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黃真伊

李東陽和王守仁離開時,梅姑娘他們三人還要坐會兒,慕軒就先送兩人離開,回來聽梅姑娘正說起他們遊嶽王廟的情形,嶽王廟巍峨莊嚴,嶽鄂王塑像威武不凡,“還我河山”巨匾令人心潮澎湃,墓道階下秦檜、王氏、萬俟卨、張俊四個奸臣的跪像更讓人切齒痛恨,梅姑娘後來私下向槿兒承認,她衝那幾個奸臣的跪像吐了三次口水呢。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慕軒喟歎,嶽飛冤,於謙更冤,赤心為國的人,似乎都沒什麽好下場。

梅姑娘聞聲抬頭白了他一眼,好像是怪他打斷了她的話,楊子居卻也喟歎一聲:“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嶽王爺當年何等的英雄氣概,令我輩敬慕萬分啊!”

梅姑娘掃他一眼,哼一聲,說:“那麽敬慕,怎麽不上邊關從軍殺敵啊?”什麽不好學,學那個登徒子,二姐怎麽會喜歡上你這個跟樣學樣的男人呢,真是的!

荷姑娘在一邊悄悄拉她的衣角,同時向楊子居抱歉地一笑,楊子居報之以微笑,心說:還是姐姐溫柔可人,做妹妹的可真是厲害,牙尖嘴利,讓人受不了,受不了!

梅姑娘看看二姐的表情,不說什麽了,凝珮笑著說:“楊莊主,鳳家兩位妹妹,在這裏吃頓便飯吧!”

楊子居想多些跟荷姑娘相處的時間,自然不會拒絕,梅姑娘也沒說要回去,凝珮就讓晴蓉去吩咐夥計準備午飯,晴蓉仍不忘給槿兒準備了一鍋雞湯。

吃過午飯,大家又坐在一起閑聊,夥計來報說有人求見,進來的是張紀,非常恭敬的呈上朱公子的請柬,說公子有請他們明日赴宴,慕軒自然答應。

三更鼓都敲過了,朱祐樘還是大睜著兩眼睡不著,明天宴請結束,就要啟程離開這裏了,這次南行,收獲頗豐,可是為什麽自己沒有預想的開心呢?心裏還亂亂的,就像一團亂麻一樣?仔細想想,這種“亂”,似乎是從那天遇見仗義相助的“姐姐”開始的,明天見麵之後,就要同她分別了,這一別,恐怕此生此世都不會有見麵的機會了,一想到這個,他的心就陣陣作痛,這是為什麽呢?

想自己九歲開始出閣講學,“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早就熟讀成誦了,可是,如今似乎才明白個中的含義,隻是,這“好逑”滋味怎得讓人如此難受,輾轉難眠哪!

等第二天在鴻途閣酒樓見麵,朱祐樘的心還隱隱作痛,卻不得不恢複一貫的沉穩敦厚,彬彬有禮的招待客人。

除了慕軒他們之外,楊子居、龍吟水跟鳳家姐妹也都在受邀之列,大家也算是熟人了,氣氛也就輕鬆自在得很。

這鴻途閣的菜做得相當不錯,大家吃得相當滿意,尤其最後那個八寶糯米粥,味道實在好,香醇可口,甜而不膩,鳳家姐妹特別喜歡,每人都喝了兩小碗,仍然意猶未盡。

慕軒看著蝶兒姑娘說:“蝶兒姑娘的烹飪手藝真是出色,想必沒少下苦功吧?”

不要說蝶兒姑娘一臉驚喜之色,就是素來沉穩的朱祐樘都掩飾不住臉上的驚詫之色,這個方慕軒,怎麽看出這些菜都是蝶兒所做呢?太奇怪了!

“你怎麽知道這些是蝶兒姑娘做的?”梅姑娘橫一眼慕軒,心中暗哼,要討好人家小姑娘也不用說這種假話吧?那個小姑娘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這裏,這些菜怎麽可能是她做的?你就哄鬼去吧!

慕軒夾一塊薄薄的肉片入口,說:“可惜泡菜醃製的時日太短,還沒有真正入味。”這種把五花薄肉片、醃菜、鮮蝦、蛤蜊、豆腐、粉條放一起做菜的,除了這位朝鮮姑娘,還真不太會有中原廚師這麽處理海鮮。

蝶兒姑娘臉上笑容燦爛,甚至可以說是嫵媚誘人——凝珮是這麽認為的,站起身來,衝慕軒非常恭敬的一福,說:“多謝公子教導,蝶兒記住了!”這個男人可真厲害,一下子就吃出問題所在了,泡菜醃製時辰太短,確實不容易入味啊!

瞧她一副找到知音的樣子,朱祐樘忍不住望一眼臉色有些古怪的凝珮,暗自喟歎:蝶兒有知音賞識,我的心意又有誰賞識呢?

——你的心意?在哪呢?

——哦,不好意思,忘了還沒上呢!

“小弟明日啟程北上,與各位雖萍水相逢,卻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臨別之際,鬥膽獻醜,還望各位不要見笑!”朱祐樘起身坐到了窗前的幾案前,蝶兒已經將案上的琴衣掀開,朱祐樘端坐,微閉雙眼,極力壓製自己跳得“蹦蹦蹦”山響的心跳聲,片刻之後,抬手按弦,引宮按商,清靈的樂音就在眾人耳邊回旋起來。

慕軒久聞這位未來的弘治皇帝在詩畫、彈琴上的造詣很深,今日一聽,果然名不虛傳,技藝純熟,琴音清冽,顯見是下過苦功的。

一曲奏罷,大家都鼓掌,其實真正懂得欣賞的也就李東陽、王守仁、慕軒、凝珮跟蝶兒,槿兒雖也喜歡樂曲,但對瑤琴並不在行,也不甚在意,倒是很在乎自家公子的簫。

凝珮一時有些技癢,又有些傷感,想想這位萍水相逢的朱公子瘦弱文靜,像個女孩子一般,有時又像是個背負重擔的大孩子,讓人油然而生憐惜之情,這次一別,以後還真不知道會不會見麵,她於是問:“公子一曲《流水》,令妾身有高山流水知音之歎,公子可否允妾身彈奏一曲?”

朱祐樘聽到這話,心裏樂開了花,差點就在原地蹦起來——幸好是坐著的,他極力壓抑住激動的心情,緩緩起身,把地方讓出來,說:“夫人雅奏,小生一定洗耳恭聽!”

李東陽冷眼旁觀,心裏暗自著急,看樣子,太子對方夫人——這可萬萬不行啊!方慕軒此人可不簡單,要是知道太子對他的夫人有非分之想,那後果可相當嚴重啊!

他轉首看看慕軒,卻見他含笑看著自己的夫人走到幾案前坐下,渾然沒有絲毫異樣,他暗自祈禱,希望這個做丈夫的沒發現任何問題——一般說來,“紅杏出牆”都是“紅杏”的另一半最後一個知道真相,更何況眼前紅杏沒出牆,隻是有人隔牆窺探一下,應該沒有那麽“衰”吧?

凝珮調好琴弦,彈奏起來,朱祐樘聽了兩個音就差點暈過去——太興奮了,她彈的竟然是《高山》,這個,算不算是一種表示?

聽清了曲子,再瞧太子的神色,李東陽知道這位殿下恐怕有些浮想聯翩了,此時此刻,真狠不得上去一記當頭棒喝啊——太子殿下,胡思亂想害死人哪!

凝珮一曲奏完,自然也是贏得一片掌聲,凝珮起身向朱祐樘盈盈一福,說:“妾身以此祝公子一路順風!”

朱祐樘故作平靜的躬身還禮,說:“多承夫人吉言,他日夫人若到京師,小生必當好好款待!”雙腿還有些發顫呢,幸好有衣擺遮掩著!

凝珮道聲“多謝”,回到了原先的座中,衝著慕軒嫣然一笑,慕軒也是笑笑,他們夫妻倆非常尋常的舉動,在一些有心人看來卻是反應各異,梅姑娘的表情最為明顯,看著慕軒,眼眸之中的神色居然有些恨恨的,相比之下,珺姑娘看他的神色就要正常得多了,似乎是看著自己的家人一般,非常溫和自然。

大家離開鴻途閣時,慕軒送上了一些本地的土特產,那是今日一早他跟凝珮親自上街采辦的,其中還有幾把特製的傘,都是以精鋼做傘骨,傘麵是羅布,傘骨比一般油紙傘收攏得更加緊,關鍵時刻,這些傘可是能當武器用的。

朱祐樘明顯有些激動,一個勁邀請他倆有空上京師去,蝶兒姑娘在離開時,給慕軒一個荷包,說是謝他傳授烹飪之道。

一個妙齡少女送荷包給一個有婦之夫當謝禮,這好像不合適吧?

別人隻是心裏嘀咕,晴蓉卻忍不住嘀咕出聲:“這怎麽行啊?”

蝶兒姑娘“嗯”了一聲,轉首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滿是純真的疑惑。

凝珮瞪晴蓉一眼,笑盈盈的看一眼自家夫君,示意他趕緊收下,免得人家女孩子尷尬,慕軒這下放心大膽的接過了荷包,入手處隻覺荷包中似乎有紙一類的東西,這個荷包,讓他想起自己也有一個荷包要交給某個人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啊!

送走朱祐樘一行,龍吟水他們也向慕軒告辭,楊子居說他們後天準備前往莫幹山一探寶藏的究竟,慕軒便說自己也正有此意,結果大家就又到臨水老棧聊了個把時辰,慕軒聽說鳳承朝準備讓鳳家姐妹仨跟龍吟水、楊子居一起去莫幹山,權當是曆練,慕軒決定跟他們一起去——如果藏寶一事真是夏侯瀟湘或其他人搞的鬼,那前往莫幹山的任何武林人士都很危險,龍鳳兩家的這幾位要是出了什麽事,那江湖之上難免掀起腥風血雨啊!

送走楊子居他們,已經是黃昏時分,凝珮顯然是受蝶兒擅長烹飪之事的刺激了,主動要求跟著槿兒去廚房學做菜,晴蓉也跟著,慕軒一個人坐在廳中,想起蝶兒姑娘送的那個荷包,就從懷裏掏出來,打開看看,裏麵果然有張紙條,展開一看,上麵有兩列非常娟秀的字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慕軒忽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看見左下角的落款,居然是一個非常熟悉的名字:黃真伊。

黃真伊?朝鮮那個著名的妓生黃真伊?

黃真伊,藝名“明月”,朝鮮李朝中宗時期著名的女詩人,開城著名妓生,鬆都三絕之一,史載她色藝雙全,書法、繪畫、彈琴、詩歌等都很有天賦,一生頗富傳奇,後世可是有不少影視作品跟她有關的。可她,不是應該在朝鮮嗎?她要是在大明皇宮之中,甚至將來成了弘治皇帝的妃嬪,那朝鮮的名妓黃真伊還會有嗎?或者,是蝶兒姑娘之後的遭遇還有很大的變數,才會造就朝鮮曆史上的著名妓生?

慕軒坐在那裏浮想聯翩,一時之間,真的對命運的造化有莫測高深之感。

晚飯桌上隻有四菜一湯——炒青菜,酸辣土豆絲,燴三鮮,紅燒肉,豆腐蝦米羹,都是家常小菜,但慕軒吃得非常舒心,白米飯吃了兩大海碗,看得凝珮非常開心,不過,凝珮還是要謙虛一下的,指著自己負責的豆腐蝦米羹說:“鹽好像放多了點,你少吃點!”蝦米原來也是鹹的啊,怎麽沒人告訴我一聲呢?

慕軒捧著半碗湯,頭都不抬,喝得呼嚕呼嚕的,喝完,才吐出一句:“這個豆腐羹就得鹹點才好,這樣豆腐才有味道,下飯正合適。”

第一次發現軒郎吃東西原來這麽粗魯,但是我喜歡,以後凡是我做的飯菜都吃得這麽香的話,我不介意他更粗魯些,凝珮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晴蓉也非常有成就感,因為她負責切的土豆絲——哦,不,叫土豆條更合適——什麽都不剩下了,相比之下,做了四道菜的槿兒很是淡然,雖然那四道菜最後都被公子吃得光光的了。

之後他們在廳裏坐著閑聊,其實是慕軒安排自己走後的日子,凝珮原想跟著去,但慕軒不放心,凝珮也明白自己去了不僅幫不上忙,還可能成為夫君的累贅,也就不再堅持,慕軒已經讓梁關保跟巴根趕到這裏來,明天他們應該就能到了。

慕軒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槿兒,槿兒奇怪的接過來展開,看了一下,驚異的抬頭看慕軒,這是她——鳴鴛——的賣身契,公子給我這個是什麽意思?

慕軒說:“百日之約已經到期了,從明天開始,你就不再是我的丫鬟了,你自由了。”

槿兒恍然,眼眸中卻很快升騰起迷茫之色,自由了?公子不要我這個小丫鬟了?我能到哪裏去呢?她的心中滿是淒然。

慕軒接著說:“我答應為令尊查明事情真相,所以你要是願意的話,還是可以留在這裏,隻是不要再做任何伺候人的事了;要是不願意留在這裏,我也可以安排你到一個清靜之處,等我的消息。”

槿兒小臉之上立即滿是欣喜之色,脫口說:“槿兒哪裏也不去,就想留在公子身邊。”

慕軒笑了,說:“你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公子了,不如,咱倆結拜為異姓兄妹吧?”

槿兒一愣,臉色很快變得蒼白,斷然地搖頭,說:“槿兒不敢高攀,公子,槿兒有些不舒服,想先歇著了。”說完,她就轉身回房了。

晴蓉看看凝珮,說聲“小姐,姑爺,晴蓉也告退了”,轉身跟著槿兒走了,凝珮微笑著看著慕軒,慕軒衝她無奈的聳聳肩膀,凝珮說:“你太性急了!”她也起身回房了。

慕軒苦笑:我又不是柳下惠,放著這麽個清麗絕塵的混血丫鬟在身邊,天長日久毫不動心?才怪!出此下策,迫不得已啊!

凝珮並不在意槿兒對自家夫君的期待,但明顯很在意蝶兒姑娘的覬覦之心,即便是在小兩口**纏綿之後,依然不忘嬌喘微微的來上一句:“那個蝶兒看著你笑的時候,分明是在**你啊!”她的纖指在慕軒胸口畫著圈圈,讓他感覺癢癢的。

慕軒相當疲憊,卻還是覺得受不了這**,隻好喘著粗氣說實話:“其實上次在鶴風酒樓請客,主要就是想博得這位蝶兒姑娘的好感。”

凝珮“嗯”一聲,側過身來,胳膊撐著螓首看著他,慕軒壓低聲音說:“她是朝鮮女子,是當今太子朱祐樘身邊的紅人。”

凝珮眸中閃現詫異之色,脫口說:“那朱公子就是——”

慕軒點頭,凝珮嬌俏的吐吐舌尖,壓低聲說:“我做了回太子的姐姐,那豈不就是公主了?”

慕軒抬起頭來在她唇上一吻,說:“真正的公主也無法與你相比,就算做玉皇大帝的公主,你也綽綽有餘。”

凝珮嫣然一笑,說:“我的夫君越來越油嘴滑舌了,我要是玉皇大帝的公主,那是七仙女還是織女?夫君是董永還是牛郎?”

牛郎?慕軒的臉一垮,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凝珮撲哧一笑,湊過香唇在他唇上一吻,說:“不過,我喜歡。”

慕軒笑了,說:“偶遇當今太子,娘子不驚詫莫名麽?”那可是未來的皇帝陛下,不是人人都能接近的。

凝珮臉露淡然之色,說:“我夫君是來自五百年後的奇男子,古今罕見,比起他來,皇帝有什麽稀奇的。”皇帝朝朝有,我夫君可是隻此一個,再說了,皇帝跟我有什麽關係嗎?

慕軒伸指在她鼻尖上輕刮一下,說:“對未來的皇帝陛下出言不敬,該當何罪?”

凝珮聳一下鼻尖,一臉滿不在乎的神色,慕軒嘿嘿一笑,說:“不過,我喜歡!”

凝珮在他肩膀上擂一下,慕軒嗬嗬笑著抓住她的纖手,說:“其實說起來,咱倆算是老少配,我加上前世的年齡,可是過了知天命之年,比嶽父大人還要大啊!”

凝珮輕聲“呸”一聲,說:“要這麽說的話,我可是比你長了五百多歲呢,你得叫我什麽呀?”

慕軒傻眼了,嘿嘿笑著,說:“這個話題太傷感情了,不說了,說不得——哈哈——”

凝珮嫣然,慕軒於是擁著她的嬌軀,把朱祐樘一行人的情況告訴她,重點是讓她明白蝶兒姑娘對太子的重要性,而且告訴她最新情況,蝶兒姑娘居然是朝鮮曆史上非常著名的妓生黃真伊。

“曆史上的弘治皇帝終身鍾情一位皇後,不曾寵幸第二個女子,但這對大明的未來不利,要是蝶兒姑娘能得太子寵幸,那也許就能改變大局了。可是,她怎麽又成了黃真伊呢?搞不明白,哎——”

凝珮臉露詫異之色,一位富有四海的皇帝終生隻鍾情一個女子,這真的是古今罕有啊!自家夫君居然想搞破壞,當真令人匪夷所思!最有趣的是,夫君一心想撮合給太子的那位蝶兒姑娘,明顯對夫君有好感,自家這麽精明的傻夫君居然沒察覺到?真是滑稽啊!

黃真伊是朝鮮李朝中宗時的著名妓生?父親當過禮部員外郎,凝珮對朝鮮李朝耳熟能詳,景泰元年去世的李朝世宗李祹享國超過三十年,他精通儒學,卻召集鄭麟趾、成三問等人創立了韓文,使得朝鮮百姓有了自己的文字,他在位時製定禮儀,重視農醫,改革稅製,穩定了百姓的生活,國家也相當安定,他去世後大明賜諡“莊憲”——嚴敬臨民曰“莊”,行善可紀曰“憲”;而之後的治國者都不長久,文宗、端宗在位都不超過兩年,靠篡位坐上大王之位的世祖,也隻在位十三年;之後是睿宗、德宗,現今在位的應該是李娎,他是不是中宗,現在可不好說。

這事情真有趣,還是別說破,慢慢走著瞧吧!

凝珮唇邊閃動著誘人的微笑,拉過薄被給慕軒蓋上,而後蜷縮在他的懷中安然入睡了,明天,他可是要離開自己了。

同樣的夜深人靜時,杜秋雁卻還不能安歇,她正在奮力攀爬欲望的巔峰,她的纖手唇舌並用,但仍然感覺口中之物越來越燙,越來越粗壯堅挺,她知道他想要什麽,因為她的那裏也已經濡濕不堪,她也很渴望他的入侵與衝撞,她從前不知道,原來自己對於男女之事是如此的渴求,自那夜酒醉自己脫衣求歡之後,每一夜都會有這樣一場**酣戰,自己似乎越來越沉溺於這種羞人的事情中了,隻要他一個輕微的動作,自己就會毫不猶豫的解開衣衫——他的或是自己的,都行。

今夜,她感覺到他異常興奮,渴求也異常強烈,她用了比平常更大的努力,花了更長的時間,但他似乎根本沒有消褪的意思,他忽然低吼一聲,抱緊她的螓首,快速的挺臀衝刺,似乎恨不得將**巨龍直接穿透她的咽喉,她差一點就窒息了,在他終於停止動作時,她艱難地呼吸了兩下,咳嗽了三聲,整個身體就被推倒在被褥上,頭頸伏低,豐臀高翹,而後,一雙大手扣住她的腰肢,滾燙堅挺的巨龍在她羞人之處逡巡兩下,就一下子侵入了她的身體,緊接著就極快的動作起來,非常粗暴,全然沒有往日的溫柔體貼,她感覺異常疼痛,忍不住呻吟出聲。

夏侯瀟湘非常興奮,一邊站著馬步在杜秋雁身後自上而下迅猛的**,一邊怔怔的看著她的纖腰豐臀遐想,想不到身形嬌小的杜秋雁竟然有如此豐滿的俏臀,雪白圓潤,像一輪滿月一般,而且,她還是頗具內媚的女子,撞船失利的那夜,他故意借酒消愁,引她飲酒,他隻不過是用了一點合歡散,就讓她春情難抑,脫衣求歡,他趁機破了她的處子之身,而且曲盡溫柔功夫,將她拉進他精心編織的欲焰之網,與她夜夜歡合,幾日之間,就將她**成了床笫之間的****娃,聽著她在自己巨龍衝撞之下的婉轉嬌啼,他更覺銷魂,要是此刻身下雌伏承歡的是凝珮小姐,他就是立時死了也絕無半點悔意,杜秋雁身形嬌小,胸臀尚且如此可觀,凝珮小姐那樣高挑,依據自己的目測,應該更加豐盈,礙事的方慕軒據說要上莫幹山去,她落了單,自己可算是逮著機會了,想象著是她在自己身下嬌媚呻吟,他的雙腿都酥軟得站不穩馬步了,“噗”的跪倒在杜秋燕的臀後,杜秋雁驚異的嬌吟一聲,隻覺胸前一疼,一雙大掌抓著自己的雙峰狠狠的揉搓,來自臀後的衝撞再次劇烈起來,臀腿相撞,啪啪聲脆,牙床震動,吱呀作響,她開始覺得今夜會異常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