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綠蘿垂下密密的睫毛,遮住了傷痛,卻遮不住濃濃的憂傷:“命裏如此,強求不得,本宮一早便沒有了這樣的機會,我沒有那個福氣,即使先遇到了他,也沒有長久相伴的緣分,大師說得對,本宮和他沒有鴛鴦命,注定成不了夫妻!”
小楠蹲下身,扶著她的膝蓋,仰望著她:“小姐,你能這樣想最好,好在將軍和太後待你還是極好,全心全意輔助你,扶持你。小姐,你還是放寬心,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你以後的榮華富貴可都是係在皇上身上,後宮生活凶險,一個不小心,身份易位,人生顛覆,也是常有的事情。”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滴在小楠的手背上,啪啪啪,浸濕了手背,打濕了衣裙,顏綠蘿泣不成聲,緊泯雙唇,默默流淚,她整個人顫抖著,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緊握的手,白皙中青筋條條,骨節陣陣響。
在進宮的前一天,她曾經帶著小楠偷偷離開,前去靈隱寺求簽,聽聞那裏的大師解簽十分準確,所解之簽,全部說中。所以,她滿懷希望,想要抓住最後一抹希望,她想問問天,她有沒有這個福分。
姑娘是問姻緣,若是姻緣簽,姑娘這支簽乃是上上簽,姑娘絕代風華,眉眼之間富貴逼人,所嫁之人乃是人中龍鳳,天下獨一無二,若是姑娘可以傾心相待,恩寵,榮華富貴,綿延不絕,跟隨一生!
大師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像是石頭一樣,重重敲打著她的心,她忘記了自己怎麽離開靈隱寺的,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茫茫然然,醒來時,已經在行館!
因為知道,因為明白,因為無從選擇,所以,她才會認命,不再掙紮,心甘情願入宮陪在君王側,巧笑嫣然,嫵媚風情,將全部的柔情,全部的心思,全部的愛戀,傾注在皇上身上,贏得皇上的寵愛成了她唯一生活的目的!
其實,老天待她不薄,她有什麽可埋怨的呢!她一入宮就封為貴妃,備受寵愛,享盡榮華富貴,所嫁之人,不是年邁昏庸而是年輕有為,英俊挺拔的年輕皇帝,風采多姿,沉靜睿智,君威天下,雄偉霸氣,是所有女子夢中所求的人,她已然擁有,何須傷感!
隻是,心底那股濃濃的憂傷,酸楚,苦澀,像是流淌在身體的血液一般,緩緩流動,蔓延每根神經,不由得她控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淚水像是夏天的雨,要是想下,是停不住的,可是,她已經沒有悲傷的權利,所有的情緒都要隱藏在心底,即便是崩潰的哭泣,也要適可而止,經過那麽多年的刻苦訓練,她早就練就了控製情緒的本領,不管多疼痛,讓自己難受一陣,還是要麵帶微笑!
輕輕扶起小楠,含淚而笑,顏綠蘿輕聲說:“小楠,幸好你一直陪在本宮身邊,本宮的情緒也隻能在你麵前釋放,你要記得,不要心軟,不要疼惜本宮,要記得提醒本宮,以免本宮意亂情迷,亂了方寸,讓別人尋了間隙!”
“是,小姐,奴婢知道,這話你進宮前夜就跟奴婢說過,奴婢一刻也不敢遺忘!”
輕歎一口
氣,顏綠蘿點點頭,輕移玉步,走到窗邊,夜色朦朦,月光如水,她仰望著彎月,眉眼之間淡淡的憂慮:“小楠,他可以娶任何人,唯獨不能娶墨戀兒,絕對不行!”
“為什麽?小姐!”
回過頭,看著一臉疑惑的小楠,她笑得很哀傷:“因為本宮有一種預感,若是他娶了她,我們的日子會更難過,一切會不可預料,無法掌控,朝夕之間,興許就會風雲變幻!”
豪華而淡雅的馬車緩緩走出皇宮,戀兒掀開左手邊的窗布,笑容像極了綻放到極致的曇花,光芒萬丈,心裏那叫一個爽呀,頭探出馬車,看著皇宮的大門漸漸遠離視線,鬧市的叫賣聲隨著風兒點點吹入耳內!
“哇哇哇,媽呀,我終於出宮了,太棒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玩玩,遊遍整個京城!”戀兒開心的手舞足蹈,合不攏嘴,張著嘴,拚命地呼吸自由的空氣。
用力,卻又很溫柔,很小心地把戀兒拉回車內,綠竹緊張兮兮地說:“小姐,你低調一點,千萬不要引人注目,不要太過招搖,皇上可說了,一定要確保你的安全,否則,奴婢回去交不了差!”
一屁股跌坐在毛毯上,戀兒托著腮,星眸瞪著她:“喂喂喂,綠竹,你不要這麽囉嗦好不好?京城的治安這般好,天子腳下,能出什麽事兒啊?出來玩,要放輕鬆,你看看你的樣子,一副時刻準備戰鬥的模樣,累不累呀?”
綠竹將隨身攜帶的匕首放到袖子內,噘著嘴:“小姐,咱們出宮可是為了采購下個月燕國使者宴會所需之物,不是出來玩的,看這情形,奴婢終於知道你為何跟皇上說非要親自出宮采購,你就是為了出宮玩!”
難得看見綠竹不快的神情,戀兒撲哧一笑:“哎呦,綠竹,你看看你,至於嗎?要不是我心疼你,我就帶旁人出來了,你想呀,整日呆在宮裏多悶呀,出宮看看外麵的世界,透透氣,多好呀!”
綠竹可沒有她這麽輕鬆的心情,京城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要是她有任何閃失,她就是死一百次都難辭其咎,皇上還不把她五馬分屍了才怪!
一看就看透綠竹的心思,戀兒伸手拍拍她的臉頰,笑著說:“不要杞人憂天,世界沒你想的那麽壞,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再說了,我有皇上禦賜的金牌在身,一旦有任何情況,都可以調動禁軍,你的武功也不差,抵擋一陣子沒問題,綠竹,我的命我也愛惜的很,吃虧的事情你家小姐我是絕對不做的!”
看著主子美麗的眼睛裏閃爍著狡黠的光,綠竹想了想,頓時安心了:“也是,小姐如此聰明,不去算計旁人就不錯了,要是有人膽敢算計小姐那可不就是自找死路!”
哼了一聲,戀兒用手指著綠竹的額頭說:“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敢這麽跟我說話,不過,今天本小姐心情好,放你一馬,就當你是讚美我啦!”
“小姐,你別說,京城還真是很熱鬧,待會我也要買些東西回宮,聽說,有家首飾店賣的首飾精美別致,價格還很便宜!”綠竹也掀開窗簾,探出頭去看,街上人來
人往,路邊都是擺攤賣東西的!
攬著綠竹的肩膀,戀兒也趴在她肩膀上看:“可不是,綠竹,你也難得出宮逛逛,有什麽看上眼的就買,我買單,待會,我們去京城最好的餐館大吃一頓!”
“嗯,好的,謝謝小姐!”
馬車行到京城最繁華的墨都街,主仆兩人下車,像是兩隻放風的野馬穿梭在鬧街之中,這邊看看,那邊瞅瞅,看到喜歡的,立刻出手,可是苦了跟著的兩個人,一會的功夫,兩個人已經毫無空隙,滿滿當當的大包小包,臉都遮在物品中!
古街古道,古色古香,戀兒可是第一逛古代的街,以前隻是在電視中看過,如今親臨其中,看的眼花繚亂,看見什麽都好奇得很,綠竹也是很少出來逛街,以前都在封閉的訓練,接著就進宮了,極少有這樣的機會逛逛繁華街道,也是一臉的興奮和激動!
逛了大半天,戀兒才發覺後麵的人氣喘籲籲,麵目全非,趕緊解救他們,讓他們帶著東西回馬車,剩下的時間自由行動,等到吃過午飯,在墨都最中央的鼓樓集合,吩咐完畢後,戀兒和綠竹又投入到歡快的購物中!
愛逛街的女人傷不起,傷不起呀,平日裏動也不愛動,一逛起街來,似乎感覺不到疲憊,等到肚子呱呱亂叫,不停地抗議,兩個人才停下來,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抬頭看看眼前的牌匾,香滿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笑開了花,先後衝進了京城最有名的餐館!
麻辣鴨脖,青檸檬蒸魚,麻婆豆腐,梅菜扣肉,獅子頭,佛跳牆,蔥爆羊排,西紅柿牛腩,涼拌筍絲,涼拌海蜇,涼拌粉絲!擺滿了滿滿一桌子,絕對是豐盛,豐盛,豐盛,引得旁邊的人紛紛側目!
無視旁人的眼光向來是墨戀兒的風格,她悠閑自在地坐著,看著美味的食物,肚子叫的更歡了,看了看站在旁邊猛咽口水的綠竹,戀兒一揮手,笑著說:“綠竹,在外麵,沒那麽多規矩,坐吧,我不是說過嘛,請你大吃一頓,來來來,趁熱吃!”
“是,謝謝小姐!”也許真是餓壞了,綠竹也沒有忸怩,順從地挨著戀兒坐下。
“來,綠竹,嚐嚐這塊羊排,挺香的。”戀兒用筷子夾了快羊排放到她麵前的小盤子裏,看了看盯著自己口水橫流的小二,搖搖頭,“小二哥,麻煩你泡壺茶來,要最好的!”
“是是是,小姐,請您稍等片刻,我馬上來!”一句“小二哥”,喊紅了他的臉,他收回視線,趕緊跑下樓,去泡茶!
戀兒真是餓壞了,一筷子一筷子往嘴裏塞,吃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分外可愛,主仆兩人吃的津津有味,香滿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樓,這味道就是好,簡直可以跟禦膳房相媲美了,尤其是它家的麻辣鴨脖,麻麻辣辣,真是爽翻天了!
小二哥給她們挑了個極佳的位置,二樓,靠著窗戶,環境十分幽靜,既能聽到旁邊幾桌人談論的漢唐傳聞,又能看到外麵的人來人往,微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看風景,吃美食,聽八卦,哇塞,這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