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突然說起這事?”法海手裏拿著扇子扇著柴火,白素純蹲在法海身邊。“昨日師父不是說這城中有妖氣,我今日好像遇見妖怪了。”
白素純說得很小聲,盡量營造出她所言非虛的氛圍。法海這才仔細看向蹲在地上的人,身上似乎真的沾染了其他妖氣。“你在哪遇到的?”
聽到法海來了興趣,白素純把與鼠妖之事稍作改動說與他聽。“今日我本想去街上看看百姓的情況,結果無意間發現一位老人。那老人雙眼無神動作略帶遲緩,我不放心就跟了上去。結果跟到一家棺材鋪後,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論起胡謅的本事白素純絕對稱得上天才,公司規定用來折磨人的周報、月報和年度總結,她整整寫了三年!什麽離譜的鬼話她沒說過。
法海半信半疑,“看見了什麽?”白素純:“我看見有一隻妖怪從那老人身體中鑽了出來,噌的一下就不見了!然後那老人摔倒在地,我一時害怕就跑了回來。”
這麽巧出現一個讓千年蛇妖害怕的妖怪,法海很難相信。“害怕你還敢跟到棺材鋪?”白素純一時語凝,“其實我膽子挺大的,隻是沒想到會遇到妖怪。那棺材鋪不過是生意買賣,可妖怪不一樣,那東西整不好會吃人的。”
白素純說得真誠,仿佛她和常人一樣並非蛇妖。“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法海的話讓白素純心中翻了個白眼,“不都說了讓你去捉妖,啥記性啊都是!”
“師父,我是問你會不會捉妖。”心中再多不滿,白素純還是得對法海畢恭畢敬。畢竟這醫館剛開,她可不想沒處理完瘟疫又來一個法海和她作對。
法海站起身來,“走吧,我隨你去。”白素純沒想到法海會如此痛快的同意,連忙站起身來。可蹲久了腿麻得不行,一下子失去支撐。身子歪扭,眼看就要摔倒。
白素純閉上了眼睛,“隻要我不睜眼,就不會看到有人看到我出糗!”可是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並沒有跌落在地的疼痛感,反而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檀香味。
眼睛悄悄睜開一道縫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藍色。為了搞清狀況白素純徹底睜開雙眼,這才看清眼前是一抹熟悉的藏藍色布匹,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白施主的腿可是還未恢複?”法海的聲音從白素純的頭頂傳了過來,嚇得她一下子推開了眼前的藍布。站得遠了才反應過來,她剛剛是在法海懷裏。
看到跳起一尺多高的白素純,法海說道:“看來白施主的腿已經好了,那咱們走吧。”藥已經煎好,法海滅了還在燃燒的柴火,朝醫館走去。
“所以他剛才是在調侃我?他不是和尚應該六根清淨嗎,為何我聽出了調侃之意?法海不會是個腹黑男吧!”
白素純又開始胡亂想著,“白姐姐,那和尚說你找我?”小青的出現打斷了白素純的神遊。“我找你?”她看了看煎好的藥,“對,你把這些煎好的藥分給外麵那些病人。我還得出去一趟,這裏交給你了。”
小青看著火急火燎離開的白素純心中悶悶不樂。“白姐姐今日怎麽去哪都不帶著我。”等小青分完藥才發現法海也不見了蹤影,“該不會他們倆一起出去了吧!”小青更加沮喪。
法海跟著白素純來到了那棺材鋪,老人果然還躺在地上。法海迅速上前,探過鼻息又測過頸脈。“阿彌陀佛,願施主早登極樂。”
白素純假意問道:“死了?”法海沒有理會,坐在地上念起佛經超度老人。超度是和尚要做的事,可白素純也不好隨意晃悠,幹脆雙手合十同樣為老人祈禱起來。
佛音停下白素純睜眼發現法海已經站起,“報官了嗎?”白素純:“沒有,我從這回去第一時間就去找法海師父您了。我不確定他死沒死,又不敢和縣令說我看見一隻妖怪從他身體裏竄出。縣令再判我一個妖言惑眾之罪,豈不是得不償失。”
法海這才清楚白素純來找他的真實目的,“原來是怕官府問話,找來我做個見證,真是打得一個好算盤。”出家人不打誑語,有了法海的證詞相信不會再有人懷疑到白素純的身上。
回頭看了眼棺材鋪內打鬥的痕跡和老人身上的劍傷,法海推斷白素純說這裏有妖一事並不是騙他。“這劍傷從何而來?”針對這個問題白素純早就想好了對策。
“不知道。”法海冷笑一聲,沒再說話。心裏卻控製不住,“還不知道!估計就是你弄傷的。那劍傷周圍一點血色結痂都沒有,明顯是在人死後劃上去的。”
白素純不知道法海內心的想法,法海同樣不知道她的。“反正我就是不知道,一問三不知你肯定拿我沒辦法。”她其實也不想耍無賴,隻是那劍傷實在不好找理由,隻能出此下策。
“你可曾瞧見那妖怪往哪逃躥?”法海懶得糾結,既然人不是蛇妖殺的,那真正的妖怪才是他的目標。“師父,您真相信我看見了妖怪?”白素純還擔心法海會以為她在騙人,不肯相信呢。
法海沒有回答隻是看著白素純,“沒有,他嗖的一下就不見了。我一屆女流之輩嚇都嚇死了,哪裏還敢看他從哪消失的。不過看起來那妖怪好像一隻老鼠。”
又是一句半真半假之話,“原來是鼠妖。那鼠妖既然能從這蛇妖手中逃出,想必妖法不會太差。我如今沒有寶物袈裟傍身,還需回去從長計議。”法海冷靜地分析眼下情況。
“我們先去衙門,把這老人之事解決再說。”白素純以為法海會先去捉妖。不過也好,先解決心頭之患,她也好少一塊兒心病。
兩人來到衙門,已經是傍晚時分。這次白素純沒有敲鳴冤鼓,而是直接砸門。“有人在嗎?”開門的依舊是縣丞,“白娘子,怎麽又是你啊?這回還帶來一個和尚。”
白素純:“我有事找縣令大人。”縣丞也沒推脫直接帶二人去找縣令。聽說又是白素純縣令幹脆連官服都沒穿,“又找本官何事啊?”
穿著常服的縣令坐在朝堂上。“貧僧法海,有事告知縣令大人。”白素純還未出口,法海反倒搶先。
縣令看著身著奇服的法海,“你是和尚?那你為何穿成這樣?”法海:“此事說來話長,但與本僧想告知縣令大人一事無關。”
一旁的白素純沒想到法海和縣令說話這般硬氣,著實佩服。“那你說,找本官到底何事。”縣令看在本朝敬重佛家的麵子上,沒有與法海動氣。
“城外不遠處的棺材鋪中死了一位老人,據推斷應該是死於多日以前。今日我和白施主無意發現此事,特來告知縣令大人,望大人派人前去讓那老人入土為安。”
瘟疫一事還沒解決,又來了一樁命案,縣令頭緊得厲害。“你二人為何會路過那裏?”縣令按照一般流程進行盤問,白素純正發愁如何回答,卻聽法海說道:“不方便告知。”
短短五個字震驚了白素純也堵住了縣令的嘴,誰讓這個時代佛家備受尊崇。“原來做和尚還有這等特權,真羨慕。”白素純心裏暗想。
“本官知道了,你們倆走吧。”就算法海是和尚,也惹得縣令有些生氣,下了逐客令。
轉身剛走出兩步,白素純突然轉頭。“縣令大人,為何你和縣丞沒有感染瘟疫啊?”聽到她的提問法海也反應過來。
“自從那日你說過後,府衙內全都帶著麵紗。再說你們不是也沒感染。”縣令的話無法讓白素純信服,他們這幾人沒感染是因為沒喝過那受了濁氣的井水。“難道府衙內的井水也改過水位?”
白素純不好再問,準備今夜子時再探府衙,上次她把這給忘了。
兩人回到保安堂後法海直接去了後院,白素純則去找了許宣。“許官人,這瘟疫好像是鼠疫。”許宣:“白娘子如何知曉?”
白素純故作神秘地悄聲說道:“剛我和那法海師父出去了一趟,是他與我說的。咱們要不當鼠疫治療試試?”許宣有些猶豫,但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許宣在一堆東西中翻找半天,終於扯出一本已經泛黃的醫書,翻開其中一頁。
“白娘子你看!這醫書上記錄了鼠疫的藥方,我覺得咱們暫可一試。可其中「綠蓮竹」這位草藥我從未聽過,不知該去哪尋找。”
他有些氣餒地坐回椅子,皺起眉頭。“這個交給我,你隻需告訴我用量,我去找找看。”許宣不可置信地看著白素純,“白娘子聽過這藥?”
“這你先別管,總之我去想辦法。”許宣以為白素純不願告訴他,雖有些沮喪但又懷著希望,起碼有機會能看上一眼他從未見過的「綠蓮竹」。
此藥用量並不再多,卻不可或缺。白素純說是帶著小青回白府一趟,其實二人去了後山深處。“花妹妹。”順著白素純的聲音,一陣花瓣兒飄至逐漸組成人形。
“這不是白姐姐嗎?怎麽今日想起我了。”白素純:“我有一事需要你幫忙。”花精嘴角淺笑,“拿來。”白素純從懷中丟過兩塊美玉。“看來是有大事求我,說吧。辦不到這玉可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