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初入京城

這個年關,陳學文依然沒有回來與大家夥,一塊過年,而陸浩傑和林小溪小夫妻兩,也因為路途和行程的原因,沒有回來。

麵對這樣的情形,李氏雖能夠表示了解,卻終究還是不免露出了落寞的神色,再加上家裏人對於大郎二郎兩兄弟,年後就要上京參加會試的緊張,這個新年,對於林小橋一家人來說,過得似乎比往年,少了些**。

李氏心裏不得勁兒,便整日窩在屋裏,也不願意理事,好在還有個可愛的安哥兒,時常在一旁逗笑添趣,些許撫慰了一下,閨女頭一次不在家過年的落寞。

過了年,安哥兒虛歲就已經三歲了,但實則年齡卻隻有一歲零幾個月,小家夥胖嘟嘟的,特別的招人喜歡。

不管見著誰,粉嫩的小胖臉上都是堆著滿臉的笑意,而且自從林小橋有一回親了他幾下之後,小家夥現在隻要見著自己熟悉的人,就愛捧著人家的臉啃著,李氏幾個常常被他塗得一臉的口水。

鄭寡婦素日裏最是喜歡安靜的人,卻偏偏就喜歡摟著這個小魔星,樂嗬嗬的看著他鬧騰的歡實。

新年裏的正月,初一的下午,林小橋一家按著慣常的舊例,去李氏的娘家住了幾天,之後就窩在家裏,隻偶爾會出去赴個宴,被那些貴夫人們邀著,去府上賞賞花什麽的。

說到這些,有一件事,林小橋起初倒還真是覺得挺稀罕的,她雖明白所謂的賞花什麽的,其實也就是那些大戶人家之間,互相聯絡感情,彼此走動的一個由頭。

但正值寒冬之際,外麵還時常飄著雪花,這邊也沒什麽大棚技術,可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們,卻還真的能夠捧出,幾盆嬌豔豔的名貴花來,給眾人觀賞。

打聽過後才知道,原來這些富貴的主兒們,家裏頭都是有專門的暖房,以供冬日養花之用的,且這些府裏頭,光是花匠就會養上好幾個,林小橋聽說之後,不禁有些咂舌,感歎這些富貴鄉的老少爺們,所過的生活是多麽的奢靡。

想當年,她剛剛來到林家老宅的時候,那些村裏的百姓過的又是何等的窮苦日子,終日在土裏刨食,全家人的辛苦勞作,卻隻能換來一日兩餐,喝稀粥吃鹹菜的日子。

一盆花的買價,或許就要幾兩至上千兩的銀子,果真是貧富差距極大,階級太過分明了,林小橋不禁感歎自己的好運氣,一路順暢的掙到了第一桶金,才使得一家人脫離了那種貧苦的生活。

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大郎二郎兩兄弟就開始,為著進京做準備了,此時,鄭寡婦也向眾人宣布了一個決定,她打算這回與大郎二郎兄弟倆,一塊兒上京。

大家夥對於她這樣的打算,皆沒有什麽異議,眾人均以為她是思念自己的兒子了,想上京去看看,說來陳學文也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回來了,作為一個母親,怎麽可能會不掛念兒子呢。

李氏聽了這個消息後,還熱情的幫著鄭寡婦收拾行裝,準備了許多這邊的土產,想要帶去給陳學文。

臨行前的第三天,鄭寡婦又過去李氏的房間,找她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順便與她商議一下。

火盆裏的炭塊燒的火紅火紅的,間或還會發出一兩聲‘劈啪’的輕微響聲,安哥兒穿的圓滾滾的,像個紅團子似的,正窩在鄭寡婦的懷裏,好奇的打量著自己母親和姐姐的神色。

方才,鄭寡婦過來剛一坐下,就與李氏開門見山,說她這回想帶著林小橋一塊進京。

李氏聽了她的打算,實在是心裏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應下來。

按著她的本心來說,李氏自然是極不願意答應的,畢竟大閨女年前剛嫁了人,跟著丈夫去了外地,連過年都沒得回來,而兩個兒子也即將要去往京城,少說也得有小半年的時間都沒得回來了。

因此,除了個尚不知事的小兒子外,她的身邊,也就隻剩下這個小閨女,可以陪在一旁了。

女兒與兒子的相繼離開,本就使得李氏心裏生起了落寞的愁緒,隻是想著還有小女兒的體貼和小兒子的天真,李氏才沒有覺得十分難受。

但不舍歸不舍,李氏也知道小女兒向來懂事體貼,行事也很有分寸,她本來就擔心兩個兒子獨自上京考試,無人照應他們的起居飲食,若是有小閨女跟著去,自是可以將兩個兒子照顧的妥妥當當的,那麽她也可以為兒子少擔著點心。

而且,李氏平日裏也曾聽到鄭寡婦念叨過兩句,說是想帶著小閨女回娘家看看,聽說學文的外婆十分關心自己外孫的親事,想親眼看看他未來的媳婦。

李氏也能理解老人家,關愛外孫的心思,但糾結來糾結去的,就是有些舍不得。

鄭寡婦一邊逗著懷裏的安哥兒,一邊覷著李氏的麵色,見她猶豫不定的模樣,便笑著說道:“咋了?這就舍不得閨女了啊?咱們也就隻去幾個月的時間,等大郎二郎兩個考完試,不還跟著一塊兒回來嘛!帶著孩子去見見世麵,也沒什麽不好的,而且小橋這丫頭去了,也能更好的照顧她兩個哥哥不是!我倒是也可以照顧他們的,隻是不如小橋更熟悉了解他們的喜好,能夠照顧的更周到一些。”

李氏勉強笑了笑,“你說的,我心裏都清楚!還不就是舍不得嘛,家裏的孩子,一個個的都走了,我這心裏頭本來就難受,如果這丫頭也走了,心裏頭難免會覺著空落落的!”

鄭寡婦會意的淺笑了一下,“若不是我母親那邊,每回來信都提這事,我也是不肯將小橋帶離你的身邊的。說來我也是有十來年沒有回過京城,也不曾與娘家之人聯係過了,從前隻覺得心裏頭存了口怨氣,怪當初父母沒有替自己選到良人,硬逼著我嫁給一個負心漢,才導致後麵的諸多事情發生!但是,這些年,我也漸漸的想開了,也不怨他們了,各人的命數皆是天注定的,或許我這輩子合該要經受這些,也怨不得他人。況且,那人雖然不好,但他卻給了我一個好兒子,我也就不算虧了!這一年多來,我母親那邊時常給我來信,透過信件裏的敘述,我也漸漸的感覺到,母親她老人家真的是老了,思念兒孫的心更加迫切了!所以,這回我也是想,了一下我母親的心願,讓她親眼瞧瞧,自己外孫的未來媳婦,也好了了她的心事。”

李氏聽著這些,也跟著欷歔了起來,“你也別太難過了,這次回去多陪陪她,她老人家肯定心裏頭高興!”

“你說的也都對,但這事吧,咱們也得問問小橋的意見,就怕聽了這事兒,會害羞不敢去了。”李氏說這話時,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低著頭不出聲的林小橋,倒是存了絲希望,聽到她說出拒絕的話來。

豈料,林小橋打從聽到鄭寡婦,說要帶她上京的事情時,心裏頭就止不住的雀躍激動,終於可以有機會去京城看看了。

隻是,方才兩個長輩在議事,而且,林小橋也看出李氏不大想讓她去的意思,所以,才一直在一旁沒有吭聲,隻等著她們二人商議好了再說。

現在聽到李氏問她,林小橋一個沒忍住,便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我願意跟著鄭嬸一塊兒去京城!”

李氏聽了她的回答,心裏一陣泄氣,這下子可是連個阻攔的借口都沒有了。

瞧著閨女臉上瞬間綻放的神采,李氏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既然這丫頭那麽想去,她也就不做那個惡人了,省得以後落下埋怨。

鄭寡婦瞧著她鬆動的態度,心裏也是鬆了口氣,畢竟這是人家的閨女,她也不能強行帶去不是。

她此次決心帶著小丫頭上京,除了方才說的,想領去給自己母親看看之外,其實,還是想讓小丫頭,提前去見識見識京城的繁華,到那邊去學習學習人際的交往。

京城那塊地界,到處都是權貴,遠遠不是小小的安平鎮能夠比得上的,小丫頭雖然現在已經能夠熟練的,與鎮上那些個夫人小姐們打交道了,但是,她以後作為正經的官家夫人,要學的可還不止這些。

若日後,學文可以外放任上,那還稍微好些,天高皇帝遠的,也無需多與一些達官顯貴打交道,但是,若學文日後的前程,就留在京城的話,那小丫頭要麵對的人和事就多多了。

天子腳下,是非最是多的地方,尤其是各個官家內宅的糾紛,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和勾心鬥角,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鄭寡婦知道這丫頭向來聰慧伶俐,但卻也過於心善,許多時候,她也能看透一些人和事,可是這丫頭的一貫態度,卻是不予理會,隻關注著自己周邊的那一方寸土,說到底,還是心直了一些,總還是要好好教教才行的。

想到這些,鄭寡婦心裏也不禁生出一絲無奈之感來,當年她就是厭倦了那些,才帶著兒子逃離的,卻沒想到,現在還要手把手的教導兒媳,那些個煩人的陰司勾當,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故意捉弄……

看到李氏眼裏的擔憂,鄭寡婦也忙開口承諾,“你放心好了,丫頭交給我,我定是會將她照顧好的,到了京城,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給她委屈受的,幾個月後,一定會全須全尾的帶回來交給你。”

臨行前一天的晚上,李氏將幾個兒女都叫到自己的麵前,絮絮叨叨的很是囑咐了一番,交代完這個,又去交代那個,直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肯放他們離去。

第二天,大家夥準備啟程出發,李氏又摟著兄妹三個哭了一場,殷殷的囑托了一大堆,但那些話卻是自幾天前,就開始翻來覆去的說過好些遍的。

兄妹三人雖然心裏無奈,但麵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不論李氏說什麽,他們隻一個勁兒的點頭應下,如是這樣,李氏還是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看得大郎二郎兩兄弟在一旁急的跺腳,最終還是林小橋喚人將安哥兒抱來,把李氏給哄住了。

一路坐在馬車上,顛簸了五天之後,他們一行人又換成了水路,坐船坐了十來天,才到了京城。

二郎自小就沒坐過船,所以,這家夥隻在船上待了半天,就上吐下瀉的沒個消停,後來還是大郎去找了船夫,問他討了個偏方,等船隻臨時靠岸的時候,去抓了藥讓二郎喝下,情況才會有所好轉。

鄭寡婦瞧著二郎暈船症狀如此嚴重,心裏也是一片焦急,還不忘時時守著林小橋,怕她也會有所不適。

但是,事實證明,她的想法完全錯了,這丫頭不僅一點不適感都沒有,還成日在船上蹦上跳下的折騰,一會兒不知從哪裏尋了個漁網出來,身子勾著船沿,拿著漁網在那兒網魚,一會兒又自己做了幾個魚竿,帶著兩個丫鬟坐成一排,一本正經的釣魚……

鄭寡婦瞧著她折騰的那個歡實樣,也不禁鬆了口氣,索性也沒拘著她,任由她自己找樂子消遣,反正這整條船都是他們包下的,船上除了船公夫妻倆之外,也沒什麽外人。

且鄭寡婦原以為這丫頭,也就是隨便折騰的玩玩,卻沒想到還真的每天都能弄上幾條魚來,還會變著花樣的,每天用魚做食材,做出一些好吃的菜式來。

等到他們船行靠岸,到達目的地時,林小橋已經將蒸魚,烤魚,紅燒魚,麻辣魚,煎魚等各式魚類菜式,都做過一遍了。

這樣接連著十幾天吃魚,若不是林小橋真的做的味道不錯,大郎幾個早就看魚生厭了。

一行人剛上了碼頭,就有個官家模樣的人過來接應了,鄭寡婦稱呼他為‘海叔’,由二人的對話中,林小橋得出了消息,這個海叔以前是鄭寡婦娘家那邊的下人,又由她的母親送給了陳學文,現在幫著陳學文打理一些內宅事物。

稍加寒暄幾句之後,林小橋她們便被安排上了馬車,往陳學文的宅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