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一樣的名字,不一樣的人

有人捅了捅我的腰背,我轉頭看去,是君士坦斯,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就湊近壓低聲音說道:“為什麽我總有種老頭會從墓地跳出來的預感?”

“以那個老貨的行事風格,我們得小心點。”我覺得以老人渣的性格,他確實能幹得出這種事情來。

“原來你們也是這麽想的嗎?”又多一個響應我們兩個人的人,那個家夥叫做莫裏斯。

我接話道:“比起老家夥從墓地裏爬出來,我一直害怕在今天的葬禮上會突然出現一大堆哭爹喊娘的私生子和私生女。你們想想看,那幫家夥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麵,一起出現肯定是為了搶老家夥的遺產,用老家夥的話來說就是奪我錢財猶如殺我父母**全家,一個弄不好就會大打出手。我們總不能看著那幫混蛋擾亂老家夥的葬禮吧,可在人家的葬禮上打他兒子、女子,總感覺會過意不去啊!那時,我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從一走進教堂的時候就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感!原來我一直擔心的是這個!”君士坦斯大叫著,旁邊除了他,有好幾個人露出我也一樣的神情。

瓦倫斯瞥眼左右掃視生怕墓地裏跳出個老家夥的血脈,他忐忑地說道:“攔不攔不是嚴重的問題,要真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怕老家夥的私生子女的人數比我們三十多個人加起來還多!我們小胳膊小腿的,隻怕陷進去,不付出點代價是出不來的。”

包括我在內對瓦倫斯的話深以為然,看來附近的人覺得老頭是個極品人不在少數。嗯,做人做到老家夥那個地步,還真是有建設性和充滿了創意。

下一秒,我們三個人的腦袋全給一巴掌拍了。在這裏能這麽打我們的隻有一個人,早我一步先出生的人,亞曆山大。

亞曆山大一腦袋黑線地瞪著我們三個給老家夥挽尊:“雖然我很期待那老師從棺材起來露出氣得嘴歪的臉大罵我們“混蛋,小王八羔子,你們怎麽不會用手槍”的情景。但事實是,普羅瓦達斯老將軍已經死了。我明白你們不能接受普羅瓦達斯老將軍去世並期待著奇跡發生的心情。”

還有件事沒說就是老家夥沒有妻子,很有個性的老家夥在其他平民出身將領忙著娶貴族女子做老婆以增進家門的主流裏,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也就是說今天給他送葬的除了他那群給他做警衛的老兵們,也就幾個照看他的仆人和幾個關係還算親近的親戚,而他的遺產將一部分給這些人。

跟這些人道過別,我們牽出了拴在教堂馬廄的馬匹,一行三十多人翻身上馬,望著剛剛走出來的墓地,確定老家夥真的沒有從墓地爬出來,這才轉身走上回家的黃泥路。

流雲在天空上翻卷,陽光映照著大地,馬蹄踩踏的泥路邊,可以看到牧羊童在遠方趕放著羊群,一副很令人舒心的畫卷,總算舒緩不少一個親近離開人世的悲傷。

莫裏斯和君士坦斯策馬走在左側,右邊跟著瓦倫斯,這三個人再加上大哥亞曆山大是我最談得來的家夥,可以說他們是我到目前為止最好的朋友。沒辦法,這個世界變態比較少,十八歲以下的男性變態,我就找到了四個,至於其他人,很抱歉,他們的年齡就注定了我們會談不來。

三十多個人裏麵有四個變態,老家夥的初步啟蒙教育的變態啟發率也算很高了。可他們這四個變態跟我和亞曆山大的父親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亞曆山大,瓦倫斯,君士坦斯,莫裏斯。或許有人已經注意到他們幾個人的名字不同尋常,其實這些名字都是我和亞曆山大的父親給起的。

亞曆山大大帝征服者的威名可以說是聞名世界,我父親給亞曆山大取名亞曆山大,就是寄希望他能像後者那般征服世界。而瓦倫斯,君士坦斯,莫裏斯,再加上其他二十幾人,我們絕大部分雖然都冠著不同的姓氏,但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流著相同的血脈,所以他們跟著也被禍害了。

瓦倫斯取自四世紀末期活躍在東羅馬帝國東部戰線的皇帝弗拉維斯·埃弗利烏斯·瓦倫斯,被同行的士兵擁立為羅馬皇帝後,這人平定過叛亂,發動針對波斯薩珊王朝的戰爭,打得波斯求和。算是個戰功卓越的皇帝。不過在針對西哥特人的哈德良堡戰役裏,這位哥們因為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一個人能用一群黃巾軍差不多的農民大軍幹平人數不遜色自己的西哥特野人,就不等待援軍搶先發動了進攻,結果事實證明,農民在相同數量上是打不過野人地。這自大的老兄很可憐,不但弄得全軍大敗,還搭上了身家性命。

君士坦斯的姓名來源於七世紀中期活躍在抵抗阿拉伯第一線的皇帝君士坦斯二世。這個皇帝。擊敗過斯克拉文尼亞的斯拉夫人,頂住了阿拉伯人的侵襲,在西邊的意大利也打過不少勝仗,更重要的是建立了軍區製的雛形,也是位文武兼備的皇帝,不過最後被人刺殺死在浴室裏麵。

莫裏斯的來頭更大一些,在七世紀初期的東羅馬帝國皇帝裏麵有那麽一個能把波斯人打得屁滾尿流,割土賠金,求結盟,又能砍得野蠻人哭爹喊娘,成為兩百多年裏羅馬皇帝又一次度過多瑙河的強人,但是,這貨依然是給自己人給砍死了。

至於我,我也沒有理由被那個有軍功卓越皇帝姓名收集癖的變態佬給放過。我的名字叫做尼基弗魯斯,在希臘文裏麵是“勝利者”意思,來源提供者在曆史上是位軍神般的存在,在敘利亞幹趴了阿拉伯人,甚至被阿拉伯人稱為“薩拉森人的白色死神”!不過白色死神又怎樣,結局是睡覺的晚上,被侄子帶人一刀剁死。悲劇程度跟張飛差不多,不曉得這哥們在下麵有跨越語言的障礙跟張飛交流感想不。

從橫掃世界卻在歸家中途病死的亞曆山大,到縱橫小亞細亞卻在歐羅巴兵敗被殺的瓦倫斯,又有個文治武功樣樣齊全卻死在浴室殺人案的君士坦斯,再加上兩個世間難逢敵手卻被自己人坑死的蛋疼人士,我父親可能覺得這樣很彪悍,我卻覺得我們五個完全可以構成霸業未半而中道崩五人組。

王八之氣,不,怨念之氣到處亂震….

有點殘念,我實在不曉得那便宜老爹的寓意到底是要我們能像那前者那樣擁有卓越的軍功,還是像他們的結局那般正處人生無限美好還大有作為的年齡,然後被各種神展開給迅速掛掉。

可以想象,小時候的我在得知了我們的名字淵源之後會做什麽。我問過我那取名都取得那麽有個性的父親,“為什麽不給我們,一個叫做凱撒,一個叫做屋大維或者奧古斯都?”

“我自己都才剛是個凱撒呢,你們倆個就想撿那麽大的便宜?”那貨就這樣酸酸地回了我一句。

事實上,根據傳統,凱撒和奧古斯都這兩個神聖的詞匯早就從起名的名單上劃出去,這就跟在中國一樣,你會給孩子們起名字叫做“啊貓”“阿狗”“狗剩”,但不會起名為“皇帝”“霸主”“天神”差不多,除非你想你孩子的下半生活得比普羅瓦達斯·塞巴拉斯這老人渣還要有創意和建設性。

說起來,古代的水土真不合適養育像畢加索這樣具有豐富想象力的人才。中國古代那幫給秦始皇取號皇帝的那幫磚家和權威人士算是有創意的了,知道從三皇五帝裏麵各取兩個字拚在一起,而不是直接拿黃帝、顓頊、帝嚳、堯、舜這五人的名號一股腦地往嬴政這老人家腦門上扣,相比之下,國外很簡陋,直接拿凱撒和屋大維兩人的名號扣過去。

不曉得當年秦始皇被提議叫做“黃帝顓頊帝嚳堯舜”有啥感想。幸好,亞曆山大的接班人不像凱撒,他沒有一個叫做屋大維的繼承人,不然生活在天朝的皇帝會感覺壓力很大,估計他會以為在西邊那個做著相同業務的人叫做凱撒奧古斯都壓力山大,但又有可能在知道了西邊那個屁股坐在相同位置上的統治者叫做壓力山大後誕生出一種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感慨。

而我現在這個老哥亞曆山大,給人的壓力比山大。

那幫在過去環繞於希臘大帝亞曆山大四周的同時代人有多大的壓力,我不曉得,但我知道,我現在肩膀上的壓力不小。現在的這個亞曆山大,也就是我老哥,他要成為一個凱撒和奧古斯都般的男人!言下之意就是他要通過建立一係列的豐功偉績,讓這個名字變得神聖,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讓遲來的遲早要來。

按照我的理解就是他要征服世界,然後在以後的統治者的名頭上再加一個名字。他當然不能自己一個人大殺四方,這裏既不是西方奇幻,又不是東方玄幻,沒有神格,沒有鬥氣,沒有魔法,亞曆山大就算再武力拔群,也不可能一個打出個元氣彈和來一招打破地球的龜太氣功,最多就武力肉搏下獅子,再牛逼點就下水打打河馬,還有就是經過我長達十四年的觀察,亞曆山大沒有隨身帶著能夠消耗點卷召喚千軍萬馬的係統,也沒有幸運到能夠撿到什麽武功秘籍和得到導致身體變異的基因修改。也就是說,我老哥想征服世界,還得靠我們身邊這幫人。

嗯,跟世界為敵,多中二的口號,但我清楚亞曆山大心目中的世界其實隻是大到把地中海圈起來,以後跟人聊天的時候可以一臉牛逼地說道“去我家那個被我圈起來的浴盆洗澡不?”而已。多少得感到慶幸,幸好他沒有眼光拓展到宇宙上,要不然哪天得到個任務是跟天頂星人之類的外星生物簡直是要人命。事實上,如果亞曆山大的野心達成,我也很蛋疼,因為我不敢想象未來的時代,一大群人向他們的統治者致以最高敬意時高呼的口號“海爾,亞曆山大”會是一副怎樣的情景。

覺得這個比較扯淡,不大可能?

切,連早該在十五世紀被土耳其火雞一刀剁了的東羅馬帝國還繼續堅挺在這個世界上,對這個世界來說,還有什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