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隨著“碰”的一聲,門被緩緩帶上。慢慢地,屋內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柔和的陽光透過鏤空的窗口,落下斑駁的影子。

春回天際,柳眼翠窺,梅腮粉。暮西子站在窗前看著一院的春色,眉宇間透著焦慮:淩究竟想幹什麽?

已經四天了。自從上次被帶到這個遠離淩寢宮的月樓,已經四天了。回想起和律一一起到集市的情景,暮西子不禁暗自責備自己的任性。

現在,律一一定擔心地到處找自己吧?暮西子憂心忡忡地想道。

還有那個孩子,我和淩的孩子。想到此,暮西子嘴角微微上揚。最不被祝福最不被允許的孩子,明明在懸崖上連律一抖束手無策了,居然生命力頑強地來到了這個世界。

即使淩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可是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不要那個孩子。是誰說的,女人太傻。愛上一個人,就淪陷了整個人。

說話聲伴隨著陣陣輕笑聲從樓下經過,暮西子向下一看,發現是剛剛送飯的那兩個侍女。

有多久了呢?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暮西子半是羨慕半是憂傷地淺笑著看著那兩個侍女漸漸遠去。

正想著,忽而一個疑問忽然閃現在心頭。皇宮尊卑有序,是不允許在人前這樣的說笑的,除非,除非...沒有人。

暮西子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慌忙奔到門邊。顫抖著伸手,暮西子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複著自己內心的激動。

“一”

“二”

“三”

猛地一睜開眼,暮西子一下子打開了門。

真的沒有士兵守衛。淩一向都謹慎,不可能疏忽大意,除非他對自己根本不屑一顧,並不認為我是可以跟他抗衡的敵對勢力。

暮西子按捺住內心的雀躍,慌忙下樓。

有些慌不擇路,暮西子幾乎跌倒下樓。孩子,孩子。

一路荒草淒淒,人煙罕至。暮西子憑著感覺四處亂穿。

頭有些昏,大概是最近幾天都不怎麽吃東西,所以才跑幾步腳步就不聽使喚,像踩在棉花上,分明使不上力。

終於,暮西子抵擋不住頭的一陣眩暈,腳一空,像旁邊的樹叢栽去。

初春的樹光禿禿的,沒有葉子,卻帶著暗自的力度,跟著最後的一絲寒冷抗戰。

“啊。”暮西子壓抑著輕聲哼道,撐起身體看向右肩。

右肩被光禿禿的樹枝掛傷,微微的血絲滲透了過來。

暮西子不打算管它,正要坐起來,卻看到叢林後隱約人影,暮西子不禁驚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怔怔地看著叢林後麵。

與此同時,叢林後的人影也驚覺暮西子的注視,慌亂躲開。

暮西子突然笑了。

自己怎麽會那麽傻?居然認為淩因為不屑自己的力量而疏於對自己的看守。淩是多麽聰明的人,也正是如此,他才是萬人敬仰的王。他凶狠殘暴治國有方,他可以利用一切的人和事達到他自己的目的。兩年前,自己也什麽都不是的時候,還不是被淩利用作為了攻打的借口。

利用?暮西子苦笑了一下,一直都是他的工具,不是麽?想來,兩年前第一次試圖從這宮裏逃出去的時候,不幸撞見了小羽子,想來,也是淩暗自安排了。

決計不能回去,不然淩就會發現律一,還有那個...他一直都不想要的孩子。暮西子搖晃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正準備往回走,忽而覺得臉上濕濕的。

暮西子慌忙用手去擦,可是越擦越多。就像某些記憶,明明有些事想忘記,可是刻骨的忘,隻說明自己在想。那麽多次的心傷,絕望,他還是可以讓自己痛,讓自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