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出了宮門,黎耀楠想起跟李明章之約,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喚道:“李兄。”
李明章愣了愣,雙眼空茫,頓了頓才反映過來:“黎兄啊,可有何事?”
黎耀楠詫異地看他一眼,李明章的模樣,絲毫沒有得中狀元的驚喜,反而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掩住心中的納悶,黎耀楠拱手道:“日前與黎兄相約,共同探望周兄,不知李兄何時得閑。”
李明章這時才真正回過神,思索了一會兒,為難道:“黎兄見諒,近些日子,在下怕是抽不出空閑。”
黎耀楠見他愁眉不展,心裏雖然好奇,但也沒有探人隱私的習慣,轉而道:“周兄府上是......”
李明章長歎一聲:“周兄家住西城永華街,禦史大人不易相處,黎兄倘若前往,還望多多擔待,順便幫在下同阿潛說聲抱歉。”
黎耀楠點頭應好,見李明章心不在焉,便沒有同他閑聊,笑著道別了一聲,轉身打道回府,難怪古人有雲聞雞起舞,早朝的時間,簡直不是人幹的活,起得比雞還早。
回到家,黎耀楠先睡了一個回籠覺,起來後,看見自家夫郎坐在床頭看書,心中不禁一暖,心裏有些癢癢。
黎耀楠向來是想做就做,抱著自家夫郎狠狠嘿咻了一頓,感覺肚子有些餓了,這才心滿意足地起床用飯。
林以軒麵頰通紅,又羞又惱,夫君怎能白日**,真是不知節製,隻是他心裏的那種甜蜜又是怎麽回事,林以軒覺得,自己被夫君帶壞了。
次日,黎耀楠跟人一打聽,準備了幾樣薄禮,打算前去周府。
周府在京城勳貴當中,算不得高門大戶,周大人雖然係出名門,為人卻刻板至極,朝中大臣多不願與其打交道,那就是一塊石頭,又臭又硬,隻是盡管這樣,周大人反而落了不少美名,一不結黨隱私,二為鐵麵無私,三則是為人清正,簡直是我輩文人,清高孤傲,忠心耿耿,純臣之典範。
黎耀楠聽後抽了抽唇角,對此不置以任何言語,覺得周大人其實很聰明,有些地方他或許可以借鑒一二。
心裏正想著事情,周府到了,侍書前去敲門,遞上帖子。
區區一個探花郎,周府不放在眼裏,門口侍衛隻看了帖子一眼,振振有詞地大聲說道:“我家大人清正廉明,探花郎請回,大人不會見你,也不會答應任何事。”
黎耀楠額頭冒出三條黑線,難道周大人的名聲,就是這樣得來的,西城又不比東城安靜,四處都是人,那名侍衛的話音剛落,周圍不知情的百姓就有人竊竊私語,周大人是個好官啊,從不會私相授受,竟連探花郎都拒之門外。
黎耀楠感覺很無語,難怪李明章之前要他多擔待,這位周大人,還真是一位奇葩。隻是這盆汙水,他卻不能接,今日若不解釋清楚,誰知明天又會有什麽流言。
黎耀楠緩緩走下轎子,目光淡然,無論這名侍衛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不會允許,有人踩著他的名聲往上爬,淡淡道:“周大人為人清廉,在下自是不敢打擾,隻不過在下與貴府公子,乃是同屆舉人,聽聞周兄因事未能參與會試,今日特意前來拜訪,不知可否代為通傳?”
“我們家公子不見你。”侍衛眉頭一揚,語調更加輕蔑。
黎耀楠蹙眉,沒想到周潛在家中的處境,竟是如此艱難,區區一名侍衛都能爬到他頭上,不過回想當初在黎府,自己不也是如此嗎?隻萬幸這具身體被他接手,否則的話,原主那病病歪歪的模樣,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黎耀楠目光冷然,淡淡看著那名侍衛,既然來了,那他就好人做到底,不是他突然善心大發,也不是他和周潛的關係有多好,今日倘若被拒之門外,用的還是這樣的理由,探花郎威嚴掃地,將來他又如何在朝中立足。
黎耀楠溫言斥道:“你這侍衛好生無禮,尚未通傳,便道主子不見,周兄雖是庶子,但也是貴府主子,原還以為周兄被打乃以訛傳訛,如今看來,事實恐怕不止如此,可惜了周兄好文采,竟連會試也耽誤,罷了,周府在下高攀不上 ,和周兄原也是同科之宜,既如此,在下告辭!”
黎耀楠這話說得模糊其詞,但對周圍百姓來說,卻是飯後閑談,一個個嘰嘰喳喳開始討論,興致勃勃猜測其中內情。
黎耀楠正欲上轎,周府門內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慢著——”
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麵色鐵青走了出來,目光審視地看著黎耀楠,嚴厲道:“你就是今科探花?”
黎耀楠躬身行禮:“是。”
周禦史言辭刻薄,目光輕蔑:“我周府書香傳家,規矩甚嚴,探花郎乃侯府哥婿,以後最好少登門,犬子不敢高攀。”
黎耀楠目光一暗,禦史的一張嘴巴,確實厲害,輕飄飄的幾句話,立馬轉移話題反敗為勝,不僅貶低了自己,還將他打壓庶子的事情,撇得幹幹淨淨:“下官不敢,原是北威侯府李兄相邀,下官才應約而來,早知周大人不允,下官定不會魯莽行事。”
周禦史虎目圓睜,冷笑道:“早聽聞探花郎口齒伶俐,今日一見果真不假。”他罵黎耀楠是侯府哥婿,黎耀楠卻回他攀權富貴,不僅淡化了他哥婿的身份,還將自己的含義扭曲成看不上景陽侯府,否則為何又願意同北威侯府相交。
黎耀楠拱手行禮,謙虛道:“禦史大人謬讚,下官口齒,比不上禦史大人之萬一。”
“我周家的事,輪不到外人插言,探花郎既然要看犬子,還請做個了斷,犬子頑劣,高攀不上。”周禦史說完,轉身就走,話中卻允了黎耀楠進府探望。
“下官謹記。”黎耀楠頗為詫異,沒想到他竟如此輕易鬆口,轉頭看了眼周圍百姓,黎耀楠心中立時明了,這會兒是在周府門前,無論怎樣爭辯,丟人的隻會是周家,周禦史看起來是一位聰明人,為何對待子嗣方麵......
黎耀楠心中不解,還沒等他想明白,下人已經將他帶到文景院,空****的院子,看起來像是沒人打掃,環境竟比自己當初在黎府還不如。
周潛麵容消瘦,神色憂鬱,怔怔地站在一顆桃花樹下,身體似乎並無大礙,若不是早聽李明章提起,隻看他此時的模樣,絲毫不像挨過打,不過話又說回來,會試距今大半個月,再重的傷恐怕也養得差不多。
聽見院外有人來,周潛沒有回頭的意思,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愣愣地看著前方發呆,眉宇間竟有幾分了無生趣的漠然。
黎耀楠吃了一驚,周潛如今比他也才大一歲,怎麽看這模樣,竟像是想出家了一樣。
“周兄。”黎耀楠喚了一聲。
周潛身子一震,似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猛地回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試探道:“黎兄?”
黎耀楠含笑上前,打趣道:“要見周兄一麵,當真不易。”
周潛容色黯然,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黎兄有心了。”
黎耀楠輕輕一笑,說道:“李兄不能過來,他讓我跟你道聲抱歉。”
周潛點點頭,憂鬱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有勞黎兄。”
黎耀楠挑眉一笑:“今日你怎如此客氣。”他不會同情周潛,也不會可憐他,當初自己的處境,跟周潛一般無二,同情、可憐等情緒,卻是將周潛看低了。
周潛聽了他這話,不由得苦笑一聲,不得不說,黎耀楠一如往常的態度,讓他心裏好過許多,拱手道:“還沒恭喜黎兄高中探花。”
黎耀楠鼻子一嗤,笑道:“周兄客氣,李兄可是狀元郎,我這探花還差得遠。”前提是忽略李明章難看的臉色,黎耀楠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想八卦了,這事當著李明章不好問,麵對周潛卻沒那麽多顧慮。
果不其然,周潛麵色一暗,聲音變得低沉,更有幾分憤世嫉俗:“恐怕這個狀元郎,根本不是文淵想要。”
文淵,也就是李明章的字。
“噢?”黎耀楠挑了挑眉:“此話何解?”
周潛深思了一會兒,想了想,覺得這事黎兄早晚會知道,於是也幹脆不隱瞞,淡淡道:“文淵將要被招為駙馬。”
“啊?”黎耀楠真正錯愕了,要知道大晉朝的駙馬,沒有涉政的權利,李兄倘若真被招為駙馬,這輩子的前途,也就是一個三品閑職。
周潛冷笑了一聲,聲音淡漠得聽不出任何情感,繼續說道:“這是北威侯府的決定,文淵根本反抗不得,就跟......”我一樣,這三個字沒說出口。
黎耀楠蹙眉:“李兄文采出眾,前途大好,北威侯府如此行事無異於殺雞取卵,他們怎麽會?”
周潛麵露嘲諷之色:“李兄若想出人頭地,至少還要十年,哪有當駙馬快捷。”
黎耀楠沉默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這會兒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周潛似乎反映過來,自己剛才話多了,急忙轉移話題道:“沒想到黎兄能前來,周潛感激不盡。”
黎耀楠笑了笑,其實若不是李明章提醒,他早忘了這事,聽見周潛的感激,心裏微微有些慚愧,當然,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別指望他有太大良心。毫不客氣笑納了周潛的謝意,笑著說:“客氣什麽,不過你家規矩嚴,下次恐怕沒這麽容易登門。”
周潛默然,哪會不知黎耀楠話中含義,家中規矩嚴格是客氣,什麽叫難以登門,恐怕又是父親做的好事。
周潛麵色緩和,心裏真正對黎耀楠升出幾許情誼。
黎耀楠微微一笑,他既然上門探望,還在門口被刷了一頓,無論如何也要討回本,將這次的探望變得物有所值,若不然,豈不是就虧大了,周潛的反映他很滿意。
當然,最讓他滿意的,還是周潛接下來的一段話。
“瓊林宴當日,黎兄切記小心。”
周潛他爹是禦史,雖然對他不夠好,但小道消息,周潛卻知道不少,禦史嘛,最喜歡的就是撩撥嘴皮子,東家長西家短,什麽都要罵一罵,不罵,他就不夠出名。
黎耀楠心神一緊,麵色慎重起來:“還請周兄詳解。”
“聽聞你來京至今,從未前去探望祖母與母親,還有你的嶽家,恐怕也頗有微詞,當今聖上以孝治天下,你要心裏有底。”
有些話,點到即止,黎耀楠道了聲謝,他就說近些日子太安靜,原來是在瓊林宴等著,這是想讓他在皇上麵前丟盡臉麵,不孝的罪名按上去,哪怕他是今科探花,也再難有出頭之日。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啦,會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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