有稀奇古怪想法的人的天堂;再後來,慕軒入大同軍中保家衛國,其實也是為選擇魔神教的出路;兩年之後,慕軒提出了改組魔神教的建議,而且最終說服教中大多數人,將魔神教改為“生民”,他先是做督監,這一次當選為總執事。
“你是‘生民’的總執事?”凝珮看著這個冷不丁就讓她目瞪口呆的男人,之前淤積的不少疑團迎刃而解了,原來他背後有那麽大一座靠山,難怪說話行事那樣的不合時俗卻夷然無懼,“你的兩位師父是世外高人嗎?”
慕軒說:“我大師父複姓司徒名霄漢,二師父姓古名舟尋,你聽說過嗎?”
凝珮想都沒想就搖首,這兩個名字非常有特點,要是聽過絕不會沒印象的。
慕軒笑笑,說:“等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拜見他們,你這麽出眾,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大師父肯定會喜歡,二師父嘛,就難說了,自己不肯在婚事上聽從他的安排,他要是看見凝珮,吹胡子瞪眼睛想是難免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要是不出眾,你兩位師父就不會喜歡我了?是不是要像你以前的那兩個紅顏知己那麽漂亮才行?”凝珮擰起了蛾眉,瞪著慕軒,一副隨時準備發飆的模樣,就差雙手叉腰了。
慕軒苦笑,怎麽這樣溫婉賢淑的女子也有做母老虎的潛質呢?女人哪,一旦你跟她交了心,那她就絕不會拿自己當外人了!不過,這樣的她才可愛啊!
瞧他絲毫沒有懼意,反而目光灼灼盯著自己上上下下的猛瞧,嘴角甚至有莫名其妙的笑容,凝珮吃不住勁了,臉色潮紅,先就轉開了目光。
慕軒嗬嗬一笑,凝珮有些羞窘的瞪他一眼,囁嚅著問:“她們是不是都非常漂亮?”
慕軒一愣,隨即明白她是問嫣菲跟梓峪,他毫不避諱的點頭說:“嗯,嫣菲曾經是校花,梓峪是警花,都很出色。”
校花?警花?那是什麽花?凝珮瞪著眼眸莫名其妙,慕軒於是跟她解釋這兩個名詞,凝珮立刻產生了新的疑惑:“那個世界的女子也可以上學?還能當捕快?”在她可理解的範圍內,她認為抓違法之人的警察就等同於捕快。
“那個時代的女子講究男女平等,她們也頂半邊天,跟男子一樣可以讀書、考試、上大學、找工作,有的國家還有女王、女首相、女總理、女部長,女國務卿、女市長,做得比男子都出色。”慕軒想那樣的世界,其實不少男子未必真的喜歡,很多男人包二、包三甚至包更多的“奶”,骨子裏是很羨慕如今這世道的。
“真的?”凝珮的眼眸中滿是不可思議,甚至有些悠然神往,原來他那個時代女子根本就用不著裹足,所以他對女子天足才毫不在意,之前我是錯怪他了!
凝珮嘴角含笑、眼神飄忽的神情落在慕軒眼中,可讓他的心一下子抽緊了:你可千萬不要陷入無盡的渴望而難以自拔啊,我可沒辦法讓你去領略五百年後的生活!
“此去九華山拜見令師之後,你可有什麽打算?”慕軒趕緊岔開話題。
凝珮看他神色古怪,就說:“我還沒想過,莫非你有什麽打算?”
慕軒神神秘秘的一笑,說:“天機不可泄露。”
凝珮鼻中哼一聲,說:“很稀罕嗎?不說拉倒,本姑娘也不告訴你。”
慕軒看著她小女孩一樣的嬌嗔樣,心中覺得異常的溫馨甜蜜:凝珮,這輩子,我想你永遠陪著我方慕軒。
這之後的路程,他們走得非常輕鬆——至少心事已定的凝珮是這麽認為的,到桐城時,已是五月初四,之前所經之處,家家戶戶門前早就插上了艾草、菖蒲,小孩子都穿上了五毒衣,不管貧門還是富戶的女兒家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頭插石榴花,看著異常的喜氣。這桐城自然也不例外,家家戶戶插艾,有的還掛著剪紙跟艾草做成的艾虎,來來往往的人都佩帶著艾人、艾虎,而且有不少行人是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婦人,看樣子都是回娘家,難怪有人把這端午節稱為女兒節。
慕軒他們身上此刻也都掛著香囊,裏麵有朱砂、雄黃之類,慕軒的自然是凝珮所縫製,小高的是晴蓉縫的,晴蓉說是向他賠罪的。
慕軒自小就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小高也好不到哪去,兩人對此很是新鮮。
梅澹仔沒人給他繡香囊,槿兒就給他做了個艾虎掛著,他也挺開心。
桐城坐北朝南,背靠玉屏、投子、龍眠三山,旁擁石河、龍眠二水,山水相映,分外妖嬈。隻是,這時候的桐城,除了出過唐代詩人曹鬆、北宋被譽為“宋畫第一”的李公麟之外,名臣左光鬥的“啖椒堂”,清代名相張英、張廷玉的“宰相府”及“六尺巷”,還有桐城派之類,都是後話,自然不會存在。
但凝珮決定在這桐城逗留兩日,原因嘛,慕軒最清楚,五月初五,正是他在這個時代的生日,凝珮是想給他慶賀生辰。凝珮私底下問過他,他在之前的世界是怎麽過生日的,慕軒說一般吃頓飯,吃長壽麵,吃生日蛋糕,親友唱生日祝福歌,他還特意把生日祝福歌唱了兩遍,凝珮暈紅著臉唱了兩句,最終還是決定按這個世道的辦法過。
人在旅途,也沒那麽多講究了,凝珮隻是想請慕軒吃頓飯。
在客棧住宿當夜,下了一場大雨,天氣一下子涼爽了許多。
第二天吃過早飯,他們一行人就出了客棧,這城裏的房舍飛簷翹角,雕梁畫棟,街巷曲折有致,街上人來人往,他們走走逛逛,倒也不算無趣。中午時分,他們來到了客棧掌櫃介紹的“步雲酒樓”,上了樓上一個雅間,凝珮讓所有人都坐下,自然沒忘給師姐點了素菜。
梅澹仔要活躍一下氣氛,就自告奮勇講笑話,說有個孩子跟著私塾先生讀書,有一次看見兩頭公牛打架,他就喊:“先生,公牛打架啊!”
先生很嚴肅的告訴他:“什麽公牛,應該叫‘牡牛’。”
孩子很奇怪,明明是公牛,怎麽成了母牛了?先生教他認識了“牡”字,說,“牡”就是“公”。後來有一天,孩子到先生家去,看見先生家院子裏的牡丹花都開了,就喊:“先生,先生,您家的公丹花開啦!”
大家聽完,互相望望,都不知道該不該笑,梅澹仔有些氣餒,看看小高說:“高大哥,你講一個吧!”
小高神情尷尬,說:“我可不會。”
慕軒就說:“要不我來問問題,你們來回答吧?”
問答有什麽好玩的?大家再次互相望望,但沒有人表示反對。
慕軒就問:“有客人到飯館吃飯,發現夥計上的菜裏有一隻死蒼蠅,你們說誰最倒黴?”
大家想這也算問題嗎,晴蓉第一個就說:“肯定是飯館掌櫃的,他得賠錢了。”
慕軒搖搖頭,槿兒說:“那就是那位客人,吃了有蒼蠅的菜,他可能拉肚子。”
慕軒還是搖頭,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兒,小高說:“是做那菜的廚子吧,他會受掌櫃的痛罵,甚至扣工錢。”
晴蓉眼睛一亮,衝他晃了晃右手大拇指。
慕軒還是搖頭,這次連凝珮都忍不住了,問:“那會是誰?”
慕軒聳聳肩,說:“當然是蒼蠅啊,它都死了,還不是最倒黴嗎?”
大家哄一下笑開了,不過易性沒笑,神色莊重的合掌念一聲:“阿彌陀佛!”方施主這話很有禪機呀,眾生平等,不外如是。
晴蓉覺得有趣,問:“公子,還有沒有這樣的問題啦?你再問一個,再問一個!”
慕軒就又問:“有個江湖高手輕身功夫極好,躥房越脊如履平地,據說可以在一張懸空的宣紙上站著而紙不破,可有一次有人拿了塊油布,他居然沒法在油布上站住腳,你們說是為什麽?”
大家開動腦筋,積極作答,晴蓉說:“因為油布做得很差,太薄了。”——有比宣紙還薄的油布?
梅澹仔說:“假油布!”——那就不是“油布”!
槿兒說:“油布隻有窄窄的一條。”
慕軒衝她一翹右手大拇指,槿兒小臉露出喜色,但馬上就又一垮,因為慕軒說:“我說是一塊油布。”
小高選擇沉默,易性隻是旁觀,凝珮嫣然一笑,說:“我猜不著,你說吧!”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肯定是後世帶來的,我才不費那個神呢!
慕軒公布答案:“因為那人把油布像畫一樣掛在牆上。”
大家再次轟然絕倒,掛在牆上,你讓人家怎麽站?晴蓉事後想想那個高手的尷尬樣,都忍不住嘰咕失笑。
——凝珮後來知道,慕軒問的這種問題,後世有個名字叫什麽“腦筋急轉彎”,腦筋急轉彎,不就是不從常理想問題嗎!
這頓飯吃得非常輕鬆,大家說說笑笑,很是開心,這讓凝珮想起慕軒說的那個男女平等的世界,所有人沒有尊卑主仆之分,那真是好啊!
飯後,易性說要回客棧做午課,慕軒他們繼續在街上逛,上午挺好的太陽,這時不知上哪裏去了,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不少路人急著趕路,一些孩子卻在大街上蹦蹦跳跳唱著:“戴上艾,不怕怪;戴上楊,不怕狼;戴上柳,不怕狗;戴上槐,大鬼小鬼不敢來……”
凝珮跟慕軒走在最後,她低聲笑說:“看來我得戴上楊才行。”
慕軒也笑說:“那倒不必,你有做老虎的潛質,任何狼都怕虎。”
凝珮聽他笑話自己像母老虎,牙癢癢的,四下瞅瞅沒人注意,暗裏拿手指去捅他的腰,慕軒一把抓住她的纖手,指指前麵的幾人,凝珮瞪他一眼,掙脫他的大手,加快兩步與槿兒並肩而行,慕軒笑笑,在後麵施施然跟著。
拐過一條小弄堂,是一條相當寬敞的長街,這街上非常熱鬧,很多人往街中間一座院子裏進,還有不少人圍在門前,議論紛紛,慕軒他們到那裏一看,院子掛著牌匾:梨花院。原來是一家戲園子,不過,在端午節的正日子裏,戲牌上寫著的居然不是《屈原投江》《祭江》之類的曲目,而是全本的《獅子樓》,要是沒弄錯,這可是說西門慶勾搭潘金蓮毒死武大,武二郎獅子樓鬥殺西門慶的故事的,這樣的日子,怎麽演這種戲啊?
門前圍著的人在指指點點,有指那戲院的,也有悄悄指著對麵東頭那幢宅子的,慕軒他們一瞧這情形就知道肯定有事,梅澹仔最機靈,擠進人群沒兩盞茶的工夫,就回來說出大概情形了。
這家戲園子是商人黃達富的私產,他原本不是本地人,兩年前遷居此地,他讓戲班子演《獅子樓》,是為了羞臊對麵東頭那幢宅子裏的寡婦劉氏。原本很少有人知道這兩人有什麽關係,但最近,據可靠消息,原來黃達富跟劉氏是青梅竹馬的鄰居。
劉氏娘家姓潘,是池州府建德人氏,她跟黃達富是鄰居,而且兩小無猜,隻是後來,潘家嫌棄他一貧如洗,把女兒許給了桐城商人劉飛做填房,黃達富一氣之下,出外討生活,不知是做什麽生意,居然在短短數年之內發了大財,他來到桐城,特意在劉家後麵的街買宅子、置戲班;就是他,這兩年在生意場上處處跟劉家作對,弄得劉家日漸衰敗,劉飛劉老爺上個月一病不起,留下一個年方弱冠的兒子跟劉潘氏這個三十不到的婦人,而就在劉老爺死後兩天,劉潘氏經本城名醫姚大夫確診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緊接著,就有謠言說,那個孩子根本不是劉老爺的,而是姚大夫跟劉氏的孽種。
姚大夫名姚謙,家裏世代行醫,他才剛三十,人長得確實相當英俊,但早已娶妻,已經有了一兒一女,妻賢子孝,平日又救死扶傷、施醫贈藥,聲譽極好,誰都不相信會有這回事,但傳播消息的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現在都懷疑是這個外鄉人黃達富指使的人在散播謠言,一時之間滿城風雨。幸好劉家少爺雖然才成年,卻極有主見,沒有受謠言所惑,待繼母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黃達富心有不甘,居然在端午節正日讓戲班子演戲羞辱劉氏,剛才劉家少爺帶著兩個家人前來交涉,反被黃達富好一通羞辱。
“這個姓張的真是可惡,娶不到人家,就做出這麽下作的事,還好當初潘姑娘沒有嫁給他!”晴蓉一臉憤慨之色,說的話讓小高都忍不住臉露驚訝之色——這個小妮子是非分明、嫉惡如仇,很不錯啊!
慕軒跟凝珮互相望一眼,都出對方眼中看到了躍躍欲試的神色。
當晚下了一場大雨,慕軒跟凝珮卻還是撐著傘習慣性的出去“走走”,不過這一次,兩人走得有點遠,居然走到了黃達富的宅子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