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崩

陽光散滿了竹林裏。絲竹聲此起彼伏,傳達著濃濃的喜慶。

一座雅致的竹屋前,高朋滿座,一個白發老人笑嗬嗬地抱拳不斷對來人說,“同喜同喜啊。”

忽而瞥見站住一角的新郎,眉目星朗如月,卻帶著不易察覺的憂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小子,我給你到處張羅,你卻一旁偷閑。

“臭小子,怎麽了?從你昨天出去回來後就魂不守舍了?”蓮溪老人一把拍在律一的肩上。

“師父,愛情都是自私的是不是?”律一轉過頭看著蓮溪老人,神情悲涼而無助。

“臭小子,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怎麽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一副苦瓜臉...”

“淩王駕崩了...”律一輕輕出口,打斷了蓮溪老人喋喋不休的話語,輕若空靈的聲音,宛若歎息。

“你說...你說什麽?淩...淩王他...他駕崩了...”蓮溪老人一下子結結巴巴起來,他顯然沒有料到。

“是的。今天是發喪日。”律一輕輕垂下眼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帶著莫名的悲傷。

“他到底也是一個好君主,內懲國賊,外抗倭寇。可惜可惜。很久以前,我在他身邊呆了十幾年,那孩子秉性善良。”蓮溪老人歎息道,“也難為你難過了。想來你也在他身邊呆了幾年。”

“我該告訴西子麽?師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怕,我怕我說出去了西子就會離開我。”律一抬眼,眼裏盡是掙紮。

“關西子什麽事?”蓮溪老人丈二摸不著頭腦,忽而靈感一閃,“難道他就是西子孩子的...”

律一艱難地點點頭。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蓮溪老人也失措起來,“你打算怎麽辦?”

律一輕輕搖了搖頭,頹廢地靠到門前的欄杆上。

“去告訴她。律一。”蓮溪老人看著律一驀然睜大的眼睛,輕歎一聲,“淩王已經不在了,你告訴她隻會讓她斷了念想。可是如果以後,她知道了,她卻會恨你為什麽不告訴她。”

鏡子裏,鳳冠霞帔,唇紅齒白,眉宇間盡是成熟跟魅力的風情。

明黃色的銅鏡。暮西子有些失神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拿起木梳輕輕梳著垂在胸前的頭發,卻不經意間碰到了胸前的玉石。

依稀記得那人把這塊玉石忽地放在眼前的情景,一切好像發生在昨天,隻是物還在,人卻兩隔。

早就該過新生活了,自己卻還要抱著過去拚命懷念。自嘲地笑了笑,暮西子伸手拽下了脖子上的玉石,細白的脖子上出現細細的紅色裂痕。

“西子。”律一看著暮西子陷入沉思的神情,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你怎麽來了?”暮西子慌忙把玉石揣在懷裏,笑著轉身看著律一道。

陽光從門外射進來,律一背對著光看不清神情,細細的塵埃在律一的背後飛揚。

“怎麽了?”暮西子有一絲不安,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向律一。

“西子。”律一欲言又止。

“嗯?”暮西子站住他的麵前,抬頭望去,卻見他眼裏隱隱的痛。

“西子。”

“你到底怎麽了?”暮西子拉住律一的袖子,有些心慌,“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你會離開我麽?”律一問。

“我不是要嫁給你麽?”暮西子笑道,心裏卻打鼓,今天的律一很不正常,莫非?婚前恐懼症?

“如果,我是說如果。”律一頓了頓,艱難開口,“如果淩王死了呢?你還會嫁給我麽?”

“你...你在說什麽啊?”暮西子臉一下子變得煞白,轉過眼神,慌亂不比,結結巴巴地笑著說道,“我...我早就跟...跟他沒關係了,怎麽突然說他?”

“那不是如果,是事實。淩王駕崩了,今天是發喪日。”律一正欲說話,後麵一老人威嚴的聲音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