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毀滅的號角 二、跳動的心髒(下)

二、跳動的心髒

馬茲卡大陸的活人祭祀,向來都是極為野蠻和殘酷的——簡而言之,就是挖心、剝皮、吃活人。

伴隨著海嘯般的歡呼聲,在這座高聳的金字塔上,渾身塗抹成藍色的活祭品先是被斧頭或棍棒打折手腳,然後由四名低級祭司上前,分別抓起這個倒黴鬼的四肢,把他抬起來仰麵放倒在玉石祭壇上,並且盡量把他的軀體伸開拉直。

接下來,就是最野蠻,也最令人作嘔的一幕了。主持祭祀的特庫姆塞手握禮儀專用的黑曜石匕,猛地刺入俘虜的左胸肋骨處,一刀拔開熱氣騰騰的骨肉,硬生生地伸手探入胸腔,抓出那顆還在突突亂跳的心髒,拋進一個黃金鑄造的精美盤子。另一名陌生麵孔的黑袍祭司恭謹地接過盤子,嫻熟地捏了捏那顆鮮活的心髒,把心髒上的鮮血塗在一麵繪製了黑鷹圖騰的浮雕像上……

整個祭祀進行到這裏為止,似乎都和真正的馬茲卡大陸圖騰血祭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如果有幸繞到浮雕的背麵去看看,你或許會現那裏篆刻了一隻黑色的六指手掌,並且幽幽地散著邪惡的氣息——這是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邪徽!

待到跳動的心髒被挖出,其餘的祭司們立即掄起斧頭,將這具還在**抽搐,尚未完全死透的祭品大卸八塊,然後把屍骨從祭壇上踢下去,沿著高高的石階一路滾到金字塔腳下。幾個預先等在那裏的助手趕緊跑上來,將頭顱穿插在一根豎立的長矛上,塗抹著藍顏料的屍體則被胡亂地擺放成一堆——按照古老的習俗,本來還應該將祭品的皮當場剝下來,披到主祭身上,讓他穿著腥臭的新鮮人皮袍子和群眾載歌載舞。然而,特庫姆塞實在受不了那種惡心的感覺,再加上這一次祭祀的對象,其實並不是那些要求變態地本土神明。所以打個馬虎眼也就過去了。

人皮袍子可以省略,但是,他同樣無法阻止圍觀依照古老的習俗,爭搶著將屍體割開分成小塊兒,帶回家煮成燉肉享用……在眼下普遍饑荒的大背景下。這種行為不僅僅代表著領受神的恩賜,而且還更具備了補充動物性蛋白質的現實意義,特庫姆塞隻能聽之任之。

一塊塊沾著血地碎肉在狂熱的眾人手中傳遞,廣場四周的群眾全都歡呼起來。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鼓聲,祭司們又開始處理另外一名不幸的祭品……

太陽漸漸西斜。盛放心髒地盤子換了一個又一個,金字塔腳下的骷髏骨架漸漸堆積如山,溪水般的鮮血沿著台階向下潺潺流淌……年老體衰的特庫姆塞在處理到第六個祭品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無力再繼續下去。他將匕隨手塞給了一名祭司,自顧自坐回了禦座。半閉著眼睛休憩起來。隻是那絲絲地慘叫聲和刺鼻的血腥味,依舊攪得他心神不寧。

等到特庫姆塞再度站起身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嫣紅的晚霞之下,不但是金字塔的四麵台階上全部鋪滿了斷肢殘骸,而且廣場也早就血流成河。十餘萬市民卻依舊不動聲色地行走在堆積如山地骷髏之中。用小刀削取上麵的皮肉——盡管和動輒屠宰上萬人供奉神靈的瑪雅人以及阿茲特克人相比,印加人的活人祭祀很少出現這樣上千人的宏大規模,但是究其本質而言,並無什麽不同。

在這片信仰蒙昧而虔誠的土地上,各種形形色色的殘忍血祭,早已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並不是幾十年外來文明地衝擊就可以輕易打斷地。

望著這片屍山血海地殘酷景象。以及那一盤盤停止了跳動地心髒。特庫姆塞心裏隱隱有一絲遺憾。因為還有近千名祭品來不及上金字塔。而按照馬茲卡大陸地慣例。祭祀是絕對不能在夜晚進行地——盡管被供奉地格拉茲特並沒有這樣地要求——這就意味著。到了明天早上。身為神聖黑鷹大祭司地他還得要再一次親自操刀……想到這裏。他就直感覺自己地頭皮陣陣麻。不過……特庫姆塞瞟了一眼那個混雜在祭司隊伍中。頭戴黑色寬沿帽。身穿土黃色風衣地年輕男子。看到他對自己點頭微笑示意。心頭地那絲遺憾不由得消逝了許多。

隻要能夠成功取悅那位尊貴地烏黯主君。協助自己地軍隊在絕境中反敗為勝。重新殺下高原。並且頂住精靈諸神地插手幹涉。高山之王陛下並不介意違反自己地道德準則。多殺一些戰俘來舉行祭祀。也不介意多髒幾次自己地手——身為王。很多時候都會行事身不由己。必須有所取舍。

他歎了一口氣。略微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又一次在衛兵們前呼後擁之中走回了城堡。蒂華納科城雖然是王室直轄領地。但卻並沒有修建華麗地行宮。而常年征戰在外地特庫姆塞。其實也很少巡視這片深處高原中心地飛地。結果當他退回這裏之後。就隻能和士兵一起住進古老地湖畔堡壘……同時住進來地。還有一群居心叵測地不速之客……

“尊敬地高山之王陛下。吾主對您這一次奉獻上地祭品感到非常滿意。並且希望我們雙方在未來能夠繼續合作愉快!”

剛剛走進住處地小客廳。特庫姆塞就看見那個黑帽子、黃披風地年輕男子已經坐在桌邊等著了。並且舉起酒杯向自己致意。另一名身穿紅色連衣裙地漂亮女子也從椅子上起身迎接。向他行了一個優雅地開裙禮。

“哦。是麽……親愛地歐凱將軍。整整六千名健康強壯地祭品。整整六千顆活蹦亂跳地心髒。是該讓那位烏黯主君感到滿意了!可是。你們送來地這批軍火。卻讓寡人實在是不怎麽滿意啊!”

特庫姆塞一邊在侍從的幫助下脫掉為慶典所穿的笨重禮服,一邊對兩位客人抱怨說。

他身上這套的傳統王服飾不但鑲嵌了金銀珠玉,而且是由近萬根蒼鷹、孔雀、遊隼和火烈鳥翎毛編織而成,奢華固然是夠奢華了,但是一舉一動卻也仿佛開屏的孔雀一般累贅。簡直是舉步惟艱。特別是那頂造型誇張之極的巨型羽毛織冠,不但叢生地翎毛足有半人高,戴著行走時稍不留神就會失去平衡,而且編織的密不透風,在太陽底下曬了大半天之後。特庫姆塞感覺自己都頭暈得快要中暑了。

但是,更讓他感覺到頭暈目眩的,還是要數歐凱送來的一大堆雜碎”……

“……你給我送來的兩百多枝狙擊槍裏麵,有一半以上是膛線都被通通磨光地報廢品;一千六百多枝滑膛槍至少來自於一百五十多個產地、七十多種口徑,其中一部分似乎還是手工自製的。並且鏽蝕得一塌糊塗;十五門青銅野戰炮居然分別來自從翔龍帝國到耐色瑞爾帝國的全世界十五個不同國家,而且每一門的生產日期都比我這個老頭子的年齡還要大,總共隻有兩門還能勉強使用……像這樣一堆亂七八糟地破爛,後勤保障該怎麽做啊?我需要的是能夠迅速裝備一個新軍團的製式裝備,而不是足以開辦一家萬國兵器博物館的展覽品!”

揮舞著那張用魔鬼皮膚鞣製的貨物清單。高山之王怒氣衝衝地對著來自深淵地特使們出了狂暴的咆哮,“更令我生氣的是,我方明明按時足額地提供了六千名祭品,可是你們提供的無論哪一類軍用物資,都沒有辦法和協議上的條款對得上號!”

“數字差距比較小地那些先不說了。在協議裏特別規定的一百八十把倭刀,我方總共隻收到了兩把,還是生了鏽的,剩下的全部都被漂沒了;六十桶火藥我隻收到了二十三桶,而且不是受潮出蟲就是摻了沙子和碎石塊,甚至有兩個木桶裏麵裝的幹脆全是沙子,沒有裝進去哪怕一分一毫的火藥;急需的兩千瓶治療藥水連一瓶都沒有送來,卻給了我一堆鐵鏈、骨灰盒子和陶瓷臉盆;而預訂的合金長矛、戰斧和刀劍也不知去了哪裏。倒是多出來了十九台至少經曆了一千年悠久曆史地古代鐵魔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隨著太陽女神地長眠,我們的絕大多數巫師已經失去了法力。哼哼。這些嚴重過時地笨重玩意,我又該到哪裏去找魔法師來操縱啊?”

他冷哼一聲。將這份清單往桌子上重重一拍,“鑒於貴方這種不負責任的表現,我方認為烏黯主君明顯對這一合作缺乏必要地誠意。在就此事得到一個合理解釋之前,我不認為我們雙方之間還有任何繼續合作的必要!”

聽完特庫姆塞這番義正詞嚴的憤怒控訴,歐凱將軍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即便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無論是他還是格拉茲特,都絕對無意於在這個任何計劃都尚未開始實施的時候,同印加人方麵徹底撕破臉。而且,他也相信在烏黯主君的凶名震懾之下,那些經辦此事的惡魔並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貪汙克扣——雖然各個位麵的官僚機構都是一樣的**,但是對於那些頂頭大BOSS極為關注,並且要求特事特辦的工作,

但是……這位“第二像魔鬼的惡魔”忍不住又要開始頭痛了:和紀律嚴明,等級森嚴的地獄魔鬼們不同。在代表著混亂的深淵裏,無論上麵的掌權再怎麽三令五申、嚴刑逼迫、殺雞敬猴,隻要執行命令的家夥仍然是惡魔,他們那種與生俱來的混亂本性,還是會把所有事情都給弄成一團糟。縱然事先要他們立下軍令狀,也照樣是毫無意義——在烏黯主君統治的三層位麵之中,因為頭腦昏辦砸事情而被殺的惡魔,每年都有成千上萬。但是,接替這些倒黴鬼的後一任惡魔,依然不可能克製得住自己的混亂天性,結果很快又會犯下比前任更加腦殘的低級錯誤……

因此,他和他那個同樣過於理智的上司格拉茲特殿下,在深淵裏幾乎天天都被這種大規模的全麵混亂狀況氣得是七竅生煙,甚至硬生生地氣到了心理變態的程度……特別是最近這些年裏,由於靈魂幼蟲匱乏,營養跟不上,惡魔們的腦殘指數似乎又進一步上升了……於是,格拉茲特殿下和歐凱將軍等幾位高層人士的變態指數也隻好跟著繼續上漲。

“可惡!管理傳送門的那些笨蛋!大概是在貨的時候腦子又出了問題,把這批軍火和用來支援血戰前線的劣等裝備給弄混了!”

歐凱在心中暗自咒罵著,同時趕緊掛起一副笑臉,心裏不住地盤算著:先對特庫姆塞說幾句好話,把事情暫時糊弄過去。然後再向後方出質詢,砍了那幾個犯渾的賤人,並且設法申請一筆賠償,爭取讓這一問題得到圓滿的解決——要不然,他在馬茲卡大陸這麽多年的苦心經營,就有可能要功虧一簣了。

不料,歐凱還沒來得及組織好措辭,那位陪同他一起前來紅衣小姐就忍不住跳了起來,對著氣勢洶洶的投訴起了反擊。

PS:厚顏拜求月票,另外谘詢若幹問題,鐵魔像在運作時是否需要能源補給?操縱它的法師最遠不得離開多少距離?平地移動速度怎麽樣?比得上騎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