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鮮血濺至額間黑蓮,原本呈盛開之勢的蓮花,在血水的浸染下,似有凋敗之意。

康寧語氣中充滿疑惑,眼神懵懂地看向自己沾滿殷紅的手,開始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乖女兒。”

侯爺不舍地看著康寧,想撫摸女兒臉頰的手,因為接連受到重創,已經無力抬起。

“求你不要怪罪我的女兒,若是還有機會,請你再救寧兒一次。我這條命……”

“就算是謝禮了。”

康侯爺沒有指名道姓,可白素純知曉,侯爺生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對她說的。

一位處尊居顯的侯爺,為給女兒求得一線生機,可以放棄所有,哪怕是生命。

直到徹底合上雙眼,侯爺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康寧。

穿越前後白素純有過太多經曆,唯獨死亡之感還未曾有過體驗。所以她無法理解,為何侯爺會在最後一刻,一副釋然。

隨著侯爺失去最後一絲生機,身體癱軟地倒向康寧。抬手接住侯爺的康寧忽然仰天長嘯,從體內吐出一口濁氣。

沒了妖力支撐的康寧,抱著爹爹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白素純伸手去扶,卻扯到了右肩上的傷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透過衣裙滲了出來。

“白娘子,你的傷!”

“我沒事。”

陪侯爺躲在角落的許宣,將侯爺的死盡數怪罪在了自己身上。若不是他沒有將人牢牢看住,也不會出現女兒弑父的慘痛情況。

白素純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更是讓他深覺自己是個廢物。如今大難臨頭,不僅幫不上忙,反而還被綁在**動彈不得。

因此,錯失了告知眾人康寧倒戈的最佳時機。

望著地上的兩個人,白素純心中五味雜陳,其中苦澀與不甘占據最多位置。

她不明白侯爺為何會如此篤定自己能救下康寧,分明僅有過幾次的麵緣而已,甚至她還算計了侯爺幾千兩的銀子。

可她仍清楚記得,自己曾答應康寧,要盡力在招財手中救下侯爺。但如今不僅人沒救下,還害得侯爺為救自己而命喪黃泉。

而這一切,全都拜招財所賜!

稍早前。

終於搞清楚是誰在同自己講話的許宣,三步化作兩步,急匆匆地跑向白素純,將她從地上扶起。

而城外的法海和小青,也攙著侯爺趕回來白素純的身邊。

本就打不過,如今三人又分別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因此導致接下來的鬥法過程中,戰況始終一邊倒地利於鼠妖。

貌似是覺得無趣,再將白素純擊至倒地吐血後,鼠妖便退至城牆,不再參與戰鬥,僅留康寧一人對抗三人。

一直掐訣施法的康寧,在分別將法海和小青困於法陣之後,不知抽了哪門子的瘋,忽然化手為爪,向倒在地上的白素純俯身衝去。

接下來,便發生了方才的那一幕:

侯爺擋在了白素純的麵前,接下了那近乎全力「掏心爪」

若不是康寧出於本能地提前收手,侯爺連交代遺言的機會都不會擁有。

————

“可惡!”

康寧的意外恢複理智,逃脫蓮心控製,令鼠妖勃然大怒。熊掌重新變為人手,雙指並攏的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一顆被黑色妖氣圍繞的透藍精魄從康寧心口飛出,最終落進了鼠妖的嘴裏。

“白娘子,那是什麽?”

陪在白素純身邊會喘氣的,現在隻剩下了許宣一個。

“應該是先前招財在康寧身上種下的蠱,如今康寧沒了利用價值,索性取了回去。”

是否為蠱,白素純不得而知。不過為了解釋給許宣聽,而尋了個較為簡單明了的說辭罷了。

“這鼠……招財的手,怎麽會是熊掌模樣?”

先前幾人在城內一較高下時,許宣就發現了鼠妖的怪異之處。白素純身上的傷,也多半出自那碩大熊掌。

“恐怕招財不僅是害人性命,這山林之中的精怪野獸,也被他奪去了原本的安寧生活。”

花精自是不用多說,百分之百被鼠妖用法術控製住了心竅

而困住侯爺的「魚泡泡」、厚實有力的熊掌,還有那時喜時悲的兩幅麵孔,全都是鼠妖殘害生靈的確鑿證據。

“沒時間再和你們耗下去了!”

白素純沒有著急追去,而是喚出了那從未用過的雄黃寶劍,一劍便劈開了困住法海和小青的法陣。

白光之中夾雜金色,法海和小青同時抬手擋住雙眼。

“沒時間了,你們倆先按計劃行事。我安頓好康寧,就趕過去與你們二人會合。”

看向倒在血泊裏的婦女,這次就連小青都沒有多問,隻是和白素純簡單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和法海一起前去追人。

昏暗的天空愈發陰沉,寒風驟起,不知掀跑了多少百姓辛辛苦苦積才終於攢下的那點兒家當。

城內更是出現一道暗色光柱,直通天地。

而光柱的所在位置,就是小青和法海正在趕往目的地。

“許官人,你先把康寧送回……”

白素純本想讓許宣將康寧帶回白府,可府裏如今上有老下有小。若是鼠妖留有後手,康寧再度成為他的幫凶,後果不堪設想。

這可怎麽辦?

白素純有些犯難,頃刻之間也想不出還有什麽好的去處。

“白娘子,不如把人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