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幽塵的這一切動作都讓清寧皇後看在眼裏。但是她並沒有看到我們在各自的手上畫的是什麽。隻是眼神複雜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上前問太醫:“皇上的傷勢現在如何?”

“回稟皇後娘娘,皇上此刻已無生命危險,但胸口的那一劍傷及太深,恐怕要多休養幾日。”太醫跪在龍踏旁邊,額頭上早已滲出了絲絲冷汗。

看來他回稟皇後的話隻是一些寬慰之語。

但我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雖然秦煌的劍沒有要了莫曠的性命,但是傷口不淺,看他臉色,應該危急心脈,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絕對不能下床。而且此時已是深冬季節,蜀國雖然沒有北方那麽寒冷,但如果稍有不慎傷口惡化,恐怕神仙下凡也無回天之力。

但是太醫為何不將實情告訴大家?難道他被人收買了?

“參見四皇子殿下!”

殿外參拜聲一片,隨著眾人回頭,那一身紅衣桀驁不馴,風流倜儻的西門闕早已出現在眾人眼前。

西門闕踏風而來:“參見母後……”

清寧皇後冷著臉,眼中隻有床榻上的皇帝,並沒有看到這個正恭恭敬敬向她行禮的皇子。

大家的眼神都是稀疏平常,好像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而莫碧暄更是冷眼狠狠的瞪了西門闕一眼。

誰都知道這個一身風華的皇子風流成性,酒池肉林,無所不做。沒想到在皇族中卻也如此不被人待見。

想來也是,他做了那麽多傷及皇家體麵的事情,遇到誰都不會將他放到眼裏。

但是我並沒有在西門闕的臉上看到一絲的尷尬。他含笑起身,走到坐在皇後下手的我和莫幽塵旁邊,桀笑向我:“皇嫂……”,然後問莫幽塵:“皇兄,父皇的傷勢如何?”

“闕弟不必擔心,太醫正在為父皇診治。”

全場隻有莫幽塵一人對西門闕以禮相待。但是隻有我知道,這種冷靜之下是如何的驚濤駭浪。

一行人在朝承殿守候到半夜才各自回宮。

隻是苦了一直跪在殿外的朝臣們。不僅跪倒深夜,而且一直承受著冷風的洗禮。

回太子宮的路上。

“莫幽塵……”我沙啞著聲音開口。

“鈺兒,你能說話了?”莫幽塵一臉的竊喜。

我微笑著對他:“早在你和落軒離開的時候忽然能聽到聲音了,我想試試自己能不能說話。”

“鈺兒……”莫幽塵輕輕將我攬入懷中:“我以為會有很長一段時日聽不到你的聲音了。”

“我說過,沒事的,隻是急火攻心所致。”

頭頂的人良久都沒有說話。

“你是怎麽知道刺殺皇上的人是秦煌?”推開他,掙紮出他的懷中。

他凝視我良久,然後含笑牽著我的手:“普天之下想統占我蜀國的確實不少,但是真正有能力的卻隻有兩個,燕國和剛建立的齊國。齊國……”莫幽塵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如果想占領我屬,大可以舉兵攻打,沒有理由來刺殺國主,何況我蜀國並不如燕國那般無人繼承大業。所以隻有一個可能,刺殺父皇的人是我們自己的人。依闕弟的心思,刺殺不是他的風格,而丞相大人……沒有人能夠猜透他在想什麽,而且我派入朝承殿的眼線告訴我,看到刺客的背影像極了丞相身邊的護衛秦煌。”

“你在自己父皇身邊安插眼線?”

莫幽塵撫摸著我眉角的血紅朱砂:“是為了自衛。”

“但他是你的父皇!”

“他也是闕弟的父皇,但你不是沒有見到他是怎麽對闕弟的,他既然能將自己最愛的妃子生的孩子逐出皇族,就可以將我這個無用的太子廢棄新立。”

我簡直難以相信,親人之間的猜忌竟然會到如此地步。

原來西門闕是被莫曠逐出皇族,難怪他不姓莫,而姓西門。但他依然是蜀國的四皇子。這是任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說話間早已到了太子宮。綰青早已等在門口。

“參見太子,太子妃。”

“綰青,天快亮了滅你去準備一些茶水。”

綰青應是,退下。

“莫幽塵……”我內心沉悶的看著他。

“放心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丞相他們有什麽關係,但是我明白你不喜歡殺戮。所以,今晚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也不會揭發秦煌。但是闕弟會不會猜到,我就很難保證了。”

我真誠的對他微笑著:“謝謝你,太子殿下。”

他握著我的手:“夫妻之間不必如此。”

我臉頰開始泛紅,掙脫出自己的手。

他臉上的笑容也斂去了一些,關切到:“天快亮了,回去休息一會吧。”

“不用了,我讓綰青準備了茶水。”

說話間,綰青早已端來了我最喜歡的茉莉茶。

我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皇位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旁邊的人品茶,並沒有說哈。

我自嘲道:“我真是天真,權利有哪一個男人不喜歡,那至高無上的生殺大權,是每個人所向往的。”

良久,他的聲音很輕:“我既然可以為了你不顧朝臣和父皇的反對,遣散東宮侍妾,難道就放不下皇位嗎?”

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扭頭看了他一眼,剛好看到他滿是寂寥的雙目:“闕弟是父皇最喜愛的妃子華妃所生的孩子。但是當初因為後宮由母後當權,父皇的很多嬪妃都遭母後毒手,華妃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請求父皇將他打入冷宮,父皇以為華妃不再愛他,便將他囚在風雀閣。”

“名義上是囚,其實是保護,風雀閣是皇家別院,與皇宮沒有什麽兩樣。”我淡淡道。

“但是華妃還是沒能逃過母後的毒手。父皇痛恨自己未能保住最心愛的女人,但事已發生,已無回天之力。於是為了保住華妃留給父皇的唯一血脈,父皇將闕弟逐出皇族。”

我恍然明白,哼笑一聲“不爭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西門闕卻未能弄明白自己父皇的一片心意,反而生恨。”

“我知道闕弟一直都在恨我,恨我搶走了他的父愛,更恨我的母後殺死了他的母妃。”

“所以他才要密謀皇位。”

“以前是為了保命。闕弟雖然一直沒有什麽權利,更無兵力。但是這麽多年來,闕弟卻練就了一大批死士。不是落難之人不收,風雀閣在他們最危難的時候收留了他們,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他們就會將生死置之度外,拚死護主。但現在為了你,我更要爭這個皇位,若讓他人擁坐了蜀國江山,我大可以一死了斷,但是你,他們會將你置於何地。”

莫幽塵的眼中是無限的憐惜和愛意。

“難道你不明白嗎?風雀閣的勢力早就可以和朝廷抗衡,更在朝廷之上,這麽多年來,西門闕都沒有動手,就是要像貓抓老鼠一樣將你和你父皇玩弄於鼓掌之間。”

“嗬嗬”他冷笑道:“這我又怎會不知,這麽多年來父皇一直恨自己養虎為患,每日擔驚受怕。怕自己睡著了,一覺醒來這天就變了顏色,江山易主,自己淪為兒子的階下囚。”

我撫上他的手,示意不要擔心。

他反握住我的手,深歎一聲:“多想無益,天都亮了,回去歇息吧。”

我答應著起身,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什麽:“當年你父皇明知道你母後害死了宮中那麽多嬪妃,為何一直不製止她。”

“因為當時的外公和舅舅,也就是如今蜀國首富胡家,掌握了天下糧倉。”

竟然和我想的一樣,怪不得上次在牡丹亭中,那個胡公子會那麽囂張跋扈:“是整個初和大陸嗎?”

“怎麽了?”他沒有想到我會問這些。

“民以食為天,民心所向,即是天命所歸,既然當初的清寧皇後可以依仗胡家,鉗製整個後宮,那麽控製了胡家,豈不是控製了整個蜀國江山,乃至整個初和大陸。”

聽到我的話,莫幽塵有那麽一刻的怔愣,隨即嬉笑顏開:“我怎麽沒有想到,鈺兒,你真是我的福星。”

我也是陪著笑笑,心中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回到房中,沒有看到綰青。

便自己躺在**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