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囧意盎然的神無月(1)

一百五十、囧意盎然的神無月(1)

當誌得意滿的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望著籠罩了整座比睿山的橘紅烈焰,盤算著如何坑害友軍的高招時,我們的主人公,穿越者兼魔法‘女’神選民菲裏.泰勒少將閣下,同樣也在對著一片煙霧縈繞、烈火熊熊的殘牆斷壁,以及被濃煙熏黑、火焰燒裂的浮雕板、石燈籠和呼呼發燙的青銅鳥居,目光呆滯地愣神。

截止到這場毀滅‘性’的浩劫之前,這裏同樣曾經是一座宏偉的宗教建築群——關東之地最大的神社之一,安葬著曆代幕府將軍的日光東照宮,也是德川幕府的宗廟所在。

由於其特殊的政治地位,日光東照宮曆年來一直得到幕府當局的大力扶持,由靠近聚居著百萬人口的江戶巨城,因此素來香火旺盛,參拜之人絡繹不絕。

日光東照宮四周山脈連綿,群山起伏,以風光秀美而著稱。從江戶到日光的道路上,沿途滿眼都是鬱鬱蔥蔥的杉樹林。在蒼翠的古木和潺潺的溪流之間,奢華宏偉的東照神宮建築群依山而立,與周邊環境完美和諧地融為一體,於參天大樹的環繞中,迎接著世人的頂禮膜拜。

由於江戶幕府不惜工本地征用了十餘萬工匠,揮霍巨資興建宗廟,日光東照宮的建築大多‘色’彩絢麗,用料考究,氣勢宏大,處處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其中名勝頗多。

例如使用了鎏金瓦片的五重寶塔,整體用青銅鑄造的曆代將軍墳墓,儲存了七千卷孤本經書的藏經閣,各種裝飾了金箔和寶石的青銅佛塔,銅鶴,銅燈籠等等。

尤其是號稱東照宮三寶的猿猴、睡貓、鳴龍浮雕,更是‘精’美絕倫、聞名遐邇。

然而,這一切令人流連忘返的優美‘精’致,此刻都已經在熾熱的火焰之中,化作了飄散的縷縷青煙。

與火燒比睿山的情形不同,焚毀東照宮的大火,並非是巨熊軍團的傑作——事實上,早在菲裏率軍抵達日光之地的前一天,整個日光東照宮的龐大建築群,就已經完全被大火吞噬了。

導致這場災難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東照宮守軍的內訌。

江戶町大‘混’戰的時候,叛‘亂’的水戶藩士、東照宮禦親兵和舊幕臣見奪取江戶城失利,租界和郊外的西洋軍隊即將反撲,於是便分兵兩路撤退,其中一路小分隊以各位貴胄重臣為主,裹挾了本代白癡將軍德川家鳴登船渡海,前往京都向朝廷輸誠;另一路則是以低級武士和護院家丁為主的大部隊,向北衝出江戶市區,預備在關東平原堅持戰鬥。

這些烏合之眾在逃出江戶的時候,大約還剩千餘人。之後先去了水戶藩領地,看到藩內關隘弛廢,城堡破舊,地形平坦難守,存糧也所剩無幾,實在不利於據守作戰,便索‘性’一把火燒了藩主居城,拉上留守的藩士和一些聞訊而來的‘浪’人,湊起近三千人,轉移到地形險要的日光東照宮搶修工事。

按照諸位“義士”的打算,似乎是預備將這裏打造成一座堅固的橋頭堡,牢牢地釘在關東腹地,以牽製住江戶方麵的主要兵力,為朝廷東征創造有利條件。

然而,各路“關東義士”聚集東照宮不過兩三日功夫,就得到了一個讓他們痛心疾首的驚天噩耗——西邊那個他們為之浴血廝殺的朝廷,竟然出爾反爾、過河拆橋,‘逼’迫前來歸降的德川家鳴將軍和一幹幕府宗藩、譜代辭官納地,將德川家旗下諸侯的所有領地徹底沒收……而在廢藩之後,非但藩主成了閑人,藩內武士也同樣丟了飯碗。對於這些讀書讀傻了的“關東義士”而言,被朝廷忽悠著毀家罹難,豎起反旗浴血奮戰了這麽些時日,得到的回報竟然是革除武士身份、沒收地產、貶為庶民

不要說之後被忽悠進來的‘浪’人野武士,哪怕是腦子已經徹底壞掉的水戶藩倒幕義士,在如此殘酷和卑劣的現實真相麵前,也不敢再對朝廷和天皇抱有什麽期待了。

一時間,東照宮內的“關東義士”們人人失魂落魄,一方麵豎起反旗就沒有了回頭路,另一方麵在朝廷的卸磨殺驢政策之下,繼續戰鬥已經毫無意義……倉促聚集起來的這三千多烏合之眾,在怒氣衝天地吼叫了一番之後,很快便開始各自尋找出路,準備做鳥獸散。

隻是,無論他們是準備隱姓埋名、潛逃隱居,還是索‘性’去做海賊或強盜,眼下都要盡可能搞到一筆款子作為啟動經費——於是,這些頭腦裏已經沒有一絲守法觀念的‘精’壯漢子們,很自然地就把臨行之前撈一票掙盤纏的打劫對象,放到了身邊這座富麗堂皇的東照宮上……

——由於變起倉促、毫無防範,從江戶‘混’戰中幸存下來的百餘名東照宮守陵禦親兵,還有日常駐守東照宮的神官和巫‘女’,在頃刻間就被這些“友軍”下黑手斬殺殆盡;

東照宮內陳設的各種珍貴神像、法器、飾物,還有幕府執政者和藩國諸侯進貢奉獻的無數奇珍異寶,也都被這些暴徒搶掠一空;

甚至連曆代幕府將軍的墓‘穴’,都被他們用炸‘藥’爆破‘弄’開,以便於取出其中的陪葬品;

到了最後將要卷堂大散、各奔東西之時,這些家夥還沒忘了放上一把大火,將這美輪美奐的奢華殿宇,統統都付之一炬……

在這場浩劫之中,既是德川家親藩出身,又最講究禮儀忠義的水戶藩“書生武士”們,在巨大的心理打擊之下,竟然是挖祖墳挖得最積極的,燒宗廟也第一個帶頭,什麽禮法尊卑、人倫道德都不知丟到哪裏去了,隻剩下了毫無掩飾的貪婪和瘋狂——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吧……

總之,當菲裏率領巨熊軍團抵達東照宮時,原本雲集於此的各路叛黨早已全無蹤影,但燎原的火勢也已經無法撲救了。

更要命的是,由於此時正值秋高氣爽、天幹物燥,非但木質結構的神殿建築已經全部起火燃燒,就連四周的山頭上也同樣是濃煙滾滾,熱‘浪’灼仁。大片大片‘挺’拔的杉樹林都被烈火吞噬,熏得無數野豬、狗熊、猴子滿山‘亂’竄,還有大群失去了鳥巢的飛鳥盤旋不止,哀鳴連連。

在這種找不到任何敵人,也沒有任何目標需要守護的茫然狀況下,由於不願意把兵力無謂地消耗在滅火之中,菲裏隻得率軍掉頭撤退了幾步路,在上風方向找到一處方便取水的河灘紮營休整,既是為了等待後方的進一步指示,也是等著這場大火自己燒完,再到火場裏翻翻看有什麽剩餘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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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巨熊軍團並沒有進行任何戰鬥,也沒有進入火場,但卻並不意味著就沒有出現傷亡……

在遠遠眺望了一番東照宮的火場之後,菲裏就收到一封緊急訊息,匆匆趕到一處臨時用布幔和竹竿圈出的野戰醫院裏,看著數百名可憐的士兵,躺倒在肮髒的草墊子上,臉‘色’青白地上吐下瀉,渾身‘抽’搐不止,捂著肚子傴僂得仿佛蝦米。

“……唉,難得有機會給弟兄們改善一下夥食,卻居然會鬧出這樣的撲街事情……”

他從隨軍牧師手裏接過一塊作為證物的‘奶’酪,略微翻看了一下,外表麵似乎沒有什麽明顯的問題,但若是掰開一看,就能發現裏麵密密麻麻有如蜂巢一般的青灰‘色’黴斑……

大約在半天之前,當菲裏帶著部隊尋找宿營地的時候,偶然在某個偏僻山穀發現了一處麵積不大的小牧場,裏麵沒有馬和羊,隻是在草棚子裏養著幾十頭‘奶’牛和‘肉’牛……

若是在西方世界,這副田園牧歌的景象倒也屬尋常。但是在這個自古就禁絕‘肉’食,並且土地異常狹隘,地價極其高昂的悲催島國,居然有人能空出大片草地搞牧場,而且飼養的還不是馬匹,就很稀奇了。

派人過去一問才明白,這地方乃是橫濱租界某位遠東艦隊退役海軍少校搞的副業,主要是向租界的外國僑民提供‘乳’製品——本地島民似乎也沒有喝牛‘奶’塗黃油的習慣。

於是,近來一直苦於缺乏副食品供給的菲裏,頓時大喜過望,立即給軍需官寫了一道征發令,要求這個牧場根據帝國戰時條例,向巨熊軍團無償提供幹酪、牛‘奶’、黃油、鹹牛‘肉’若幹,以供諸位遠來疲憊的大兵們補充營養。

麵對如此蠻橫的勒索,那個一看就像吝嗇老頭的牧場管事,登時氣得差點翻臉撒潑,但是在雪亮刺刀的威脅之下,這個瘦小老頭也隻得垂頭喪氣地打開倉庫,指揮牧場雇工搬出許多箱子、袋子和牛‘奶’桶。此時又剛好到了開夥吃午飯的時候,菲裏便將這些副食品分發下去,好讓走了一趟遠路的士兵們加餐。

結果,到了下午時分,巨熊軍團就爆發了自建立以來最大規模的食物中毒事件……

“……截止到現在為止,軍中已經有251人出現明顯中毒症狀,被抬到野戰醫院緊急收治,其中以最新招募的本地附庸軍和勞役民夫為主,他們在以前沒怎麽見過‘乳’製品,也就不會辨別幹酪與牛‘奶’的好壞……預計需要四五天時間才能基本痊愈。還有3人由於體質虛弱,發現過遲,已經不幸中毒死亡……”

“……我的天啊,這都趕得上一場小規模‘交’火的傷亡了……而原因卻是過期‘奶’酪和變質牛‘奶’……”

聽著隨軍牧師帶著滿臉倦容的統計匯報,菲裏一時間感覺自己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那個給我們提供變質‘乳’製品的牧場管事抓起來了嗎?他對此事是怎麽解釋的?我真想把他掛到‘肉’鉤子上”

“……憲兵隊在第一時間就把這個老‘混’蛋給揪來了,但他畢竟是耐‘色’瑞爾帝國的正牌僑民,在租界市政廳裏似乎還掛著個職位,不好隨意下狠手對付,而且……”

一提起這件事,隨軍牧師的臉‘色’登時就變得十分古怪,似乎是想笑卻又強忍住不笑的模樣,“……這個老頭兒在審問中堅持聲稱,自家牧場出產的各類‘乳’製品,都得到過租界當局專業品質認證,絕對營養可口安全有保障,因此完全不可能存在質量問題。我部官兵在此刻爆發的症狀,應該是由心理作用而導致的集體癔症,因此需要的不是解毒治療,而是請幾位能說道的公共關係專家來進行心理輔導……”

集體癔症?

撲哧

聽到這個超惡搞解釋的軍官和士兵,一時間全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隻是在笑過一番之後,‘胸’中燃燒的那團怒火卻是愈發的旺盛——躺在這裏的病號,隻是症狀最嚴重的一部分而已,其他人也並沒有完全幸免,一個個都肚子隱隱作痛,心中拚命罵娘。

而菲裏則是被囧到了,感覺自己的額頭正在被一根根青筋爆滿。

“……集體癔症?這算什麽解釋?是個男人就不要在這裏給我賣萌啊”

他忍不住仰頭對天咆哮起來,然後睜著一雙幾乎氣紅的眼睛,惡狠狠地對傳令兵下達了報複命令,“……很好,真的很好集體癔症對吧?那本官也就跟著發一回癔症好了

傳我的命令,立即調動一個小隊的士兵,把這家牧場裏的人統統轟走,‘奶’牛和‘肉’牛全都征用了,牲口棚子劈了當柴火燒,晚上請弟兄們吃燒烤大餐壓驚哼哼,你敢讓我一天不高興,我就讓你一輩子不高興看你還敢不敢隨便裝傻賣萌”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大群荷槍實彈的士兵立即喜氣洋洋地衝進牧場,惹出一番‘雞’飛狗跳……隻是這陣子的囧人囧事實在是接二連三,這個提供變質食品坑害士兵並且用“集體癔症”來惡意賣萌的牧場管事還沒處理完,就又有另一樁新的囧事冒了出來。

“……報告長官,卑職在奉命巡邏的時候,剛剛在營地外麵捉到一個形跡可疑的家夥,並且進行了初步的審訊。據其自稱,是原東照宮守陵禦親兵的總隊長……”

剛剛被派出去巡邏的黑發偽娘黑島仁,匆匆跑到野戰醫院內,畢恭畢敬向銀發偽娘司令官如此匯報道。

“……哦?是前來打探軍情的‘奸’細嗎?先找個地方關押起來再說吧”

菲裏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有空的時候,再拷問一下這家夥,看他是否清楚殘敵的動向……”

聽到以上吩咐,黑島仁的臉‘色’卻有些尷尬。

“……這個……這位隊長似乎不是‘奸’細啊他自稱是專程來切腹自盡的……”

菲裏聞言一愣,然後就徹底驚詫了。

“……哈?你說啥?切腹自盡?這叫什麽理由?他想要尋死的話哪裏不能自殺?怎麽非要跑到我這兒來?莫非是想要免費蹭燒埋的?”

黑島仁的臉‘色’頓時更加尷尬了。

“……這個……因為按照武士的傳統習俗,隻有戰死沙場和切腹自殺才是符合禮儀的,其餘的死法都是極大的恥辱。但是,這位隊長的手下死的死散的散,在這附近又找不到人可以幫忙,所以隻好前來求助,希望您能借個人給他當介錯……嗯,還有就是順便幫他捎一封遺書回江戶老家……”

……不是吧……這家夥……居然還真是來免費蹭燒埋兼郵寄遺書的當我這裏是善堂兼郵局嗎?唉,算了,待會兒還是施舍給他一條裹屍袋吧……

菲裏感覺自己又要囧了,不由得哀歎一聲,揮手示意黑島仁退下,然後‘揉’著腦袋走回自己的專用帳篷,想要稍微休息一下,也好清理一下思路紊‘亂’的頭腦。

隻是菲裏才掀開帳簾,就看到了某個讓他感到更加頭疼的存在……

“……喲,親愛的小菲裏,今天的愛心晚餐已經做好了喲你是要先洗澡,先吃飯,還是……嗯……先和我來一番久違了的‘床’上運動呢?”

“……嗚嗚,親愛的蕾妮,雖然這些話聽上去很貼心,但你是從哪裏學來了這麽經典的問候啊……哦,我的天啊,你怎麽連‘裸’體圍裙都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