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到張家的比試地點——築院時,已經有不少人到了。

張管事在簽名處,看到隻有他一個人,皺著眉問:“宋公子,隻一人?”

說著還特意往他身後看了看。

宋銘深深看了他一眼,坦然自若道:“我不需要助手。”

張管事被看的不自然,訕訕一笑道:“可我們規定……”

宋銘打斷道:“應該沒有說一定要帶助理吧?”

“是沒有,”張管事臉色微凝,“但……”

“既然沒有規定,那我一個人也附和比試要求,對吧,張管事?”宋銘笑吟吟看著他。

張管事笑得有些難看。

他們這番準備,就是想著宋銘和湛思瀾一起來,沒成想對方隻來了一個人。

宋銘沒管他怎麽想,徑直問:“我的藥房在哪裏?”

張管事無法,隻好找人領他過去。

由於宋銘排名第一,所以他的房間也排在第一個。

第二的人他不認識,也就沒去打招呼。

三天時間,從明天開始才是第一天。

宋銘進了房間,打量四周,藥材被擺放在暗桌上,右邊是蒸煮用的藥罐和炭火,製好的藥丸可以放在左邊的桌上。

隔著一扇屏風,裏麵是床。

膳食是每日送來,所以並不需要擔心。

宋銘打量完,剛放下東西,便聽外麵傳來了吵鬧聲。

他皺了皺眉,還未邁步,便聽見——

“看到第一那個宋銘了嗎?據說前不久,還贏了黃十一和秦老九!”

“是不是寫生死狀那個?我聽說了,四個人,周老死了,嘖嘖嘖!”

“可不是嘛,人家厲害著呢。”

“厲害什麽啊,逼周老死,這就叫厲害?”

“聽你這話,有點不對勁啊。”

“我聽周家人說啊,周老的意思是切磋就行了,但宋銘非要寫什麽生死狀,知道周老不如他,還硬要比,這不就把周老命要了嗎!”

“你這麽一說,宋銘還是個狠角色啊!”

“上次第一是他運氣好,這次肯定沒那麽幸運了。”

“有道理,這種人呐,走不遠!”

一群人就在宋銘門口不遠處,我說著話的人還伸長著腦袋,往裏麵瞅。

宋銘自從那日服用了伐毒丹後,耳聰目明,聽力和視力都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聽著這些人這些話,他並未放在心上。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不管他說什麽,對方都有辯駁的理由。

他幹脆懶得理會。

不過他不理會,不代表別人不攪和。

當天晚上,宋銘在腦中構思可以製多少毒,除了最基本的配法,還有哪些延伸時,想入了神,以至於沒來得及去門口領晚膳。

等他饑腸轆轆到了門口,才發現自己的晚膳,被人加了沙子。

吃肯定是不能吃了。

但罪魁禍首是誰,他不想放過。

築院分為左築院和右築院,前二十五名在右築院,後二十五名在左築院。

所以宋銘拿著加了沙子的飯菜,挨個敲門。

第二名叫朱青,長相清秀,對比壘城宋銘見過的所有醫者,冷漠是冷漠了些,但不像是卑鄙小人。

宋銘敲開門,同人正好四目相對,他一眼便看出了對方是哥兒。

“打擾。”

宋銘後退一步,繼續往第三名那邊走。

朱青看著宋銘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關上了房門。

宋銘對此心知肚明,但他也未停留,他直接扣響了第三名的房門。

“誰啊!”

裏麵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宋銘眯了眯眼,不管不顧繼續敲。

“扣扣扣”地聲音再次響起,裏麵的人邁著大步衝到了房門口,“刷”地打開門,“誰?”

對上宋銘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他愣住。

宋銘看不出他麵相好壞,隻知道他濃眉大眼,將就可看,便抬手直接將飯菜遞到他麵前。

“什麽情況?”齊俊瞪大了眼睛,看到裏麵還有沙子,他又不可思議道,“你請我吃沙子?”

宋銘:“……”

看來也不是這人。

“打擾。”

他說完轉身往下一間。

齊俊卻快步出了房門,擋在宋銘身前,“幹嘛呢,這是有人往你飯菜裏加了沙子?”

已經這麽明顯了,他若是還猜不到,真的應該叫蠢人了。

宋銘表情我很淡,語氣冷靜的可怕:“嗯,我也不可能自己加。”

齊俊:“……”

這是怪他說的是廢話?

“我知道你,宋銘,名瀾學府的創始人,上次比試的第一名。”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宋銘冷聲打斷,繞過他往前走。

任誰饑腸轆轆碰到這種情況,都不會有好心情。

何況宋銘本身就不是個會息事寧人的人。

齊俊見他走,幹脆跟在他身後:“我幫你一起找!”

“不用。”宋銘冷漠拒絕了他。

“你是不是擔心我搗亂?”齊俊不依不饒,他不擋路,便繞到宋銘身側,“我保證,真的隻是幫忙!”

宋銘懶得搭理他,依舊我行我素。

他當然知道這個方法蠢,而且對方還不一定承認。

但他可以從眼神裏辨別出是誰。

即便比賽期間無法報複回去,等比完,他也會如數奉還。

一直到第十五間。

打開門的人叫黃亮,他看到宋銘的臉,第一不是驚豔,而是心虛。

宋銘還未將飯菜湊到對方麵前,他“砰”地關上了門。

宋銘知道找對人了。

齊俊見他又去敲第十六間,撓了撓頭,疑惑道:“剛才那個黃亮,明顯有問題,你怎麽不確定是不是他?”

“是他。”宋銘給了他篤定的答案,目光又落在了飯菜裏的沙子上,“但還有同夥。”

齊俊:“!!!”

這……怎麽判斷?

也似乎是為了驗證這一說法,齊俊陪著宋銘敲完了剩下的所有房間。

正如宋銘所言,除了黃亮,還在排在二十和二十四的趙金、錢明。

有人故作淡定,裝作抵死不認,但都未逃過宋銘逼迫的眼睛。

緊張和心虛的神情出賣了他們。

宋銘將飯菜放回門口,隨即打算進門。

他打算去空間吃點東西,畢竟他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偏偏齊俊沒問出個所以然,抬腳抵住了門,他趴在門框上,擠了一個笑:“宋兄啊,這幾人你打算怎麽處理啊?”

宋銘知道他在試探自己,冷漠看著他:“這是我的事。”

“別啊!”齊俊哈哈一笑,“你看我都陪你敲了這麽久的門,怎麽也算得上兄弟了吧?不如告訴我唄?”

“告訴你,你幫我處理麽?”宋銘好整以暇看著他。

“當然!”齊俊拍了拍胸脯。

宋銘目光直視他的眼睛,眼神充滿了壓迫。

齊俊心下驚訝,但也沒多奇怪,宋銘雖然年輕,但能建立名瀾學府,自然周身的氣勢也不可小覷。

“知道周老怎麽死的嗎?”宋銘不介意他的靠近,但不代表他相信了對方。

周老的事情,必然不是空穴來風。

但是不是周家人所言,還得另說。

齊俊點頭:“我當然知道,比試嘛,難免有失手的時候,何況技不如人死了,也不丟人。”

宋銘眸色不變。

齊俊繼續說:“丟人的應該是那些言而無信的人。”

這話指誰,不言而喻。

除了秦亢,也沒別人。

當然,也可能是說周老。

“是嗎。”宋銘鬆開了按在門上的手,“若你輸了呢?”

齊俊:“自然說好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倒是性情中人。”宋銘意味不明道。

齊俊哈哈一笑,沒接話。

見宋銘也不說話了,他幹咳一聲,又問:“你打算怎麽處置?”

“比賽後再說罷。”宋銘下了追客令,“不早了,該休息了。”

“好。”齊俊後退開,任由宋銘關上了房門。

他神色複雜,深深看了一眼房門後,轉身離開。

路過朱青的房門時,對方正好打開門,似乎特意在等他。

齊俊對上那張臉,眯了眯眼睛:“巧啊。”

那天,他和朱青一起交的解藥。

不過對方勝在藥方比他好。

朱青抱著手臂,冷冷看著他:“你以為他猜不到?”

他都看見了,黃、趙、錢三人,不過是齊俊的替死鬼罷了。

而且這三人敢動手,還得多虧齊俊的鼓舞。

比如說:宋銘的名字倒是響亮,就是不知道真假。

能拿第一,不得不說除了實力,還有運氣。

宋銘是厲害,但上一輪也不代表什麽,這一輪能晉級才是關鍵。

我看宋銘那副羸弱的模樣,真想不到他竟然這麽厲害。

無一不再透露宋銘運氣好,身體怎麽樣,要晉級,就得自己拿出手段。

在這裏能耍的手段還有什麽?

除了破壞別人的膳食,也找不到動手的機會了。

齊俊眼神露出危險:“那你怎麽不告訴他?”

朱青:“這裏的人誰不想拿第一?”

哥兒是他一直受詬病的點,他當然想拿第一,隻要拿了第一,所有人都得閉嘴!

“是啊,這裏的人誰不想拿第一呢。”齊俊感歎一聲,目光又落回了朱青身上,“可想拿第一的人太多,想要減少阻礙……”

他話沒說完,卻已經透露了意思。

朱青擰了擰眉心:“光明正大不好嗎?”

齊俊嗤笑,若光明正大能贏,誰不想呢!

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