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山坡前。
地麵上原本有很多小丘,眼下都已經被挖開來,骸骨隨處可見,也都被野獸啃噬的無法拚成人形。
見自己的先祖、親人等死後也不得安息,獸人們有多痛心,對野獸就有多痛恨。
“這些該死的畜生!為什麽我們把墓地都挖的那麽深了,他們還是能把屍骨扒出來?”
丹寶聞言,當下與一旁的熊陌對視了眼。
雖然她什麽都未說,但是,他卻覺得,他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了想,他當下已經開口道:“如果墓地距離我們居住的房屋不是那麽遠,或許那些野獸也不會這麽肆無忌憚、無所顧忌。”
“也不知道之前埋在其它地方的親人,是不是也這般不得安寧,被野獸驚擾啃噬,被鷹隼叼走屍骨……”
丹寶每說一個字,獸人們都心悸的抖上一分,最終,個個驚惶無措,迷茫無助。
見狀,熊陌趁機道:“要是把墓地都建在一起,建在距離部落不遠的地方,生者比鄰而居,逝者在同一片地方下葬,形成墓葬群,這樣就能改變這種現狀了。”
看著眾獸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很顯然,他們是把這些話聽進去了,丹寶便趁熱打鐵,繼續道:“死了就一具屍骸,多孤獨啊。老人們不都說,去世的親人,其實隻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生活麽,所以放一些陪葬品,才能保證逝者能像活著的時候那般生活啊。這樣也方便祭拜、緬懷逝者,對不?”
終於有獸人聽出、並提出了重點。
“可是,這樣的話,咱們就無法遷徙了,豈不是得一直生活在一個地方?”
“怎麽?你喜歡流浪漂泊?以地為床,以天為被?”
獸人:“不說懷舊吧,我們自然是想安居樂業的,但是,萬一生活的地方不肥沃了,遇到天災了等……”
“船到橋頭自然直,不順也得順。”
敲定了主意後,丹寶便看向了一旁的象青山。
然而,不待其開口,一道聲音已經橫插而來。
“留下還是遷徙,這麽重要的事情,難道不該經過我的同意嗎?”
但見象青山並未言語,想來,此事不管他的決定如何,還是要與巫奉做商議的,丹寶便看向巫奉。
“說說你的看法。”
巫奉一副至高無上的表情。
“昨晚的事情足以說明,我們目前生活的地方是危險的。明知危險還留守,你是有大病?”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眼前有身影一閃而過,還未回神,脖頸上一涼,卻是一把骨刀已經抵在了她脖頸處。
巫奉大驚:“丹寶,你要做什麽?”
丹寶卻隻是收了骨刀,餘光覷見巫奉還站著,揶揄道:“你明知你現在危險,你還站在這裏,而不是選擇逃跑,你不是有大病?”
巫奉:“……”
丹寶趁機解釋:“大家既然當初選擇了在這裏安居,足以證明,這裏適合居住。野獸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家遇到事情就選擇逃離、逃避,自我否定,所以說,最大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外物,而是我們自己。”
“我兒深得我心!”
凰念站了出來,走至丹寶身邊,表明了立場。
“不管你們如何抉擇,熊家是不會離開這裏的。所以,你們大可隨意。”
這是寧願脫離部落也不願遷徙的節奏嗎?
象青山當下正欲緩和氛圍,凰念卻是已帶著丹寶等熊家人先離開了。
他當下隻好看向巫奉。
“巫醫,熊家對於本部落的貢獻,那是有目共睹的。說白了,本部落若是沒了熊家,無異於老虎沒了利爪,鷹沒了馳騁的翅膀,所以,本部落的頂梁柱,還是必不可缺的。”
巫奉不置可否,冷哼了一聲。
“家族再大,和一個部落相比,還不是雲泥的區別?難不成他們還真敢自尋死路的脫離群居?”
若是放在之前,象青山覺得,他還可以以此和熊家談談,但是,想到丹寶的火種、丹寶的換物舉措、想到丹寶能起死回生的醫術等,他怎麽隱隱有種,熊家脫離了部落,就像是甩掉了拖累的感覺呢?
越想,象青山的危機感反而越重,當即轉身向熊家走了去。
熊家。
熊坤從外麵走了進來,表情略有凝重。
“剛才我詢問了下,族人中表示想遷徙的占了大半,願意留下的屈指可數,而且還都是有條件的——想要熊家無條件的幫扶。”
聞言,凰念不怒反笑。
“他們是不是都被野獸給刺激傻了,到現在還搞不清狀況?想做依附的藤蔓,還沒有個求人的態度,我稀罕被他們拖累嘍?可去他二大爺的,哪裏涼快爬哪去吧,省的我把他們當泥點子給甩掉。”
門外,正打算進門挽留熊家的象青山:“……”
一隻腳都邁進去了又縮了回去。
院中。
但見熊坤依然眉頭緊蹙,凰念踮起腳尖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兒呀,娘知道你宅心仁厚,欲拯救疾苦,但是人各有誌,不可強求。我們過好自己的便是。”
門外的象青山近乎淚目。
——這還是打算要拋棄他們了嗎?
而凰念見丹寶一直沉默不語,便引導道:“丹寶,和娘說說你的看法?”
丹寶眨了眨眼睛,隻說出了一句話,卻讓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好!”
驀地,象青山走進了院子,直接走到了丹寶麵前,握住了她的手。
“小小年紀,心胸和境界卻如此博大,我禽氏部落有你,何足畏懼,又何愁不能讓族人安居樂業,不再飽受流離之苦?”
一旁的凰念聞言,眉眼唇角都極盡上揚,滿臉的驕傲之色。
見狀,象青山試探性的又對丹寶說道:“丹寶,我見你地閣方圓、雙目有神,這分明就是難得一見的福相啊,你日後必定大富大貴……”
隨著他對丹寶的誇讚,象青山發現,凰念愈發神采飛揚,突然,他就發現,他好似已經找到了打開凰念好心情的正確方式。
想著,他已經上前,順勢道:“丹寶她娘,定居還是遷徙的事情,咱再商量商量……”
良久後,象青山終是知道了該如何抉擇,卻再度看向了丹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