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兮輕輕搖頭：“沒有……”
觀音釋然的一笑：“無需隱瞞什麽，完全可以表達出來。溟屶的死對你來說的確是個沉重的打擊，新上任的月老早已經將你和溟屶的紅線連在了一起，這是天意。隻是我有些想不明白，為何到最後你不曾跟溟屶說過一句不希望他死的話？隻要你開口，無論如何他也會活下來。不過也難怪了，溟屶不是自我了斷，而是死在了你手裏，你們相生相克，注定的結局。他欠了你的情債，隻能這樣償還了。”
花子兮雙手有些顫抖：“為什麽……為什麽這次他沒有問我……”
觀音喃喃道：“前世緣，來生續。前世債，後世償。”
花子兮苦笑：“魔怎麽會有來世？人尚有生死輪回，神也有涅磐重生，唯有魔，隻可今世死，不可來世活，怎麽會有來世……？”
觀音笑而不語，北冥樺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聽了半天，早已經焦躁不安：“觀音大士，聽你說話我急得慌。什麽話直接說明白了不就好了？拐彎抹角的，我沒聽懂多少。”
觀音笑著說道：“天機不可泄漏，我能說的也隻有這麽多了。聽不懂沒關係，親身經曆過了，自然也就懂了。青女，關於這次的事，回去之後，你隻可當沒有發生過。不是隻有你知道，天帝心中也早已明了，他知道該怎麽做。齊天，你是天地孕育而成，你的存在有著莫大的意義，以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雲霆，不必為嫦娥之死而頹廢不前，隻要你堅持自己的路走下去，奇跡自然會發生，她是上仙，涅槃重生並非不可能。羽軒，你乃東海三太子，此事過去之後，你便回龍宮去吧，東海龍王已經能理解你的心了，不會再強迫你做不喜歡做的事。北冥樺，你的宅心仁厚讓人佩服，有的事，你可以繼續裝糊塗，但北海終究是你的歸宿，北海龍王一直都在找你。”
“你等去吧，整個世界會有改變或者紋絲不變都會在紫星雲蘿石出世之後揭曉，命數會讓一切順著原本的軌跡去走，很多事，不必強求。”
……
九重天，彌黎殿。
“離我遠點，我看見你就煩！”
唐萌嫌惡的站在牆角，看著不遠處的‘肉球’心裏的怒火呲呲的往上冒。齊天要是知道她被抓了，一定會數落她不聽話，讓她別去偏去，現在可好了。
‘肉球’擺了擺手說道：“我不靠近，不靠近，但是你要聽話，乖乖的在這裏等如來佛祖回來。你要是有個什麽閃失，我十條命也賠不起啊。”
唐萌不買賬，怒道：“為什麽抓我？他憑什麽抓我？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這裏的空氣令我覺得惡心！好好的佛門淨地，被你們這些家夥搞得烏煙瘴氣的，哪裏還有個佛門的樣子？瞧瞧你，長得像佛陀，渾身冒著魔氣，不倫不類，看著就煩！”
‘肉球’見唐萌此時火氣正旺，也不再多說什麽：“你先在這裏呆著吧，我先出去了。佛祖等會兒就回來了，有脾氣你跟他鬧去，我又不是你師父……”
看著‘肉球’轉身出去關好了門，唐萌這才鬆了口氣。
這彌黎殿是如來修行的地方，她再熟悉不過了。她離開了十多年，這裏還是以前的老樣子。明明是無比熟悉的地方，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溫馨，反而一刻不想呆在這裏。
回想起從前，這裏都是她和如來的回憶，一起修行，聽師父傳誦佛法，明明……曾經一切都那麽美好。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她不知道，隻知道也是在這裏，師父對她說，讓她替他去取一樣東西，順便去人間曆練一番，可能要數十年。
正想著，門外傳來了如來說話的聲音：“她人呢？”
‘肉球’答道：“在裏麵呢。”
如來對‘肉球’說道：“迦勒，你先走吧，這裏是佛門淨地，你身上的魔氣會引起人注意的。”
‘肉球’應了一聲身形一閃就消失了。
唐萌估摸著如來要進來了，索性走到茶桌前盤膝坐下，她倒要看看如來究竟想怎樣。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會再跟他站在一條戰線，而且要脫離佛門。
門被推開了，變成逸塵的樣子的如來抬步走了進來。見唐萌淡定的坐在那裏，有些意外：“今天怎麽不鬧騰了？”
唐萌冷哼道：“我鬧騰你就會放我離開了？不見得吧？我的好師父，不知道這次你把我抓來究竟想做什麽呢？是想殺了我，還是怎麽？”
如來走到唐麵對麵坐下才緩緩開口說道：“能不用這樣的口氣對我說話麽？”
看著如來深邃的眼眸，唐萌移開了視線：“你把齊天他們怎麽樣了？”
如來淡淡的說道：“殺了，一個不剩。”
唐萌終於裝不了淡定了，跳起來瞪著如來怒道：“殺了？都死了？！”
如來指尖溢出了金色的光芒，一股力量強迫唐萌坐下。唐萌被強行按著坐了下來，她掙紮著說道：“現在你的心願達成了吧？你想殺的人都死了，再也沒人能阻止你得到紫星雲蘿石統一三界了，那你為什麽還要抓著我不放？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死了一了百了，反正我不會為你做任何事的！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你不一向都是殺死麽？！”
看著唐萌失控的樣子，如來聲音冷了幾分：“除了溟屶之外，其他人都被觀音帶走了，估計現在已經離開九重天繼續去西天了。”
唐萌這才漸漸冷靜了下來：“真的？”
如來拎起了茶桌上的白色茶壺往茶杯裏慢慢的倒著茶水，完全不顧唐萌此刻的心急，並不著急回答她。
等倒好了兩杯茶水，他將其中一杯放到了唐萌的麵前，這才開口說道：“你不是已經不會再相信我了麽？我說的話你還敢信麽？”
唐萌語塞，過了良久才說道：“放我走。”
如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在紫星雲蘿石未出世之前，你哪裏也不能去。”
唐萌掀翻了茶桌吼道：“我不想呆在這裏，我一刻也呆不下去！曾經這裏是我最不想離開的地方，但現在我不想呆在這裏！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在你眼裏，除了可以利用的棋子還有其它真正用心對待的人麽？你這樣的人，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感受，隻顧自己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如來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瓷杯碎裂的聲音讓唐萌冷靜了下來，她還不想死，隻要齊天他們沒死，她就不想死。她還有許多想做卻沒有做的事……
“以前，你也不會對我這麽大呼小叫。”如來看著唐萌麵無表情的說道。
唐萌咬牙道：“還不都是你逼的，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麽？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你來九重天的。什麽修成正果，什麽普度眾生啊，都是騙人的……虧得那些凡人還把我們當作救苦救難的菩薩、佛陀，那是他們傻，空有一雙眼睛，卻看不清現實，真可悲！”
如來垂下了眼簾：“白蠶仙子死了。”
唐萌不明白為什麽如來會突然提起白蠶仙子，之前白蠶仙子被溟屶重傷逃走，結果，死了麽……？
“她的死你也有份，不就是你派她來的麽？要不是為你賣命，她也不會死。殺她的人表麵上是溟屶，實際上是你。”唐萌皺眉說道。
如來攤開了手掌，被捏碎的茶杯已經變成了粉末：“對啊……是這樣沒錯。我後悔讓她去引弗林去救花子兮，本想趁溟屶獨身一人的時候殺了他，卻不想失算，去的人不是弗林，是溟屶。”
唐萌有些不敢相信‘後悔’二字是從如來口中說出來的：“你也會後悔？你算不到的事多了去了，不一定你就能得到紫星雲蘿石，不一定你就能如願以償的統一三界。許多事，你都算不到！”
如來抬眼看著她說道：“對啊，算不到。我算不到你會被送到另一個世界，我算不到你會突然對我有了成見，我亦算不到，你會愛上齊天。若早知道會是如此，當初我說什麽也不會將你送走，比起對白蠶仙子的悔，弄丟了你，是我此生做得最後悔的事。”
唐萌不敢去看如來的眼睛，她怕再被那雙眼睛欺騙，忍不住答應他的任何要求。
如來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並非你說的那樣冷血無情，入了佛門，我一樣沒能擺脫七情六欲。或許當初步入佛門本就不是誠心誠意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坐上今天的位置的。明明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遠去，甚至我都記不清了，但唯獨心裏埋下的怨恨，還那麽清晰。我厭惡世俗的權是真，想要改變也是真。無論你怎麽看我，我都會堅持到最後。而你，如果我能活到三個月之後，亦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唐萌沉默了，為什麽如來要跟她說這些？還有最後那句‘如果我能活到三個月之後，亦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聽起來為什麽帶著一股決然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