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非常時期的不正常統治者

在所有的戰場上,南軍幾乎都毫無勝算~

陸軍的情況已是如此不堪,海軍艦隊的情況則還要更糟糕。

南軍在外海沒有任何港口和根據地,隻是在封閉的墜星海之中保持著一支艦隊,由桑比亞自治領控製。從船艦的數量上看,似乎要比北軍的墜星海艦隊略占優勢,這也是南軍為數不多能夠占上風的地方。

然而,在經曆了三年的財政危機之後,這支艦隊的現狀似乎相當不佳。

“……,由於原本的港口基地被北軍控製,我們的艦隊必須另外新建軍港。然而由於經費匱乏的緣故,軍港逸今還是停留在圖紙上,炮台、船塢和燈塔至今沒有動工,所有軍艦隻能繼續趴在塞爾剛特(SELGAU桑比亞重要商埠)的商港裏”南軍的兼職海軍總司令,桑比亞自治領的議長格拉夫苦著臉說道“…自從今年開‘春’以來,艦隊已經連續七個月沒發薪水,熟練的水手和船長幾乎都跑了。而很多戰艦由於長期失修,漏水漏得走不動了。

現在‘操’縱戰艦的都是一幫菜鳥新手,這些天一直跟我鬧著要求更換艦隊鐺地,說是塞爾剛特港的水太深,很危險,一旦在港內被敵艦偷襲會很糟糕,所以要找一處淺水灣駐紮。”巴魯特執政官同樣出身於海上貿易發達的桑比亞自治領對航海略有所知,所以一時間頗為納悶“既然眼下‘操’舵掌帆的都是新手,那麽港口裏水太深又有什麽不好?正好方便他們展開日常訓練,免得他們‘操’船一出差錯就觸礁和擱淺明明應該是更安全才對啊。”結果,格拉夫議長給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解釋:“對船來說是安全了,對人而言可就危險了!塞爾剛特城的港灣水位深,船隻確實是不容易擱淺,但問題是,我們船上的水兵基本上都不會遊泳一旦戰艦被打沉了,在深水區肯定會被淹死!所以他們強烈要求艦隊換個淺水灣下鐺。”

於是,這就讓巴魯特執政官聽得更加納悶了:“既然是水兵,怎麽連遊泳都不會呢?”然後,他又從兼職海軍司令格拉夫議長的口中,得到了一個足以雷翻任何人的荒謬答複:““…由於財政緊張,我們想要盡量省錢,所以新水手都是從街上綁來的乞丐流民,一點兒航海經驗都沒有,很多人連海都不曾見過唯一的優勢是不用付薪水,隻要管飯就好。

而且這陣子天天有人逃跑,我們忙著抓逃兵都來不及,所以一直都沒有功夫去訓練他們遊泳……,………”

聽到這裏,‘精’神飽受摧殘的巴魯特執政官,終於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了……,好吧,還沒出海呢,就先一心想著沉船之後該怎麽辦……這樣坑爹的艦隊該怎麽拉出去幹仗啊?

接下來,在海陸軍方麵的兩位總司令,都報出了自己這邊的壞消息之後主持此次秘密會議的巴魯特執政官閣下,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樣拋出了一個頗為雷人的噩耗。

“…根據一份即將在明天發表的公開通報,正義之神提爾教會將要退出我方陣營,理由是代表法律的提爾殿下,無法接受我方違反帝國憲法,解散國會破壞帝國法統,悍然實施非法獨裁的行為”一在托瑞爾世界,神明都是半人格半法則的存在,所以他們縱然實力強大,也不能為所‘玉’為必須嚴格遵循各自的神職規則行事,輕易不能觸犯。

例如作為魔網化身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就不能動手搗毀魔網,也不能禁止敵對法師使用魔網,因為魔網的推廣和應用就是她的力量之源,破壞魔網運行和妨礙魔網使用者的增加對魔法‘女’神來說就等於自殺。

同樣,神職之中包含著“法律”的提爾,也不能容忍教會成員大規模違反法律,更不能主動出手破壞法律的神聖‘性’否則同樣等於是自殺,或者至少是等於主動拋棄“法律”的神職這世上哪有法律之神肆意踐踏法律的道理?

法官若是犯罪那麽他在世人眼中就不再是正義、公平和法律的化身,而是需要被審判的罪犯了。

一旦到了神明這個層麵,可就不能再玩官匪一家的把戲了。

當然,變通的辦法不是沒有,一條法律可以有很多種解釋,一句術語也可以從很多角度去理解,這些鑽法律空子的策略,都是律師的基本功,以法律為主業的提爾教會不可能不懂。

然而,如今的提爾教會,是真的不想跟毫無前途的南軍‘混’下去了。

在耐‘色’瑞爾帝國南北對峙的這幾年裏,加入南軍陣營的提爾教會一次次地出動聖武士,幫助南軍〖鎮〗壓市民遊行抗議,造成了無數流血衝突和慘烈場麵。但是除了在形象宣傳方麵的慘重損失之外,自命正義的提爾教會基本上從中一無所獲。反倒是由於手段過於酷烈,不僅讓許多淺信徒和泛信徒極為失望地改換了‘門’庭,還導致提爾的正義和光明形象已經瀕臨破產,眼看著就要轉職為“偽君子之神,了!

一除了幾位太古時代的老牌神祗,可以稍微有些〖自〗由度之外,當今費倫大陸的絕大多數神明,都要受到凡人信徒的嚴重製約。

假如所有人都認為某位神明是惡魔的話,這位神明就真的會瞬間墮落成惡魔!

非常可悲的是,耐‘色’瑞爾帝國的輿論陣地,始終都是掌握在財大氣粗的北軍陣營手中。在渥金教會和密斯特拉教會不遺餘力的抹黑之下,站在南軍陣營的提爾、洛山達和歐格瑪三位神明,全都深受其害。

在這三者之中,知識之神歐格瑪的燭堡大本營深陷於北軍腹地,一旦開戰就必然‘玉’石俱焚。所以,知識之神歐格瑪的教會在先前遭遇北軍作勢圍毆的時候,就已經被迫退出南軍,宣布在內戰之中保持中立。

而到了現在,就連一向死腦筋的提爾教會,在身敗名裂的威脅之下,也打起了退堂鼓,隻剩下晨曦之主洛山達的教會還在硬撐看起來南軍這艘破船實在是前途無亮……

似乎是嫌在座的諸位還不夠沮喪,己魯特執政官略微沉‘吟’了一下,又拋出了一個更加可怕的噩耗。

“…大奧術師聯席會議的態度,目前也已經是明確的支持北軍了。”他咳嗽了一聲,臉‘色’灰敗地說“因為我們連續三年停發元老津貼和研究經費,使得幾乎所有的大奧術師都站在了北軍的那一邊…他們之所以還沒有聯手把我們從帝都趕出去,隻不過是嫌麻煩懶得出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上述的這個噩耗,雖然眾人早有預鹹,但是當這一天真正降臨的時候,還是讓人感到又一陣絕望。

在一個又一個絕望消息的打擊之下,選擇這處高級酒店召開秘密會議的諸位大人物,都已經基本麻木了,久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著呆若木‘雞’的迪格裏奧國王和格拉夫議長,巴魯特執政官歎了口氣,開始透過包廂的內側窗口,打量著酒店裏的其他客人一從神態和體型上看,這些穿著夜禮服,大腹便便,表情傲慢的家夥,似乎大多是政fǔ官員:作為帝國首都,在這座城市裏,吃公家飯的人是全國最多的。

即便是讓民眾們苦不堪言的戰爭和蕭條,也絲毫改變不了這些官僚們的作風,他們依然工作拖拉,人浮於事,每天喝著過多的酒,吸著超量的煙,平時在胳膊下麵夾著公文皮包,好像鴨子一樣走路,工作時扯起嗓子像公牛一樣咆哮著辯論,製定一個又一個坑爹的戰時法案一駐紮在首都郊外的南軍主力,經常連續幾個月拿不到軍餉,但在城內仿佛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的戰時新機構之中,卻供養了一大批閑人。

雖然財政部經常停發公務員的薪水,但卻無法阻止他們‘花’天酒地他們完全可以借著戰爭名義,繞開一切法律製約,大肆中飽‘私’囊甚至還讓這些家夥變本加厲地搜括,對進入帝都市場的糖果,茶葉,紙張,酒類,糧食都要征收重稅,而對軍隊的撥款則是百般拖欠和克扣,製定出各種各樣的繁瑣審批手續。除了讓城市居民的日子越發難過,前線士兵要什麽沒什麽,連吃飽飯都變成奢望之外,簡直起不了什麽作用。

巴魯特執政官很清楚,隨著征稅的不斷增加,物價的不斷上漲,還有和平的遙遙無期,這一切都會讓民眾的憤懣日益膨脹,雖然可以用鐵血手段〖鎮〗壓一時,但終究會變成毀滅一切的滔天巨‘浪’!

當然,這都隻是大人物們需要煩惱的問題,底下那些趁著戰‘亂’時期撈足了好處的官員,恐怕早就已經和北軍那邊拉上線了——在帝國〖中〗央政fǔ內部,能夠跟著南軍這幫分裂分子參與顛覆祖國勾當的家夥,基本都不會有什麽品德高尚之輩,忠誠和節‘操’之類的美德,絕對是一丁點兒都沒有的。

所以,在此時此刻,北軍已經在所有領域占了上風——

軍事力量、

政治法統、經濟實力、高端武力、民眾支持率樣樣都是一邊倒的絕對優勢。並且根據有關情報,北軍上層鑒於上一次三路會攻的半途天折,決心用一次獅子搏兔的攻勢,將所有失敗的可能全都給堵上!

而且,在北軍已經於舊都深水城另立〖中〗央政fǔ的情況之下,帝都這邊的大義名分也喪失得差不多了。

唉,絕望啊絕望,不是在絕望中變態,就是在絕望中爆發。

猶豫和盤算了許久,出於對落敗失勢之後慘遭清算的恐懼,南軍的幾位大佬們還是打算再放手賭一把!

,………,諸位,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非常時期!為了我們的事業不至於中途天折,為了實踐光明和正義,有時候婁們也不得不用上一些非常手段……”在這一片難熬的沉寂之中,某位先前一直默不作聲的晨曦之主洛山達教會聖武士首領,突然開口說道“既然單靠我們的力量無法取勝,那麽為何不設法爭取一下外援呢?”

說話的時候,這位常駐帝都的聖武士首領,擺出了一副頗為淡定的模樣顯得很是‘胸’有成竹。

“…外援?哪裏來的外援?在如今這個年頭,哪裏還有能夠戰勝耐‘色’瑞爾的國度?”

對於這個近乎於空想的建議,巴魯特執政官先是微微一愣,隨後便嗤之以鼻:“‘精’靈王國曾經能夠與耐‘色’瑞爾相抗衡,但如今連自己都已經土崩瓦解,最近聽說還丟了永聚島,隻怕是亡國在即,哪裏能攙和耐‘色’瑞爾帝國的事情?哈魯阿王國坐守南方,軍力薄弱,素來不問外事而且跟我們也毫無‘交’情,反倒跟北軍有些來往:東邊的塞爾聯邦,兩百年來積貧積弱,內戰打得沒完沒了,差不多三天一次政變,前腳簽了協議後腳政fǔ就倒台,連該找誰商量事情都不知道:剩下東北邊境的達瑪拉、瓦薩、納菲爾等幾個小國,兵力更弱,膽子更小,拉上它們也毫無用處現在就算翻遍大陸哪裏還有像樣的外援可以爭取?”“無盡荒野、圖坎汗國,還有龍巫教!帖木兒可汗的七十萬西征大軍,如今已經打到了塞爾!”

‘侍’奉著追求完美的晨曦之主洛山達殿下,理應嫉惡如仇的聖武士,從嘴裏吐出幾個堪稱石破天驚的詞匯“……根據吾主的建議,我們可以先發表一份通告宣布同意恢複國會和憲法,重開大選,然後再補充一個聲明,表示為了防止北軍用武力幹擾選舉,政fǔ擬邀請帖木兒可汗率領草原鐵騎進駐帝都作為本次執政官大選的監督人,以確保〖民〗主製度不被破壞……這樣一來,既符合了法律規定,有助於我們把提爾教會拉回來:也能讓圖坎鐵騎的參戰,有了一個勉強能站住腳的理由一這個主意應該很符合邏輯吧!”

眾人用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理解了上述這些話的複雜邏輯看著這位聖武士的目光,一時都有些詭異。

一能夠與邪魔、亡靈和野蠻人勾結在”起的晨曦之主聖武士,真是何等的奇葩啊!

而更加黃葩的,則還要數這個邀請圖坎鐵騎入境的坑爹借口一讓一位野蠻暴虐的遊牧民獨裁君王來監督〖民〗主選舉這簡直就像讓一位惡魔來負責慈善事業一樣不可思議。

好吧就算這個求援的借口再怎麽別扭,對於麵臨覆滅危機的南軍而言如今已經是水都淹沒到了脖子上,有一根救命稻草就得抓住,實在是沒有什麽資格去挑三揀四。但問題是……

“…就算帖木兒可汗願意發兵和我們並肩作戰,但軍費缺口的問題還是無法解決!”桑比亞自治領的議長格拉夫沉‘吟’片刻,皺著眉頭敲了敲桌麵,如此說道“我們就連自己的八萬軍隊都快要養不起了,又該拿什麽來犒賞這些助戰的圖坎遊牧民?難道要放任他們劫掠帝都,自己拿工錢?”“…這個不用擔心,薩馬斯特的冥河銀行團,屆時會給我們提供充足的特別貸款!”聖武士首領毫不猶豫地答複道“……事實上,如今已經有一筆兩百萬金幣的款子,到了我們神殿的賬上!全靠這筆款項的支援,才得以繼續維持備戰工作!”一聽到有辦法搞到錢了,在座諸位窮怕了的南軍大佬們,頓時兩眼放光,一窩蜂地圍著聖武士首領,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了許多。唯有巴魯特執政官卻在震撼之餘,不由得悄聲喃喃自語:“…哦,天啊,這個世界可真瘋狂,文明國度的〖民〗主選舉要靠野蠻國度的獨裁君王來監督!而正義的聖武士要靠向惡魔貸款來打仗!

這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吐槽確實很值得深思。

然而,作為一個政治符號式的人物,他注定得不到任何〖答〗案,也沒有任何選擇,隻能陪著盟友們一起瘋狂下去~

或者死中求生,或者同歸於盡,還要將名字永遠地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