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樊夫人、燁煜、黎叔四人最後才從山洞裏走出來。燁煜麵色冷漠,緩緩將懷中的秦煌放到一邊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才定然看著手握龍骨被逼到懸崖邊上的雪鳶。說不上是什麽神色。

我再看一眼一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立於天地之間威嚴自生的蕭傾辭。總覺得他身上有些東西很熟悉,卻說不上是什麽。那站在獵獵寒風之中的背影似乎我早就認識了很多年。

南宮婉兒正要上前。雪鳶忽然舉起手中的龍骨:“站住……你要再往前一步,我就帶著他一起跳下去。你們誰也別想得到!”

南宮婉兒的麵色有一瞬間的黯沉。忽然她大笑起來:“你想跳下去?跳啊……哈哈……你怎麽還不跳?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你尹雪鳶一國之君,得到龍骨不就是想坐擁天下?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會傻的連命都不要了?”

南宮婉兒步步逼近。雪鳶往後退了退,腳下一滑險些掉下去。

“雪鳶……”我嘴角幾不可聞的喊道。好在有驚無險。掉下去的隻是一塊石頭。那石頭掉下山崖,風化了一般,一點聲音都沒有。不禁讓人背上一涼。

燁煜卻完全不受威脅,冷冷看著雪鳶步步向她走去。難道……燁煜也相信僅憑一塊骨頭就能擁坐帝王的傳言嗎?他此刻,心中隻有秦煌的仇恨,秦煌是這麽多年來他在世上唯一能夠信任的人。父親的毒手,天殘地缺的折磨,已經讓他緊緊的封住了自己的心門,不願意去相信任何人。但當他敞開心門去接受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卻用生命維護他……

“站住……”冷月不知何時,竟然扛著段千語蓉的棺材從山洞裏走出來,那水晶棺材足足有幾百斤重。他竟然一人扛在肩上就那樣從山洞出來:“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將她毀了。

段千語蓉的屍體一直在山洞裏用藥物保養著。肉體一直保存的很完好。此時照耀在陽光下,更顯得其光豔明亮。真不愧是當年初和大陸的第一美人。

燁煜的腳步忽然頓住,嗜血般的眼眸一閃,忽然緊緊的盯著冷月。如果此刻眼光可以殺人,那麽冷月在燁煜的眼睫下早就千刀萬剮,死過好幾回了。

“放下……”燁煜冷冷道。

冷月看著燁煜,忽然手指微微有些顫抖。但他畢竟在風雀閣做了二十年的護衛統領,見過了腥風血雨,怎會臨危膽怯!正色道:“隻要你讓燕國的侍衛放我皇與南主安全離開。我保證,她會完好無損的回到她原本呆著的地方。!”

燁煜豈是受人擺布,與人做交易之人,但此刻對方手中的籌碼是自己親身母親的屍體,他也隻能將腳步停在原地,未能上前一步。

冷月給雪鳶使了使眼色,雪鳶便攜著龍骨慢慢的靠近下山的路。

現在的情形再清楚不過,雪鳶和西門闕原本就是同盟,此刻配合更加默契。冷月自然是護著他們。但南宮婉兒畢竟是逍遙子的弟子,雖然她一直愛慕西門闕,但在關鍵時刻,還是會唯師命是從。燁煜與蕭傾辭之間太多恩怨,暫時看不出他們之間的情形。

忽然燁煜袖中寒光一閃,不知別人有沒有看到,但我清楚的發現那三枚在他袖中欲待發出的銀針暗器。不禁為雪鳶捏了一把冷汗。忽然婉兒一個箭步,在身邊樊夫人沒有防備之際,反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那清澈的眼眸之中的寒光竟比燁煜袖中的三枚銀針還要寒冷,似是看出了燁煜的想法,譏笑道:“如果他們不能安全離開,那就讓慕容鈺一起替段千語蓉陪葬。大燕太子,你說這個交易,值得……還是不值得……”

“混賬……”逍遙子怒斥道,“快放了慕容姑娘……”還沒等燁煜開口,逍遙子便教訓起自己的徒弟來。

對自己的師父,南宮婉兒還是很有敬意:“師父,請恕徒兒不孝。徒兒破不得以,事後再向師父請罪。但是……但是今天,蜀國主必須安全離開。

此刻,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南宮婉兒的心思。他是一心隻在西門闕的身上。臨危之際,在西門闕和逍遙子之間他選擇了西門闕,更在愛情和師徒情誼之間,他選擇了愛情。

南宮婉兒雖然是女字,但她手上的力道卻是極大。我的脖子被她掐在手中,呼吸困難,臉頰通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隻看見燁煜手中的三枚銀針此刻正對準了南宮婉兒。

南宮婉兒之精明豈是常人能比,他冷冷一笑。瞬間我隻覺腰部一陣刺痛,同時也再次聽到了她威脅的聲音:“蕭燁煜,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就算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出手,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倒想試試,是你手中的暗器快,還是我這把刀快!”她將抵在我腰部的東西重重一推,我霎時疼的唏噓一聲,幾乎站都站不住。似乎有些**從腰部流出。南宮婉兒繼續道:“能死在無缺公子蕭燁煜你的手中,我南宮婉兒也算值了。隻恐怕到時候,你無缺公子江山在手,卻要失去最心愛的女人!你,可想好了……”

南宮婉兒的話還沒有說完,站在她後麵一直默不作聲的蕭傾辭忽然出了招,她反手一掌,忽然打在南宮婉兒的背上。南宮婉兒借力打力,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進了我腰部。

我與她幾乎同時悶哼出聲。

燁煜及時出手,將我接住:“鈺兒……”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自從我醒來,隻看到他冷冷的抱著秦煌,一聲不吭。那樣的燁煜,我是第一次看到。我以為他是在怪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與我說一句話。

就在此時,另一聲悶哼自我身後傳來,接著是樊夫人毀天滅地之聲:“鈺兒……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那幾個字如晴天擂鼓一般響徹在我耳邊。我在燁煜懷中,背對著身,身子微微有些顫抖,根本不敢回頭看一眼。

我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但難得臉上有驚訝之色的燁煜竟然瞬間臉色突變。念奴嬌,薑琴,臉上都是驚訝之色齊齊從遠處奔過來。

我緩緩的回過頭去。隻見樊夫人與蕭傾辭麵對而立。西門闕手中持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劍,從樊夫人的背後直刺穿了蕭傾辭。就在下一秒,逍遙子忽然一掌將剛剛還持著劍麵色突變的西門闕打飛出去隻落下懸崖。此刻正站在懸崖邊上的雪鳶來不及接住西門闕,竟是隨西門闕一起跳下懸崖。

“雪鳶……“潦子驚慌失色的奔了過去,手中卻隻抓住雪鳶衣服的衣角。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雪鳶,以前都是喊著她國主,或者皇上。這兩個字十多年來,一直隻喊在他心裏。

這一切幾乎隻發生在轉眼睛,快的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我從恍然之中回過神很來時,樊夫人伸出顫抖的手,緩緩地從蕭傾辭的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麵具來。

我瞬間震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師……師父……”

“師父……”薑琴和逍遙子也是同時跪在地上,嘴裏喊著師父。夜煞,念奴嬌也跪了下來。剛才蕭傾辭一掌將挾持了我的南宮婉兒打飛,冷月慌忙之際,丟下肩上的水晶棺材,此時水晶棺材掉在地上,棺材蓋子被打開。裏麵容顏保存了二十多年的段千語蓉,被風化,屍體慢慢的成為飛灰。

燁煜麵色慘白,撲過去要抓那些飛灰,但卻隻能任它們從自己指尖飛走,手足無措。我更是第一次,見到麵容那般慌張的燁煜。他的神情,竟然比天殘地缺蠱毒發作時還要痛苦。此刻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屍體被飛灰湮滅,挫骨揚灰,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此時,我呆愣的站在原地。腦海中一遍遍的回訪著剛才樊夫人,不,我娘的那句話,“鈺兒,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她指的是誰?是蕭傾辭嗎?可是……可是摘下人皮麵具的那張臉,我再熟悉不過,我整整跟他相處了十多年……那是……那是我師傅啊……

我隻覺天地都要奔雷一般。師父他的神情竟然和燁煜一樣的痛苦,那滿是鮮血的手緩緩的伸向此刻正在被挫骨揚灰的段千語蓉,身子也慢慢的掙開了刺穿著他和母親的劍緩緩的走向她。

我如五雷轟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去整理剛才發生的一切。

娘親,我以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上,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更不會相信剛才自己聽到的是真的。直到娘親再次含笑著重複:“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

師父似乎也是跟我一樣,此刻才相惜了娘親的聲音。頓住艱難的行向段千語蓉的腳步,緩緩回頭看了一眼我,帶著詢問和不可置信的神情看著娘親。娘親的嘴角緩緩的留著殷紅的血液,卻是帶著曼陀羅一般詭異而又諷刺的笑容:“沒錯……她是你的親生女兒,這個你培養了十多年,用來為公主複仇的工具,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不……不可能……”我難以置信的搖著頭,看著所有人和我同樣不可置信的目光,這怎麽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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