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對薄公堂（一）
董五剛剛伸出去的手又停在了那裏，放下也不是，繼續也不是。
差不多有十五年了吧，沒有再結果任何的案子。這麽多年來，求上門的人也有不少，尤其是剛開始的那麽幾年。有拿著大批錢財上門的，有拿些稀世珍寶上門的，當然也有如此這般拿著美食美酒上門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時成功的。
“女娃子，先說說你那朋友的事吧！”終究在掙紮了良久之後，董五頹然的做回了凳子上，淡淡的說道。
“這麽說，董先生你是答應了？”簡凝聽著董五的話，激動的拉著他的胳膊說道。
“不，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在站在公堂之上，但是，我可以盡力的幫你想想辦法，讓你的朋友不出事。”董五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像是在對著簡凝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既然董先生願意幫我了，為什麽不願意道公堂之上呢？”疑惑取代了原先的興奮，簡凝皺著眉頭問道，“難道，董先生是怕小女付不起報酬？還是小女做的菜，還沒有令董先生滿意？”
“嗬嗬，若不是因為這道菜，你連站在這裏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董五瞥了簡凝一眼，很是不屑的說道，“至於錢，我若是真的那麽在意錢，那麽這些年來我早就已經富甲一方了。”
“那......又是為何呢？”
“因為我答應過我的妻子，永遠不會再上公堂。就站在我們剛剛一歲的女兒的屍體前......”董五的眼裏閃過一絲痛苦，即便是過兒那麽多年，還是不能忘記當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他原本也有一個幸福的家，有愛他的妻子，有可愛的女兒，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而葬送了。仇家的報複讓他們永遠的失去了女兒，妻子也在一年之後，因為憂思過度而病逝了。
“對不起......”簡凝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記得孫師爺說過，董五的家人曾經因為他而受到傷害，不想這中間竟然還有一個一歲的小孩子。
簡凝親手盛了一碗湯，遞到了董五的麵前，柔聲道：“嚐嚐吧，味道應當是極好的。”
這一次董五倒是沒有再急著嚐，而是緊緊的看著簡凝道：“我願意幫你，雖然有著這湯的功勞，但是更多的是因為......”
“因為您的女兒，因為我跟她差不多大，是嗎？”簡凝淡淡的說道。其實說到底，董五之所以會變得脾氣古怪，可能跟多年來的孤獨和自己內心的愧疚有很大的關係吧。
“說說吧，你的那位朋友犯了什麽事？”董五整了整神，恢複了原先的模樣，看著簡凝問道。
他知道能找上他的一定都不是什麽簡單的案子，或者說都是背後有內幕的。
“她沒有犯任何的事，但是卻被人設計成了殺人犯，而且還是當場抓獲......”簡凝邊說便看著董五的表情，看著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你怎麽敢這麽肯定她沒有殺人呢？你也說了那是當場抓獲的！”董五雖然是一個狀師，但是卻很是在乎是非黑白，若是真的犯了事，那他也是不會幫的，何況還是事關人命。
“她沒有理由殺那個人的，而且我去看過屍體和現場，我可以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是在那裏被殺的。”簡凝在接下來的時間，將這一個晚上查到了和自己覺得可以的地方都詳細的和董五說了一遍。其中包括，這件事情可能連宰相都牽涉其中。
“按照你剛才說的來看，這件案子是十分的棘手的，可以說幾乎沒有證據能夠幫你的朋友洗清嫌疑。”董五的的眉頭一直都是皺著的，便請很是沉重。
“可是，她明明是被冤枉的，不是嗎！”簡凝聽到董五都這般說，一下子變得有點著急，急急的說道。
“如今，隻能先抓著你剛才說的那個疑點來做文章了，雖然不能馬上洗清你朋友的嫌疑，但是卻也不能那麽快定她的罪。這件事情，我還需要時間去查查。”董五思慮良久之後說道。
“可......董先生不上公堂，那由誰來上公堂呢？現在想必沒有其他的狀師會接手這個案子。”簡凝為難的問道。其實剛來的那會兒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元楚也有狀師，所以柳樂山的時候，什麽人也沒有請，直接自己就上公堂了，再說了，那時候的誣陷漏洞百出，自己都能解決了。
“狀師，其實隻要有一張嘴，誰都能當！”董五倒不覺得這是個什麽難題。
“元楚對狀師沒有什麽明文規定，隻要能遞上狀紙便可。即便是想你這般的女子，要是想，也是可以當狀師的！”
“女子也能光明正大的上堂？”簡凝詫異了，這古代女子的身份不是很低下的嗎？上一次自己能上堂，簡凝一直以為，是自己也牽涉其中的關係，縣令才沒有將自己趕出公堂。
“當然了，為何不可？元楚對女性沒有歧視，雖然朝堂之上還沒有女人當官的，但是在生活之中，還是有很多女人都願意從商或者幹點別的事什麽的。”
聽到董五這麽說，簡凝確實也反應過來了，難怪自己一個女人卻當廚子，也沒有遭到別人的非議呢，原來，元楚也還是有一部分女人是靠自己的雙手賺錢的啊。
“那便好，今日我便上公堂，我一定要還她一個清白。”簡凝堅定的說道。要說嘴上功夫，自己也差不到哪裏去，想當初，還參加過不少的辯論賽呢！
“好，那我便幫你寫一份狀紙，再將具體的事項和說的話與你說一遍。對了，你懷疑的那些人我也會幫你一並寫進狀紙，盡快的幫你找到證據。”董五說著便走到了房間的書桌旁，提起筆快速的寫了起來。
雖然多年沒有寫過了，但是寫起來卻一點都不覺得生疏。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已經辰時過半了。簡凝道了謝，上了馬車之後，便直接朝著縣衙而去。
董五並沒有跟去，而是回屋先品嚐起了簡凝送來的湯。不得不說，董五的味蕾被深深的征服了。不過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董五換了身衣服，稍稍喬裝打扮了一番，便也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