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竹遲疑了一下:“我……留在這裏。”她在衣服口袋裏掏了幾下,拿出來一個小燒瓶。
“這是我特製的毒,可以短暫削弱痛覺神經,一定程度發揮自己的潛能。保重。”
林淵莫名其妙有種上戰場的感覺,其實他早就觀察過了,這個地洞不深,而且也沒有多大危險,應該和地窖一樣,放點小酒什麽的。
畢竟他最開始打開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不過既然有藥送上門了,自然是要收下的。林淵一臉鄭重的把藥收好,然後抓住地窖的邊緣,雙腿朝下,跳了下去。
支竹把發爛發臭的床單被子扔到一邊,在地洞兩步遠的地方鋪了點稻草,閉著眼睛守夜。
紅狼站起來慢慢在小泥屋周邊巡邏。
一片漆黑中,林淵跺了跺腳,觸感有點軟,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東西,不過沒有任何聲音,不是個活物就行。鼻尖淡淡的酒味,林淵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身後就是牆,林淵兩隻手摸到牆上,他沒敢帶火之類的東西下來,生怕這地底有沒有一點類似沼氣的東西,他也不太懂,就怕一通火把自己給點了或者炸了。
林淵摸著牆慢慢走,手裏的觸感從冰冷的牆壁摸到了木質的桶狀物品,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咚咚!沉悶的聲音,裏麵有東西。
酒?林淵抓著木桶左右輕輕晃了一下,除去水的流動感,還有另一個嘭嘭的聲音,似乎這酒裏泡了別的東西,而且那東西還挺大的,不說長,至少挺寬的,一晃就會碰到桶壁。
如果紅狼在這裏,他一定會叼起林淵撒腿就跑——這個不大的地窖裏堆放著肉和人的屍體!就在林淵兩步遠的地方,一隻蜘蛛正緊緊的盯著他,她沒有和其他蜘蛛一樣的八條腿,她的腿都被砍斷了掛在地窖的房梁上。最近的一條腿就懸在林淵的腦袋上邊兒,但凡他踮一點腳跟,就能撞到了!
小臂高的酒桶裏泡的也不是什麽人參枸杞,而是蜘蛛的卵!對於這隻大蜘蛛來說,任何人形生物都可以打上仇敵的標簽,是看到就必須殺死的程度。這個年輕的小夥子也將和上次來的人一樣,死在這個地窖裏!
林淵沒來由的感覺到後背一涼,奇怪了,這個地窖放的都是酒或者腐爛的肉菜,怎麽會有涼風啊?
他繼續摸黑慢慢的移動,腦袋上空的蜘蛛腿無聲的晃動,幹硬卷縮的絨毛和鋼絲球一樣,離林淵的頭皮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在林淵的腳下,滿地都是深紅色已經不再散發惡臭的血液和肉渣,有些能勉強看出是腿或者內髒,有些則已經是純粹的肉渣。
一個長滿胡須的腦袋轉了個圈,滿臉青紫,尤其是嘴唇。仇恨的目光準確地盯著林淵,他是這座小泥屋的主人,是個獵人,哪怕死的隻剩個腦袋了,他也會獵殺每一個到地窖裏來的生物。
殺完給他的蜘蛛老婆吃!
沒錯……他的老婆,就是旁邊沒有腿的蜘蛛,他曾在一次捕獵的時候看到一隻蜘蛛化為人形,他在愛河裏撲騰一下就淹死了。獵人把蜘蛛邀進家門,砍斷她的腿,毒啞她的嗓子,把她關在地窖裏,享受她的柔美。
後來蜘蛛化為原形,在同類的幫助下殺死獵人,可同類就死在她身邊,鎖鏈依舊束縛著蜘蛛。
林淵一無所知的繼續摸黑走路,猛然間,他耳邊聽到了和之前一樣的低語:“死……”
“!”林淵一愣,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地窖裏有活物,他隻在蜘蛛洞和紅狼身邊觸發過耳邊的低語,林淵立刻想到……不會有隻蜘蛛在他旁邊吧!
他還摸了這麽久!
下一刻,一股勁風朝他後腦襲來,林淵立刻向後躍了一步,順著走來的路趕緊走回去,地窖出口的牆壁上有梯子,不過看起來快爛成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他爬上去。
所以他下來才沒用梯子,就怕那個質量明顯堪憂的梯子隻能用一次,甚至一次也用不到。
“嘭!”
好像耳邊放了鞭炮,林淵一下子耳鳴了,他不敢停下,憑感覺直接走到梯子附近,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支竹!小紅!哎臥槽……”
腰間好像被什麽東西綁住了,強勁的力量把他和梯子一塊兒拽回了地窖裏,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耳鳴又帶上腦震**了。
林淵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身體裏的怒氣值和腎上腺素飆升,俗話說的好,狗急了也會跳牆!林淵兩隻手胡**了一通,摸到了一個長長的還帶著毛,還挺硬的東西……
是蜘蛛腿!
林淵甩了一下,誒!好像隻有腿,沒有東西連著!那也說明……這個地方有大蜘蛛!林淵把蜘蛛腿上的毛簡單清理了一下,空出一個足夠握的地方,然後抓著蜘蛛腿像陀螺一樣邊轉邊往地窖出口的方向走。
看起來很帥氣,蜘蛛腿也舞的虎虎生風,獵人腦袋和蜘蛛就看著年輕男子哼哼哈嘿然後哎喲臥槽!
被路上的腿絆倒嘞!
獵人腦袋哈哈大笑,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朵根了,林淵依舊握著蜘蛛腿,側耳聽到了獵人腦袋的位置。
他緩緩移動,踢開礙事的腿腳,好像是送死般走到了獵人腦袋旁邊。然後在獵人腦袋看傻逼一樣的目光中,擺出了打高爾夫球的姿勢,並把獵人腦袋咚一下拍到了地窖的牆上,力道之大,獵人腦袋隻剩五官了,又白又紅的**順著牆緩緩流下。
讓你笑!哼!
林淵其實不知道那是個獵人腦袋,隻是在聽聲音的途中判斷出是個地上的小東西,也許是個會說話的卵?或者是個小蜘蛛?畢竟聲源的位置一直沒有變化。
林淵手裏的觸感加上吧唧爆漿的一聲,他覺得那肯定是個蜘蛛卵,小蜘蛛會跑嘛!怎麽可能站著讓他打!又不是腿都沒了!
“嗷嗚!嗚嗚嗚!”紅狼在地窖洞口嗷嗚嗷嗚的直喊,支竹拿著一根粗樹枝和繩子的一端跳了下來。
“林淵!”
“這兒!有沒有燈!”
吧嗒,微弱的火苗突然升起,支竹慘白的臉映了出來,她微微喘氣,滿頭冷汗。
林淵立刻朝她走了過去。
“你……中毒了?”支竹看到林淵嘴唇變的烏紫,剛出蜘蛛洞的時候林淵還是正常,騎著紅狼來救她的時候隻是有點微微泛白,現在怎麽紫成這樣了?跟麻薯一個色!
林淵一愣,他之前想找支竹問蜘蛛毒來著,但是毒的發作是間斷的,一會兒難受一會兒恢複,加上遇到紅狼就一直在給他找吃的,林淵自己都忘了還中毒這回事!
支竹舉著小蠟燭晃了一圈,想確認是否安全,突然,她看到小火苗歪到一邊去了,朝反方向仔細看了看——他媽的這裏有個大蜘蛛啊!
六對眼珠子就盯著他們倆呢!支竹一瞬間頭皮發麻,但是她迅速冷靜下來,拽著林淵走到地窖門口,拉了拉繩子。
紅狼嗷嗚一聲,繩子開始向上移動。
“你先上去。”支竹推推林淵的背,她休息了很久了,身上的傷也有所轉好,如果蜘蛛突然跑來咬他們,她還能頂一下,林淵在下麵呆了太久了,二是沒有覺醒異能,遇到蜘蛛突襲隻有等死的份。
林淵遲疑了一下,還是拽著繩子往上爬。
支竹熄滅蠟燭,在一片漆黑中看了一眼沒有腿的蜘蛛。
“保重。”
支竹拽著繩子往上爬,回到熟悉的滿嘴灰塵的小屋子,紅狼轉了轉耳朵,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林淵的表情似乎隻有擔心。
“沒事兒吧?”林淵問。
“沒事。”支竹搖搖頭,目光聚焦在林淵發紫的嘴唇上,“你每次毒發作的時間有多久?”
“額……我沒記……”
“那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額……挺好?”
林淵動了動身體,然後兩眼一翻倒了過去。
紅狼嚇的差點說人話,一句臥槽已經滑到嘴邊了,給他硬是咽了回去。支竹迅速托住林淵的後腦勺,把他平穩地放到地上。
先癱著吧,這個毒支竹也沒見過,不知道咋解。
紅狼不斷發出沉悶的氣泡音,好像嗓子裏正在熬湯,咕嚕咕嚕的,作為一隻半截身子都是白骨的狼,他的生活就是找吃的,努力活下去,這個毒不在他的生活範圍內。
一人一狼看著躺在地上的人犯了難,學弟/飯票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