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歸去 上
永樂帝初次選秀，就猶如一場鬧劇般，莫明地開場，荒誕地收場。
永柔皇後的問題是：有誰，能夠知道她手中東西的名字叫什麽。
答出來的，隻有一名女子。
小巧的鼻子，嫣紅的臉蛋。
她啟唇：小熊維尼。
眾人驚異，是必然，還是偶然，卻不得而知。
鳳棲宮後花園。
一棵盤古蒼樹下，一抹純白的身影跪倒在一個隆起的小土坡前安靜至極。
她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一身純黑勁裝的俊美男子。
沒人看得見他們的表情，亦是沒人能夠感受到此時此刻，他們心中所承受的非人的折磨與痛楚。
季小柔眼角幹澀，白嫩的小手輕輕撫上土坡，微笑著柔聲說：“子涵，熱麽？”
一旁的龍宇軒手中一緊，一種絕望的感覺遍布全身。
目光下垂，常常的睫毛遮住那布滿痛楚的雙眸。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死的那個人是他。
那麽，也許季小柔也會像這樣每天都跪在親手為楚子涵堆起的墳包前微笑與哭泣。
那麽，也許自己終會在季小柔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如若不會這樣，那麽死，也是甘願的。
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自己心愛了三年之久的女子為著別人淚眼朦朧，嗬，真的比死還難受。
然，如此這般，龍宇軒還是緩緩抬眼，望向遠方，神色飄渺不定。
是啊，自己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呢……如果連自己也死掉了，還有誰會一直陪著她？
可是這些，跪在一旁的季小柔卻全然不知。
雙腿已經全部麻掉，依舊笑得溫柔。
“子涵，你在哪裏？不是說好了生死不相離的麽？現在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裏，為什麽你要這麽自私啊？”
雖是懊惱與責備的語氣，透著濃濃的窒息感，可望向季小柔，月牙般的眼中卻溫情無限。
她在笑。
這一種，想必就是人所能表現出的最平靜的笑了吧。
那樣的無力，無力去做任何事。無力去改變任何事。無力……去追求任何事。
突然間，一絲徐徐的涼風吹過，吹起季小柔迷霧般的裙角，吹亂了她的長發。
龍宇軒眯眼，胸口突然一窒。
啊……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那麽強烈的空虛感，那麽強烈地感覺到心馬上就要死了？
剛要上前一步，卻聽見身後的小太監通報說：“皇後娘娘，徐秀女參見。”
“請。”
淡定的聲音響起，讓小太監一愣。咦？皇後娘娘今日怎麽……有些個……正常？
疑惑地宣徐秀女進諫，後腳立即加足馬力跑向龍清宮。
龍宇軒轉身，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一身淡黃色紗裙的少女，轉首同樣疑惑地望向季小柔。
就見她不同於往日的癡傻，淡定地起身，眼睛亮的出奇。
想來，那徐秀女之前已是猜到皇後的癡傻極有可能是裝出來的，但今日突然一攤牌，依舊令她渾身發冷起來。
是啊，真的好冷哦！
不光她那雙好似看透一切，如此清明的雙眼，就連周身都散發著寒氣。啊，現下天氣這麽熱，她怎麽會這樣？
縮著脖子抖了抖，徐秀女緩緩開口：“我就知道你是裝的。”
哪知，話一出口，一直冷箭就落至她的小雞膊，死死地抵住她的喉嚨。
“喂喂喂，這就是當今皇後的待客之道麽？”徐秀女瞪大了眼睛，卻是一點也不緊張，“嘖嘖嘖，我又沒對你們皇後大不敬，不至於……咦？你好帥哦！”
望著徐秀女千變萬化的小臉，龍宇軒僅是皺眉，仍未放下劍。
“龍龍，別緊張，她不是外人。”
不遠處，季小柔輕聲勸阻著，龍宇軒遲疑了一下，利落地收回長劍，一晃身飄到季小柔身邊。
“天啊，武林高手哇！”並未察覺到龍宇軒的不悅，徐秀女的雙眼冒出紅心來，“皇後娘娘，他叫龍龍？”
季小柔勾了勾唇角，微微點點頭。
“那我宣布，他，龍龍，以後就是我徐若瑄的獵物啦！”
小手倔強地指向龍宇軒，臉上盡是勢在必得。
然，遺憾的是，如此霸氣的一個動作，卻沒能引起前麵兩座冰山任何的反應。
龍宇軒麵無表情，好似她未曾說過話一般。
季小柔**了一下嘴角，徐若瑄？呃，還真是惡搞。
頭頂飛過一排烏鴉，徐若瑄訕訕地收回手指，尷尬地咳了兩聲，才嬉笑道：“嘿嘿，皇後娘娘叫鄙人來，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麽，倒不算什麽……隻是……”頓了頓，季小柔抬眼，眼中竟是駭人的堅決，“你也是穿過來的吧！”
“誒？”話一出口，連龍宇軒皆是一愣。
徐若瑄挑了挑眉，“是，皇後娘娘……不也是麽？”
“的確。”季小柔頷首，“你能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麽？你來之前，中國是什麽時間？幾年幾月幾號？”
“這個嘛……我是三天前過來的啦！沒想到竟糊裏糊塗地當上個什麽秀女！切，老土！”徐若瑄撇了撇嘴，“我來之前，中國是2008年11月27號，今天應該是12月1號了吧！怎麽，有問題？”
季小柔手一抖，掐指一算，自己在這邊已經待了三年之久，沒想到中國才過了三個月麽？
瞧見她沉思，徐若瑄瞄了一眼滿臉驚異的龍宇軒，才道：“我都自報姓名了，皇後娘娘總該告訴我你叫什麽吧！”
龍宇軒聞言又有些慍怒，卻被季小柔壓下。
“我叫季小柔。”
“咦？季小柔？”
徐若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你你你你你……你住北京？”
“咦？”這回輪到季小柔訝異了，“你怎麽知道？”
然，徐若瑄卻是未回答，繼續激動地盤問著：“你讀北大？還是曆史係？”
季小柔呆住，疑惑地打量著麵前的徐若瑄，莫明地詫異。
見她不答，徐若瑄已是顫抖不已。急急地走到季小柔麵前，也顧不得什麽禮儀，緊緊拉住季小柔的手道：“你真的是那個北大曆史係第一才女季小柔？我的天，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誒？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識是說，我哥喜歡你好久了！還有，他一直照顧著你的病情，你卻不醒來，你怎麽在這裏？”
徐若瑄現下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起來，握著季小柔的手也越來越緊。
“放肆！”見她這副模樣，一旁的龍宇軒終於忍無可忍了。一個掌風將徐若瑄的身子打飛，旋即擋在季小柔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哎喲喂！”滾了好幾個圈才停住，徐若瑄狼狽地起身，雙手叉腰開始大喝：“你敢打我？”
哼，想來她自出生就是眾人捧在手心中的小公主，爸媽連喝斥都沒喝斥過她，這個男人竟敢打她？
龍宇軒聞聲未動，冷漠且警惕地望著她，生怕她再靠近季小柔。
“龍龍！”見龍宇軒出手傷人，季小柔狠狠地捶了一下他，抽身慌忙跑到徐若瑄麵前緊張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怎麽可能沒事！暈，這個男人竟然對我大打出手！看我不著爹地……呃……”聲音戛然而止，徐若瑄的眼中突然呈現出無比的落寞，再抬眼，又是一副矯蠻的神情：“哼，就算爹地不在，我也一樣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龍宇軒不語，眼睛一直盯著季小柔，不曾離開。
“徐……若瑄，你別生氣了。龍龍他……隻是怕你傷到我而已……他沒有惡意的！”
季小柔無奈地歎了口氣，眼角垂下，無視龍宇軒那關懷和溢滿柔情的目光。
他的愛，她已再也承受不了。
如今，她的心早已隨著楚子涵的離去而不見，又怎能再回應別人的感情？
抬起頭，瞧見徐若瑄仍是一副氣哄哄的模樣，季小柔立即轉移話題說：“若瑄，你剛才說，我怎麽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恩？”氣鼓鼓的腮幫子一下子癟了下去，徐若瑄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轉移。“哦，我是說……對呀！我也納悶呢！你被煤氣罐給炸了，送到醫院搶救去了啊！三個月來，我哥一直照顧著你呢！臨穿之前，我看見人明明還躺在醫院呢，可是如今，怎麽能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