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帝國解體？！！（下）
盡管菲裏擺出了一副“身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威武不能屈”之姿，但已經打定主意要趁火打劫的三井龍姬大小姐，可沒有絲毫心慈手軟的意思。
“…不願意簽署耐色瑞爾帝國的死刑判決書？更不願意親手為它主持葬禮？！哦嗬嗬嗬嗬和過去在江戶的時候一樣，你說話可真逗，泰勒元帥耐色瑞爾帝國的死刑判決書？這玩意兒難道還用得著你來簽署嗎？早在帝都那場浩劫爆發的同時，這個國家就已經等於是從曆史舞台上消失了啊！”
三井龍姬大小姐拿腔作勢地用折扇掩嘴，咯咯嬌笑道“小女子之前也有專門學習過喲！按照西方列國的規矩，一旦首都陷落，就意味著亡國，之前得到公認的各項律法和契約，也隨之自動作廢。之後縱然成功奪回失地，也隻能算是複國，先前簽署的一切條約，都得跟地方實力派再一項項地從頭談判起來。
所以啊，菲裏老兄，你在提凡頓城建立起來的那個草台班子，最多隻能算是流亡政府，如果不能得到國內的廣泛承認，就隻能隨風而逝………很顯然，我方對你的這個政府並不承認！”
“”菲裏泰勒元帥一時氣結，但又無話可說。
“…想不到啊，在耐色瑞爾帝國最危難的時候，渥金教會非但不肯努力救亡圖存，居然還要落井下石，讓我們的祖國更快地走向滅亡！
哼，讓一位東瀛矮子來擔當“聖幣，大主教，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而且，你們的胃口也實在是有些太大了一西南的安姆、泰瑟爾、
卡林珊三國，還有沿海的大半個北地，整個帝國最精華的核心版圖，絕大多數的工商業中心，似乎都被貴方預定為了私產……”
葵露女士在最初的驚駭之後，似乎也稍微恢複了一點精神，抓起羊皮紙說道“……這上麵似乎還遺落了耐色瑞爾帝國的那些海外殖民地一既然從最北方的冰風穀到最南方的卡林珊，帝國麵朝著西方大洋的整條海岸線，都將要被你們渥金教會用“聯合省，的形式一口吞下。
那麽被封堵在內陸的其餘勢力，連個能出海的港口都沒有，又該如何跟海外殖民地保持聯係？最後還不是全都得落入你們手中？”
對於葵露的這番詰問，三井龍姬大大方方地表示了承認。
隻，………，不錯，安姆、泰瑟爾、卡林珊，中個北地，外加全部的海外殖民地，這些地盤全都歸我們：深藏於地層之下的幽暗地域歸你，葵露女士：以銀月城為中心的銀月聯邦，是艾拉斯卓的，我們不想動也沒法動：至於剩下的土地，我們可以慢慢商討，相信總歸會有一個讓人滿意的談判結果。”
話語之中，菲裏這位名義上的帝國首席執政官，居然還被排除在了瓜分名單之外！
這樣的輕視，自然讓他感到更加惱怒。不過沒等他開口，葵露就已經冷冰冰地發話了。
“…麵對一名妄圖顛覆國家的叛國賊，我不認為我們之間能夠談出什麽讓人滿意的結果來！”
“…隻要我覺得滿意就夠了。”三井龍姬大小姐斜了她一眼，傲氣十足地說道“……不要忘了，在瑞汶河南岸的新城區，就是我的十萬大軍。這支軍隊既可以用來幫助你們抵禦圖坎蠻族，把那位滿身羊騷味的可汗趕回老家去，也可以把銀月城變成一片廢墟究竟該何去何從，還是請你們自己選擇吧！”
古往今來，任何一個偉大的帝國，都不是在一天內建成的，當然也不會是在一天內就垮掉的。
雖然雙方都在談判桌上虛言恫嚇，甚至作勢要開打，但折騰到最後，結果依舊是僵持不下一畢竟，眼下的情況是麻杆打狼兩頭怕，誰都承擔不起新一輪內戰的毀滅性後果，更不肯讓蠻族漁翁得利。
當三井龍姬一臉冷傲地離開之後，菲裏也覺得繼續待在會場實在憋悶，便離開了宮殿，到外麵去巡視。
艾拉斯卓女士的至高宮殿（high palace），是一座有著高入雲霄的尖頂的城堡，建築主體由厚重的石頭建成，外麵包裹著一層潔白的大理石。恢弘的宮殿坐落在市中心附近，吸引著每個經過的人的眼球。
宮殿外牆上每一處椐齒狀的城垛，都被雕刻成獨角獸的頭形。裏麵則是繪製著描金壁畫的天huā板、發著微光的大理石地麵、珍奇的huā卉植物、華麗鮮豔的羊毛掛毯、描繪著鮮huā、藤蔓、蕨類和樹木等各種美景的浮雕牆壁。一隊隊身穿嵌金鍍銀盔甲、外貌高大俊美的宮殿守衛，時刻穿棱在庭院與回廊之間，伴隨著宮廷樂師們按照鍾點演奏的莊嚴音樂聲，警惕著守護這座宮殿的一草一木。
在這座奢華宮殿的高牆之內，一切似乎都跟過去的繁榮時光沒有什麽不同。
但是，隻要走出這座宮殿的大門，來到老城區的市井之間，就已經可以親眼看到戰禍肆虐的混亂痕跡。
無論是街邊的棚屋商鋪，還是遠處的城牆根下，全都一排排地躺滿了哼哼唧唧的傷員，其中不少人已經昏迷不醒。或許是由於城市裏天氣溫暖的緣故，盡管如今乃是寒冬季節，但還是有一群群的蒼蠅爬行在他們身上，每當有人從旁邊走過的時候，便會將這些小蟲子“嗡”地一聲驚起了一大片。但是待到人走遠了，這些蒼蠅又會落在傷兵上，繼續吮吸著傷口上的膿液和血汙。
當渥金教會捅來背後一刀，試圖讓帝國解體的時候，正麵戰場上的帖木兒可汗，也沒有停下征服的腳步。在銀月城東方的百餘裏之外，戰火依然在熊熊燃燒。
一在巨熊軍團進駐銀月城之後，菲裏與葵露進行了一番商討，便把原本留守城內的那些城衛軍和民兵，全都調動到東部戰線，在瑞汶河、桑巴達鎮一線，阻滯帖木兒可汗麾下十萬精兵的進犯。
幾天下來，在十萬圖坎鐵騎和更多炮灰肉盾的猛攻之下，這些雜牌軍隊雖然在保衛家園的戰鬥中打得有聲有色，卻也免不了死傷慘重，一批批傷員如流水般被送了下來，數量多得簡直無法安置。
這兩天，菲裏已經不得不投入了巨熊軍團的幾個步兵聯隊，這才勉強維持住了防線。
當菲裏走出宮殿的時候，便看到牆根邊躺滿了等待接受治療的傷兵，一個個全都滿是身血跡、精疲力竭的模樣，除了抽風箱似的喘著粗氣之外，連動都懶得動一下，更不要說起身向自己這位元帥閣下行禮了。
看著這副血腥味刺鼻、哀聲切切的慘狀，菲裏也不由得輕歎了一聲，回頭詢問身後的費頓中將：“如今我們在前線還有多少兵力？在桑巴達鎮的戰場局勢又是如何？”
他最得力的副手，軍團步兵指揮官費頓中將聞訊立即“啪”地一個立正，從公文包裏翻出一本硬皮書夾，抽出其中的一頁紙張匯報道：“…稟告元帥，經過幾天的拉椐戰，桑巴達鎮已經幾乎打成了一片廢墟，我方合計戰死五千餘人，重傷員約三千。本地的民團已經損失過半，巨熊軍團先後替補上去的三個聯隊，也已經死傷三四成。其餘部隊要駐守銀月城，跟渥金教會的雇傭兵對峙，實在是沒法繼續抽調了。”
一又是該死的渥金教會！菲裏忍不住狠狠地一拳砸到了牆上。
對於三井龍姬如今的瘋狂行為，他在心中覺得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一利令智昏！
確實，就“耐色瑞爾帝固”這個實體而言，眼下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一正規陸軍幾乎全部覆滅，海軍艦隊在內部鬥爭之中幫不上忙，大奧術師們都撲街了，連黨棍和官僚們也跟著完蛋了。
以此看來，渥金教會確實是有趁機奪權的機會。尤其是三井龍姬這一次的行動計劃…還很謹慎，寧可不要一個完整的國家，而是把整個帝國解體掉，也要實現對現有地盤的完全控製。
但是，想要經營和統治一個國家，尤其是一個多種族多文化的超級大國，哪裏會有這麽容易？
她光是看到了執掌國政的風光，卻未曾看到維持這個國度的艱難與危險。
更何況，代表著當代最高文水平明的耐色瑞爾帝國，絕不僅僅是一塊塊土地、一個個種族之間偶然的集合和堆砌，也不是把一個個古老國度胡亂拚湊起來的大雜燴。相反，無論在經濟上、政治上、軍事上，它都已經進化成了一個活生生的複雜機體，是絕對不能被隨意肢解的。
這個帝國在經濟上是一個整體，它的各個部分在經濟上彼此補充，國家的分裂就意味著經濟的崩潰：這個帝國在軍事上也是一個整體，正是依靠諸多加盟成員的緊密合作，耐色瑞爾帝國才頂住了一波又一波強大敵人的入侵，向全世界證明了它的頑強意誌和強大實力：對它的貿然肢解，勢必將會帶來毀滅性後果！
舉個例子，目前遍及北地的各大工業區，其能源就都要依靠密瑟能核反應堆來提供。若是魔法女神教會和財富女神教會徹底鬧翻，讓大奧術師們把密瑟能核反應堆拆卸走，那麽渥金教會即使占領了這些地盤，也沒辦法恢複這些工廠的生產能力。
一沒有了生產商品的工業，商業貿易自然也就成了空中樓閣、無本之木。
然而，剛剛從遠東麵來的三井龍姬，似乎並沒有看透這個問題，而是依然抱著搶地盤第一的舊思路。
更可悲的是，作為僅有一個空頭銜的帝國首席執政官，菲裏對於渥金教會的公然叛國行為，也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的對策難道要通過一項戰時特別法案，宣布渥金教會叛國？還是號召地方政府用武力奪取渥金教會的財富？或者下令進入戰時緊急狀態，進行物資配給製度，限製渥金教會的商業活動……
上述的這些反製措施理論上應該都還不錯，但問題是必須由一個強有力的政府才能實施。
而現在的菲裏泰勒首席執政官，卻是連一塊比較穩固的地盤都沒有。若非手頭還有一支強悍的軍隊，他恐怕就要被嘲笑成是“乞丐執政官”和“丐幫政府”了。
數日之後的某個下午，葵露、菲裏和三井龍姬這三巨頭的秘密會議，再一次在銀月城的至高宮殿召開。
由於前線傳來的喜訊會議是在一種相對輕鬆的氣氛中召開的出乎很多人的預料，帖木兒可汗在初次突襲受挫，並且得知銀月城下十餘萬重兵雲集（先不提這些軍隊都是來幹什麽的）的消息之後，沒有繼續在戰場上糾纏，而是迅速掉頭撤軍，放棄了已經占領的城市，重新向東方的傳送門退卻。
銀月城方麵拚湊起來的幾支民兵和巨熊軍團的一支小部隊，目前已經從桑巴達鎮出發反擊，並且輕易收複了埃斯考城。而哈勞格達斯城內，也隻剩下一些被可汗拋棄的老弱病殘稍微huā點功夫就能攻克。
然而，這一對外戰爭的勝利曙光，卻似乎依舊驅散不了一觸即發的內戰陰霾一邊是想要侵吞舊帝國殘餘遺產，借此樹立威望的野心家，另一邊是帝國體製的既得利益者，拚死拒絕帝國解體三巨頭秘密交涉的會場上，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雙方軍隊也在瑞汶河兩岸頻繁調動，不時以演習的名義放空槍空炮，並且分別在自己的一邊挖掘工事，修築炮壘一副隨時就要開打的模樣。
不過，盡管會場上的三井龍姬大小姐，在表麵上依舊作出一副氣勢洶洶、喊打喊殺的模樣。但事實上，她在此時卻已經陷入了騎虎難下、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首先，她不可能違背渥金教會的根本原則，真的去跟圖坎汗國的遊牧民合作這個樂衷於毀滅和屠殺的反文明組織，乃是商業和貿易的頭等大敵：其次她也不可能真的對銀月城發動進攻若是當真這樣做的話，她頭上那個很能迷惑不明真相群眾的“魔法女神選民”頭銜，可就要被徹底揭穿了。
在浩劫降臨、國難當頭之際，不肯同心戮力抵禦外敵，卻把矛頭首先對準同胞這樣足以引發公憤的犯罪行徑再加上她作為東方異邦人的尷尬身份，隻怕馬上就會有一個“敵特”的罪名給扣上來了！
而渥金教會內部早已蠢蠢欲動的反對者們，也絕對隻會拍手稱快，趁機把她給踢下台。
更要命的是，隻要時間繼續拖延下去，大奧術師們就會陸續複蘇而深水城、無冬城那些被局勢突變給弄懵了的魔法師協會，也都會陸續反應過來，加入到反對她的行列中～軍事優勢也沒法保持幾天了。
先前，三井龍姬曾經樂觀地認為隻要帶著大軍到銀月城轉悠一圈，詐唬幾聲就能嚇得窮途末路、群龍無首的魔法女神教會乖乖就範。然而，對方的勇氣和強韌卻超出了她的預料，居然硬是在遭遇兩麵夾擊的情況之下，頑強地堅持了下來……當然，這也和帖木兒可汗莫名其妙地輕率撤兵有關。
這位素來如狼一般凶悍的草原可汗，僅僅是在桑巴達鎮被民兵打退了一陣，稍微受挫，就掉頭退兵了。
在讓鎮上那些東拚西湊的守軍鬆了一口氣之餘，也讓所有關注著此次戰事的國際觀察家們掉了一地的眼鏡。
一如此一場聲勢浩大，動如雷霆的數十萬大軍總攻擊，就這麽半途而廢，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可汗陛下，你也太淺嚐輒止了吧！
不管怎麽說，本以為智珠在握的三井龍姬大小姐，這一回是大大的失算了。
時至今日，她已經不再奢望計謀得逞，隻希望有一個體麵的收場……，可是，退讓的台階又在哪裏？
然而，別說什麽退一步的台階了，對她這個始作俑者來說更加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麵呢！
一片刻之後，一條由數名累得口吐白沫的獅鷲騎士，拚死用最快速度從南方送來的加急警報，更是在瞬間就擊碎了她心中的最後一絲妄想，也回答了她對於帖木兒可汗此次輕易退兵背後的真相一伴隨著“哐啷”一聲脆響，三井龍姬手中的茶杯被打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而她卻對被燙傷的手指渾然不覺，隻是滿臉血色盡去，連身子都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並且扯著嗓子驚聲尖叫起來：“…什麽？帖木兒可汗的金帳出現在綠色原野（the greenfields）？！數十萬圖坎鐵騎已經湧入安姆共和國東北邊境？！！
最精銳的怯薛衛隊正在直撲教會總部阿斯卡特拉城？！！！這怎麽可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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