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年成派人來請宋銘時,他正跟顏聞抒在城主府打著找人的名義四處轉悠。
“宋大夫,城主說在書房等您。”
“勞請大總管帶路。”宋銘知道,沐年成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顏聞抒本來想喊住來福,說自己一起去,奈何對方預判了他想說的話。
“顏少城主,城主此次隻請了宋大夫。”
言外之意是,還請不要為難老奴。
顏聞抒隻好作罷。
此次光明正大去找人,同昨日的小道大相徑庭。
到書房時,宋銘注到外麵候著的丫鬟,有些麵熟。
不過還沒等他深究,來福已經催促他進屋了。
宋銘停頓了一下,抬腳進了書房。
“宋大夫,過來坐。”沐年成已經讓人泡好了茶,等宋銘坐下,他立馬讓人送到了宋銘手邊。
“你夫郎的事,大可不必著急……城主府守衛森嚴,定然不會有事。”
宋銘聽他後半句壓低了聲音,下意識看了一眼外麵。
沐年成和藹一笑,讓來福去關上了門窗。
隨後衝暗處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不一會兒,“沐年成”和“宋銘”便坐到了他們對麵。
“易容術,宋大夫莫害怕。”
宋銘聽到沐年成的解釋,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原來葉思瀾就是這麽被騙走的。
不等他多想,沐年成已經站起了身,示意他跟自己走。
宋銘看著被假“沐年成”和“宋銘”替代的位置,不自覺多看了一眼。
而此時,沐年成已經按下了開關,“轟隆”一聲,書架自動挪開,一條密道出現在兩人麵前。
“請。”沐年成率先開口,說完便走在了前麵。
宋銘緊跟其後。
密道的走勢是先往下,再平坦直行,最後到達一處石門。
最讓宋銘驚心的是這一路的機關,若是不熟悉的人,定然會被萬箭穿心。
“沐城主,有話不妨直說。”宋銘見他久久不動作,主動打破了沉寂。
沐年成轉過頭看向他,“本座請你來,主要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宋銘望向沐年成,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張怡在城主府多年,放在本座身邊的眼線數不勝數。”沐年成歎了一口氣,眼神裏你充滿了回憶。
當年,張怡入城主府時,也不過是豆蔻年華。
如果從一開始就是布局,沐年成想知道對方所圖,也想知道對方身後還有誰。
她所支持的葉家充當的又是什麽角色。
“城主可是起了惻隱之心。”宋銘一句話戳破了他的心思,說到底,不過是想留張怡一命罷了。
想起思慮成疾的溫溪,宋銘替對方不值。
身處高位的男人,最不值得的就是感情。
“本座想留她一命。”沐年成沒有否認,似乎又在找補,“一日夫妻百日恩。”
“清腦丸並不會致死。”宋銘直視他的眼睛。
沐年成卻搖了搖頭,說:“我希望你能保住她的容貌。”
宋銘皺了皺眉,如果沐年成指的是溫溪,他或許能理解,但對方說的是算計自己的張怡,他難以理解。
但也不難排除是情人蠱的原因。
宋銘想了想說:“沐城主,你現在的決定,我無法給你答案,如果你服用清腦丸後,還是這個想法,我可以試試。”
但也僅限於保住容貌和命,至於其他,恕難從命。
沐年成蹙了一下眉,最終同意的宋銘的建議。
“避免生亂,還需委屈你夫郎兩日。”
宋銘答應了,現在尚且不知道張怡身上的情人蠱,是來自誰,還是讓葉家誤以為葉思瀾失蹤了為好。
如果真是出自張芫茜之後,對方未必不會再次衝葉思瀾下手,以此來威脅他就範。
不過……宋銘眉心一擰。
為何在葉思瀾被帶走前,張芫茜沒下手呢?
是沒必要,還是沒來得及?
沐年成見他斂眉沉思,按下了打開石門的開關。
“轟隆”一聲響,讓宋銘回過神來。
“進去吧,聊完出來,敲擊三聲,本座讓人幫你開門。”
宋銘沒在猶豫,進了石門。
來福給葉思瀾準備很多書,他以為又是送膳食的人,便頭也未抬。
察覺腳步聲有些耳熟,他抬起頭,正好撞進宋銘的眼睛裏。
“宋銘?”葉思瀾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險些以為這是他的幻覺。
“嗯,是我。”宋銘上前一步,按著人轉了一圈,發現他身上沒有傷痕,鬆了一口氣。
“你怎麽會在這裏?”葉思瀾其實想抱一下,但見宋銘眼神裏沒有絲毫跨越的意思,他失落的放下了手。
“沐城主帶我來的。”宋銘拉著他坐下,小綠順勢爬到了葉思瀾手上。
“嘶嘶——”
葉思瀾看到小綠,摸了摸它的蛇頭,誇獎道:“真聰明。”
“確實聰明。”宋銘用指尖碰了碰小綠鼓包的位置,又問了一遍葉思瀾當天被帶走的情形。
就在宋銘還想問他有沒有發現張怡的奇怪之處時,石門突然開了。
進來的人不是沐年成,而是他的暗衛。
“宋大夫,怡夫人來了。”
宋銘匆匆跟葉思瀾告別,把小綠留給了他,便跟著暗衛走了。
他出來時,正好聽見怡夫人在門口道:“怎麽,我見城主,你們也要攔著?”
沐年成衝宋銘使了一個眼色,隨後衝門口的人道:“還不快讓怡夫人進來!”
書房門被推開,張怡一臉委屈,看到沐年成便立馬撲了過去,“夫君不是說任由我出入嗎?”
沐年成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旁邊還有人在。
張怡窘迫的紅了臉,羞澀的躲到沐年成身後。
“對不起,妾不知道您在談正事。”
這副嬌柔惹人憐惜的模樣,確實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不過對於宋銘而言,同矯揉造作無異。
他站起身,衝沐城主拱手道:“城主既已了然顏少城主的情況,在下就先告退了。”
“本座讓來福送你。”
宋銘頷首,同來福一起退出了書房。
臨走之際,他用餘光瞟到了張怡眼裏的不屑。
人一走,張怡便沒了顧忌。
“夫君,聞抒就要離開沐城了,不如將思思接進府裏,讓兩人再培養培養感情?”
“可聞抒不喜歡思思。”說到這裏,沐年成也犯了難。
張怡眉心擰在了一起,柔聲道:“思思那麽漂亮,聞抒怎麽會不喜歡呢,肯定是相處的時間不夠,不如再試一次?”
葉思思必須嫁給顏聞抒,既然對方不喜歡,那她就想方設法讓其喜歡。
沐年成拉著她坐下,詢問道:“你為何執著於思思嫁給聞抒?”
隻要有張怡這個姨母在,葉思思不愁沒有好婚事,如今卻執著於去做一個妾。
著實讓人想不通。
張怡身體一僵,又快速恢複了柔軟,她笑著道:“你也知道思思這孩子固執,喜歡便想要在一起,妾做姨母的,哪能不幫忙。”
淼城關鍵的一環就在葉思思身上,絕不能出錯。
“還是夫君覺得妾多管閑事了?”張怡眉心一蹙,嘴角下抿,目露委屈。
“當然沒有。”沐年成歎了一口氣,模棱兩可道,“聞抒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勉強他,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張怡聽到轉機,撒嬌道:“那妾明日便讓思思來府上,若是聞抒還執意拒絕,妾便勸思思棄了這心思。”
“好。”沐年成看著她勾起的唇角,眼睛裏的笑意消失。
……
顏聞抒見宋銘回來,迎上前,問:“銘兄神色嚴肅,可是有事發生?”
宋銘對上他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
顏聞抒會意,立馬讓小竹守著門口,跟宋銘進了屋。
“你可知道張怡和張芫茜是什麽來頭?”
宋銘回來時,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張芫茜的毒那麽厲害,不可能是自學成才,後麵定然還有人指導。
現在的局勢,就像是纏亂了的毛線團。
而圍繞的中心——是湛雪羽。
“我聽聞張家祖上有人是醫官,但後來無人傳承,便成了商賈。”顏聞抒看了一眼宋銘,接著說,“至於張芫茜,若非是沐城主同我父親提及,也無人知曉她還有這等本事。”
“張家的本家在哪裏?”
“炎城。”
灐州的地圖加上水域,同八卦陣相似。
不過五城的位置,卻沒有對應五行,而是錯亂分布。
沐城隻相鄰了淼城,後者從西往東,分別與壘城、鏡城、炎城相鄰,而鏡城正好位於這四城的中間。
也就是說,從炎城到沐城,都必須要經過淼城。
“張怡是如何嫁給沐城主的?”
“好像是遊玩,一見鍾情便快速定下了。”
這讓宋銘更加疑惑了:“那張芫茜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張芫茜比張怡更早嫁給葉常德。”顏聞抒見宋銘眉心陷的越來越深,停頓了一下,問,“銘兄怎麽想起問這些了?”
“隻是想不明白張怡有何所圖。”他總覺得張怡不僅僅是為了爭寵,才給沐年成下的情人蠱。
一個女人真的願意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一輩子沒有孩子嗎?
“銘兄這話是何解?”
宋銘抬眸對上他的眼睛,麵色嚴肅道:“你可知為何沐年成對張怡那麽好?”
這他怎麽知道。
顏聞抒搖頭。
“張怡給沐年成下了情人蠱。”宋銘知道他疑惑,便又將同沐年成的說辭,再次同他說了一遍。
顏聞抒睜大了眼睛,想起葉思思的追求,他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