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風輕,蘋花老,月露冷,遣輕傷。

故人已異,怎堪洛都繁華依舊。

綰青傳話,燁煜答應見我。因我出宮不便,便約好在禦花園相見。

我原本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沒有想到燁煜竟然會答應見我。不覺心中一陣冷笑。

我還是看不透他,他的決定永遠在我意料之外。

時至冬日,禦花園的景色還是依舊繁華。

我穿著一件雪白色貂裘披風,在綰青的隨從下來到禦花園。遠遠的就看到前方的亭閣中由黎叔隨後的燁煜,桃木輪椅依舊,絕代風華,睿智如他,依舊是以前的樣子,就連那身勝雪的白衣。

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在桃源的燁煜,轉身的那一刻看我時溫潤如玉的眼神。

“太子妃……”綰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恍然發現自己剛才竟然失了神。

隨即收回思緒,向前走去。

“參見太子妃!”黎叔見我,憨厚行禮。

而燁煜卻依舊坐在輪椅上,仍舊雲淡風輕,似乎並沒有將我的地位放在眼裏。

“綰青,去沏壺茶來。”

我款款坐在燁煜對麵的青石凳上,支開綰青。

燁煜明白我意,也揮手示意黎叔退下。

我看到黎叔木訥的離開眼神,看來他還沒有明白眼前是發生了什麽。

“不知太子妃招微臣是為何事?”燁煜的話語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

我內心冷笑著,好一個太子妃!

極力克製著內心快要迸發的情緒,換上招牌微笑,悠悠開口:“相爺應該知道,太子出征的事情。“

天知道,此刻我的內心是如何的驚濤駭浪。

“哦?”

我深吸一口氣,直入主題:“我今日來,是想求相爺太子出征的這段時日,保得皇室不會易主。”看到燁煜並沒有開口,我繼續道:“現在皇上病已經朝不慮夕,難免太子出征之時,朝中會有人乘機作亂。而今隻有相爺你能夠替太子克製朝綱,不教小人得勢。”

“你要隨太子出征?”燁煜的眼神忽然有一絲的冰冷。

“恩!”

“我憑什麽答應你。?”他的口吻依舊雲淡風輕。

我依舊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站起身來,背對著他,盡量使他看不出我脆弱的表情:“因為能夠和四皇子抗衡的隻有你。”

身後忽然冷笑一聲。

我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相爺的雄心大誌,但若太子出征,屬皇不幸,四皇子必定起兵謀反,到時候皇位落到西門闕的手中,蜀國百姓必定遭殃,還望相爺為天下蒼生著想。”我字字珠璣,轉身,認真的看著他。

“看來太子妃不但賢惠,而且心係百姓,真是難得啊!”

我聽出了燁煜話中的諷刺,冷笑一聲。

“我憑什麽答應你?”他依舊還是那句話。我本以為以天下蒼生來讓他動容,沒想到他並沒有放在眼裏。

沉思良久,我還是拿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那塊“丞相令”牌:“憑它如何?”我的眼眸犀利,一直注視著他的眼眸中有些驚奇,但瞬間又變為冷漠,我嘴角帶著冷笑:“這是當日在蜀國的時候,從刺客的身上拿到的,普天之下唯有蜀國將令尹一職成為丞相。聽聞相爺早在十二歲英年為相,不知這塊令牌是否是相爺的。”

燁煜良久並沒有說話,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忽然冷笑一聲:“你想拿這塊令牌來要挾我?”

“我並沒有要挾你的意思,隻是希望能夠念在昔日你我相識一場的情分上,能夠心念舊誼。”至少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但最後一句話還是被我的理智深深的扼殺在喉嚨裏。

“哼,太子妃,你也太過於看得起自己了吧。”

燁煜的聲音依舊雲淡風輕,冷漠的沒有一絲溫度,甚至比我第一次見到他時還有絕情。我早已波瀾滔天的內心再次猛然一震。這才意識到,麵前的這個人早已不是昔日那個與我山盟海誓的蕭燁煜。

我一個趄趔,差點跌倒在地,但還是扶著身旁的雕花欄杆,不讓自己太過失態,至少不要讓他看出我此刻的心情。右手卻已狠狠緊握,指甲陷進手掌,傳來絲絲疼痛。

我盡量仰著頭,讓眼淚不會那麽快的流出眼眶:“我與你許下這盛世帝業如何?”我的聲音及為平靜:“我是說橫掃各國,一統天下?”這是我最後的底牌了,我知道如果連這也不能動容他,那麽我慕容鈺在蕭燁煜麵前真的一無是處。

“恩?”燁煜依舊是那疑問的目光。

“若他日莫幽塵做了皇帝,我甘願做你的棋子,助你完成統一大業。”

我並沒有聽到意料中的冷笑之聲,反而是和我一樣的平靜,不覺內心一絲欣喜:“我的大業,何許一個女子做犧牲。”

我想起曾經在牡丹亭中念奴嬌告訴我的話,遙遙看著遠處還未融化的積雪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我從來都不覺得以戰止戰是最睿智的做法。天下最鋒利的不是劍,而是一個女子的美貌。”

我知道他是在等待我的下文,便繼續道:“一個男子要想得到天下,需要得到天下人的心,而一個女子,隻要得到一人的心,便可擁有天下。那就是帝王”我將最後兩個字說的很輕,但是我肯定他能都聽到。

燁煜肯定沒有想到我竟然會甘願做他的墊腳石,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我並沒有繼續等下去,怕自己等到的是他的拒絕,但更怕自己真的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在他麵前流露出自己的弱點。

“你愛上莫幽塵了?”

我的腳步頓時變的僵硬。

說好的,不會哭。說好的以後再也不哭。

但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蕭燁煜終究是慕容鈺最大的軟肋。

我並沒有回頭,更沒有回答他的話,徑直離開。

我怕自己再待下去,又會陷入無盡痛苦的深淵。

迎麵走來端著茶的綰青:“太子妃,你怎麽了。”

綰青見我沒有理會她,看了一眼依舊坐在亭閣中的燁煜,了然於心,緊隨我後。

如今蜀國內憂外患,西門闕一直覬覦蜀國江山。燁煜雖然一直沒有表明過自己的心跡,但他絕非池中之物,十有八九和西門闕是同樣的目的。

燁煜絕對不會做有損自己名譽的事情。所以如今隻是丞相兼駙馬的他,若謀反,師出無名,但很難保證他不會先和西門闕聯手,等取得皇位之後再另想他計。如果真是那樣,依西門闕的殘忍,江山若落入他手,日後百姓定會生靈塗炭,再度遭殃。

所以我去找燁煜,希望他能保證,就算莫曠駕崩,也保得江山不會易主。

但萬萬沒有想到,我的這一舉動盡然會令他以為自己愛上了莫幽塵。

嗬嗬,我內心自嘲、冷笑。

往事隻是一場戲而已,是我自己陷的太深,不知道戲早已落幕。

雖然我並沒有十全的把握,但至少他的心開始動搖了,隻要有一絲的動搖,那麽我就有勝算的把握。

思慮間已經進了太子宮。某幽塵坐在主殿喝茶,見我進門,嬉笑起身:“鈺兒,一大早的就不見人影。連綰青也不在,你去哪裏。”

我嘴角盡量扯出美麗的笑容:“聽說昨天一場大雪過後,禦花園的景致極其美麗,所以去看看。”

“那肯定是凍壞了吧!來嚐嚐這是去年父皇賞賜的茶葉說是從淮國盛產的名茶,采於晨露之後,喝杯茶,暖暖身子。”說著便拉我坐下,將一杯盞遞到我手中。

一杯熱茶飲下,果然全身舒適了許多。

“綰青,去幫我收拾一下明日隨軍出征的行李。”我悠悠開口。

“你也要出征?”莫幽塵的臉色忽然便得詫異。

我依舊含笑:“恩!”

他的眼眸忽然便得很犀利:“是闕弟的意思?”

“恩!”

“嗬嗬!”他忽然冷笑道:“讓他費心了。”

他的這句話雖輕描淡寫,謙卑之意,但是帶著極大的諷刺,讓人心情複雜。

其實我去求燁煜的原因除了不想西門闕易主屬業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裏,除了秦煌和曾經的燁煜之外,唯一讓我感到溫暖的就是莫幽塵。他雖知道我是西門闕的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但依舊帶我如初,甚至什麽事情都不瞞我,我想盡自己綿薄之力,能為他做點什麽。

曉寒深處,雲月當空。

自從成親之日起,我和莫幽塵都是分房睡。他知道我嫁給他是因為和西門闕的交易。所以他承諾在我沒有真正愛上他之前不會進我的房間。我依舊坐在**翻著手中的《琴操》。這本書很奇特,莫幽塵說是他幼年時期莫曠賞賜給他的。不知是出自誰手。隻知,大周王朝時期西域越國所進貢。多年來一直沒有人能夠參透其中妙訣。

但我忽然在其中發現一種叫做“築”的樂器。這種樂器很熟悉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時之間就是想不起來。

“鈺兒,睡了嗎?”是莫幽塵的聲音,這麽晚了,他來幹什麽。

“沒有!”

“明日就要出征了,我睡不著,如果你沒有睡,我想和你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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