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滾遠點兒(三)

此時墨染的天空裏,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偶爾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中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淒涼慘然。

原始森林裏的夜幾乎都是這樣恐怖,偶爾傳來幾聲不明野獸的嗷叫聲,似在為決鬥中的兩人助威。

黑鬥笠黑袍,黑鞋黑襪,背後斜背著柄烏鞘長劍,他的臉上寫著嚴肅、高傲和不羈。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生來就是為黑暗所生,與黑色有著不解之緣。東啟道一暗夜使者一般說完存在,在東啟卻被奉為一般的至尊。

一身絳紫色錦衫長袍的,麵容俊逸的閻秋風一點兒也不遜色,臉上似乎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看來老天爺一直很是眷顧著他。

兩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都不會大意,時刻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對於東啟道一,閻秋風似乎更加謹慎,因為此人根本就和正人君子挨不上邊,這樣的家夥就像不露齒的狗,狠狠地咬你一口。

東啟道一雙眼登時緊縮如針,閻秋風卻還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裏,眼光一直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他的手指很是漂亮,修長柔韌,像是撫琴弄花的巧手,絲毫看不出是個練家子,尤其身上散發的儒雅之氣,更是覺得他就是個柔弱的書生。

但下一刻卻讓人不得不從新定義一下,隻見他十指自然屈曲,輕閑鬆懈,絕不似要出手的樣子,東啟道一便緊緊盯著他的手,功夫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可以根據目視他人肢體來推測他出手的先兆。

東啟道一見閻秋風並未全蘊力,微微放心。

這時閻秋風抬起眼來,就向對麵的東啟道一望去,此時東啟道一正蓄勢待發。他這一眼極為淩曆,東啟道一隻覺心中一寒,腳下不自禁地向後退了半步。

頓時隻覺空氣中壓力忽增,身後的林子沙沙作響。似乎整個暗夜都被他們嚇人的氣勢給渲染了,也跟著瘋狂起來。

身後的原始森林像是群魔在亂舞著,隨著兩人劍風的起落,它們也肆意地狂嘯著,似是在助威,又似在呐喊,使人更加**澎湃,兩人鬥得更是不可開交,高手遇到高手未免有些惺惺相惜。

東啟道一得那把黑劍也不是吃素的,一時間淩空而起,猶如黑色長龍上下翻滾而至,劍風所到之處,塵土飛揚,枯葉乍起,場麵十分壯觀。枯葉與沙石圍繞著兩人的劍風來回旋轉著,像是刮起了一陣龍卷風。

閻秋風也覺得東啟道一並不是一無是處,就這劍法確實如火純青,雖然做人方麵欠缺了點兒,但是也不能不公正的說一句,他的劍法不錯。

閻秋風也是出了渾身解數,他的長劍迎風起舞,瞬間如同銀蛇出洞,伸出長長的芯子在到處尋覓著自己可以果腹的食物一般。

兩人簡直是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一時間也是難分上下。片刻兩人又同時淩空而起,頓時雙劍碰撞火花迸射。天空頓時一片光亮。

整個夜空都為此明亮了起來,兩人從地上打到樹上,從樹上打到半空,在打回到地上,整整對峙了幾十回合,雙方的侍衛都聞聲趕了來,當然此時閻秋風的人明顯比東啟道一的人要多,但是他們此時隻 顧著觀戰了,哪有心思和對方廝殺,而且主子的性命是首要的,他們的整個心都在主子的安危上,根本沒有閑暇時間去考慮別的。

兩方的侍衛都摒住呼吸,生怕一不留神自家主子有個什麽閃失,那他們的小命也就交代了。所以在場的每個人都是十分緊張地觀戰著,似乎比參戰的二人還要緊張幾倍。

閻秋風也看出了東啟道一的劍法之絕妙,他的劍法集百家精華於一體,根本就是雜家,自成一派。

要不是閻秋風比他多練了二十來年還真不是他的對手,他的速度奇快,就是內力不及閻秋風的深厚,所以劍風沒有閻秋風的強勁有力。

兩人打得難舍難分,一時間落葉紛飛塵土飛揚,一旁觀看的侍衛們都一臉驚呆狀,好久沒有看到過如此頂級高手對決了,實屬過癮,雖然雙方是各是自家主子,但是好奇心,和那顆爭強好勝的心,迫使他們默默叨念著,繼續打下去,精彩稍後繼續,千萬別停下來。

但是時間久了東啟道一的耐心耗光了,畢竟對麵的對手是叔叔級的人物,心智比他成熟得多。而且 閻秋風一如既往的沉著穩重,招式心境無一絲波瀾起伏,看樣子倒是像公園裏練太極的老人。

東啟道一虛晃一劍,故意給閻秋風露出一處難得的破綻,他想的好,隻要閻秋風見招而入,他就一定殺他個回馬劍。哪想對方不但沒有中計,而且還從容不迫地上下左右各處虛晃,虛張聲勢,令他一時間手忙腳亂。

看來對方精得很,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麽容易對付的小角色,其實他早就發現了,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誰也不想承認別人比自己強,除非現實赤果果的打敗自己的最後一絲夢想的時候。現在的東啟道一就是不願意接受現實,仍然活在自己永不言敗的夢幻裏。

“東啟道一,你這個小賊,你今日輸定了,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如果再敢打擾我閻府的正常生活,我閻秋風絕對不會放過你!”此時的閻秋風一臉的淩厲。

他本來能夠重傷東啟道一,但是礙於他的特殊身份,在南越出事並不太好,這個時候難免會被北冥和東啟抓了把柄去,所以他象征性的給他一個教訓,直接刺向他的右肩,一來對方會感恩他手下留情,二來也起到了震撼作用,而且不會給南越和閻府找麻煩。

他做事向來沉穩,如今身份不同,他想的更是周全,權衡之下,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放過了東啟道一。東啟道一何等精明,當然看得出對方手下留情,他看人家給了台階,還是實趣兒點,快點爬吧。所以再次虛晃一劍,帶著一眾手下逃之夭夭了。他心裏清楚今日是遇到強勁對手了。

閻秋風也沒有追,本來就是有意放他一馬。閻秋風帶著人馬急著趕回了閻府,此時的婉婷剛剛被安全送回,婠婠也是媚-毒剛解,不過好在一家人安然無恙再一次合家團圓。

“東啟道一,那個惡魔怎麽樣了,死了嗎?”婉婷看向閻秋風,問出她一直關心的問題。那家夥不死她的心就不會放下,鬼魅一般纏著她,令她很是傷腦筋。

“還沒,放了他一馬,以後他不敢再為難你們了。”閻秋風有些赧然,低聲解釋道。

婉婷也是深明大義,她怎會不知道東啟道一如果死在南越,後果將是何等的嚴重,他們是擔當不起的,到時候她們就成了南越的罪人了。她既害怕東啟道一死在這兒,又渴望東啟道一快點而死,心裏異常矛盾。

不過聽閻秋風如此一說,她也就放心了,隻要他不來找他們麻煩,他們相距十萬八千裏,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也無所謂了。

閻秋風害怕婉婷生氣,忙過去軟語相哄。婉婷莞爾一笑,“我怎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相公你不必多心。”

閻秋風聞言心裏總算是安生下來,畢竟這樣做對婉婷來說不太公平,但是為了大局著想,那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閻淩霄此時也恨意未消,他最氣不過的是,那家夥竟然敢喂婠婠吃哪種藥,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如果不是他身份特殊,他一定不會原諒父親放過他的,一想想婠婠剛剛在他身下的嫵媚模樣,如果是在東啟道一那裏……他隻要想想就會火冒三丈,這個仇他是記下了,有朝一日他得勢了,一定會記得去討債。那個東啟道一就是他閻淩霄一輩子的敵人。

此時的婠婠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模樣,在閻淩霄的攙扶下來看公公和婆婆。她也聽到了關於放走東啟道一的事情。

但是她又能說什麽呢,自古以來都是以大局為主,尤其是女人的地位向來都是微不足道的,今日父子倆能不顧一切安危去營救她,她已經是萬分感激了,所以對於這個結局她可以說早就想到了。

而且這樣做不但是為了南越,其實也是為了閻府的所有人好。閻淩霄看出婠婠有些累了,和父母寒暄幾句就扶著婠婠回到了自己房裏。

哪個女人剛剛經曆了那麽驚心動魄的事會不感到身心俱疲呢,對於結局她是早就料定了的,所以根本也沒感到意外或是難過,隻是心中的怨氣無處發泄罷了,畢竟一直是萬人矚目的人物,怎麽也不會甘心差一點兒淪為一個陌生男人的玩物罷了。

但是此時她隻能暫且放下,來日方長,她是不會忘記今日的恥辱的,等待時機成熟,她一定要讓東啟道一見是一下,她南越婠婠的厲害之處。

婠婠躺在**回閻淩霄一個坦然的微笑,她向來是堅強的女漢子,絕對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為自己擔心。見到她笑了,他的心也立即放下了,生怕這件事影響到婠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