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黃公公應著,轉身走向雲婆婆的房間。我和寒梅、澄虞三人欲離開,身後忽傳來黃公公一聲倒吸冷氣之聲。

我頓住腳步看向黃公公,他一項沉著穩重,沒想到此時也被眼前的景象嚇的麵色蒼白,手捂著嘴,瞪大了眼睛,見我看他,連忙道:“奴才這就去找韓統領。”

湮兒被寒梅找回來之後一直嘔吐不止,麵色煞白,過了好一陣子才恢複如常。看著我,滿眼的淚水,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憐!“我將她喊到一邊。

“娘娘!”

“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在長門宮外。那時候你雖意識不如現在,但看到小闕子的時候一直喊著雪團。你可還記得雪團是什麽?和未央宮與承恩殿有何關係?”

“雪團是柔妃進宮時皇後娘娘送給柔妃的一隻白貓,後來柔妃被打進長門宮,雪團就不知去向!”

“你可知道雲婆婆那隻來白貓的來路?”

宋憐若有所思的搖著頭:“宋憐不知,雲婆婆年高淡泊,很少和別人來往,宋憐也沒有注意過。”她說完忽然又想到什麽,恍然大悟道:“貴妃娘娘是懷疑……雲婆婆的貓就是……雪團?”

我點著頭淡淡道:“隻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在一旁照料湮兒的澄虞也聽到了我們的談話,走到我身邊輕聲道:“聽說當年皇後娘娘送給柔妃的雪團非一般寵物,還是個靈物。”

如果雲婆婆的貓就是當年未央宮送給母親的雪團,那麽雲婆婆的身份……

忽然耳邊嗖然傳來一陣陰冷的冷風,回頭間看到黑夜中一隻白羽箭從窗外射進,目標直向我,我腦海中一聲轟然,哪還來得及躲。

忽然身子一輕,被寒梅赴倒在地,那隻箭剛好射中了寒梅的左肩。

“貴妃娘娘,您沒事吧!”寒梅顧不得肩傷,齜牙起身道。

“你受傷了!”

“我沒事!”

宋憐和澄虞也是一驚,不知所措,此時才反應過來剛才是有人偷襲。看向窗外,黑暗中卻無一人。

“娘娘,你看!”宋憐指著寒梅肩上的箭。在寒梅用手捂著傷口的地方血淋淋的有一個黃色的紙條。

寒梅順手將箭拔下,遞給我。同時痛的差點吭出聲來。

我頓時欽佩起眼前這位女子的膽識,就算是男兒,也沒有幾個敢像他這般。於是眼神複雜的看著她,接過箭:“澄虞,拿藥箱!”

我取下箭上的紙條,上麵卻無一字。

“娘娘,這……”站在我身旁的宋憐也看到了空白的信。

我淡淡道:“先治傷吧!”

不知什麽時候,湮兒一個人在**竟然睡著了。看蒼白的笑臉,就算是睡著了也不停的抽搐著。看著他,我不禁憐惜。

等為寒梅包紮好傷口,我便對眼前的幾人道:“明日一早,你們就帶著姐妹們出宮去,鄉野山林也好,市井小鎮也罷,找一塊僻靜的地方好好安頓著,好好生活!”

“娘娘!”宋憐眼裏有濃濃的不舍,眼圈紅潤:“我們走了,娘娘您怎麽辦?雖然很多事情,我們都不了解,但是這三個月來的相處,娘娘帶我們一直不薄,何況宮闈之事難測,我們又何嚐看不出娘娘的處境現在也是在風口浪尖上。”

“是啊,娘娘,身為罪妾,本不該亂議宮闈之事,但澄虞大膽也不得不說,哪有男子會將自己心愛的人送到這種地方,更何況是皇帝的女人。雖然皇上和娘娘有過約定,但娘娘在這長門宮一來一去,日後恐怕少不了閑言碎語。如果娘娘能放得下這宮廷榮華,何不隨我們一起出宮!”

閑言碎語,我根本就不在乎。出宮,自由,我何嚐不想。但西門闕能放我走嗎?

“你們不用替我擔心,個人自有個人命。”我看一眼**的湮兒:“湮兒還小,從小命運坎坷,雖是官宦之後,但這一出去薄家定是再難回去。你們一定要好好好照顧他。”

“娘娘放心,隻要有寒梅在,就一定會保湮兒和落軒二人性命。”

“澄虞,你在先皇身邊呆的日子久一些。你可知道清心殿曾經住過什麽人?”

“澄虞也沒有親眼見過。記得當初有一次跟姐妹們聊起時聽人說,柔妃娘娘沒有受封時就住在清心殿。後來被封為妃之後才搬到華妃住過的承恩殿的。”

“那你可知柔妃死後清心殿的主人是誰?”

“聽說,柔妃進宮之前帶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柔妃一直喚那小男孩為小主子。後來柔妃受封,那小男孩一直由柔妃的貼身宮女照料在清心殿。後來柔妃被刺死,皇上好像也沒有追究承恩殿的人。後來那個小男孩和宮裏的人忽然就失蹤了,皇上還派人找過呢!不過罔無蹤跡,時間一久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清心殿果真有人住過。

我心中一緊,接著問道:“可知那小男孩喚什麽名字?”

澄虞被我緊緊逼問,心緒緊張,蹙著眉頭:“讓我想想……有一次,柔妃生病了,我去承恩殿看望,當時那小男孩也在。柔妃喊他,喊……我怎麽就想不起來了呢!”澄虞拍一下腦袋,忽然道:“業兒……對好像就是業兒,是‘帝業’的‘業’。”

業兒,不是燁?難道是我想多了?可清心殿裏的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又代表什麽?那座宮殿,我好想曾經在那裏住過。可是記憶裏的那兩個小男孩……

難道當時那小女孩喊的是業哥哥?

“澄虞,你可知道一個叫姑蘇的小女孩?”

澄虞淡淡搖頭:“澄虞未曾聽說!”

我用眼神詢問一下其她二人。宋憐和寒梅皆搖著頭。

我沉重的閉上眼睛。千頭萬緒,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忽明忽暗!似乎離真相隻有一步之遙。

現在可以證明的是,當年的珀離心軟沒有殺死柔妃的孩子,而且那個孩子就是我。如果珀離為了瞞主,將那小女孩送到一項冷清的清心殿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是,有些事情,還是很淩亂。

我疲憊的扶著額頭,埋頭深吸一口氣:“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三人應聲離開,我喊住寒梅道:“寒梅!小心傷口。”

次日一早,長門宮的所有人都被放出宮去,當然也免不了姐妹們在一起寒暄一場我將落軒交與寒梅,並且將配好的藥交與她,叮囑每日服用。晨日的第一縷陽光溫柔的鋪撒在巍峨的宮殿一角。我抱著小闕子站在高高的乾門之上,遙遙望著漸行漸遠的人群,微微涼風吹起我披散在肩上的白發,遮住了我的雙眼。

小闕子一項通得人心,伸出頭來“吱呦”一聲,又縮進我懷裏。

走了真好!走了,就不用卷進這場腥風血雨的暗鬥之中。有些事情,我一個人去查清楚就好。讓不必要的人牽扯進來隻能是無謂的犧牲。

“貴妃娘娘,該回去了,皇上這會子應該下朝了!”黃公公在身後小心道。

我轉身向傾城殿走去。

“送給太後娘娘的禮物可備好了?”

“老奴已經按照貴妃娘娘的意思準備妥當了。”

我冷然看了一眼未央的方向,淡淡道:“好!等會我親自送過去!”

剛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澄虞的聲音:“貴妃娘娘。”

我轉身看到澄虞、寒梅、薄焉三人齊齊迎了上來。正詫異間,他們三人同時跪倒在地:“這麽多年來我們一直在宮中生活,這會出去了也不知道要上哪裏。我們的自由是貴妃娘娘給的,今後貴妃娘娘就是我們的主子,我們願護娘娘左右!”澄虞道。

“這怎麽行,你們趕快走!”

“如果鈺姐姐不答應,我們就不起來!”湮兒任性道。

“宮闈險惡,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要留下來呢!”

澄虞抬起頭來,眼裏滿是堅定:“之所以知道宮闈險惡,我們才要護娘娘身邊,再說雲婆婆不能白死,這個公道,怎麽能讓娘娘您一個人去討?我們和雲婆婆相處了那麽多年,怎忍心看著她白死!”

願本就知道澄虞平日裏辦事沉穩謹慎,沒醒到早就看明白了這件事:“你也看出來了?”我問道。

“豈止是澄虞一人看的明白。正因為我們三人都看明白了,才要留下來。我們看到雲婆婆屍體的時候他雖然是吊在懸梁上的,但腳下並沒有凳子,顯然是死去之後被人吊上去的。而且房門早就破了,所以貴妃娘娘當時一推便倒在了地上。”寒梅一點一點的分析著。

“還有那白貓,雲婆婆那麽喜歡那隻貓,怎麽可能死後還要將它吊在窗戶上。鈺姐姐,那一定是太後身邊的人幹的!”

“所以我們不走了。貴妃娘娘,就讓我們留在您身邊盡我們一點綿薄之力吧!”

“是啊,鈺姐姐,您身邊一直都缺少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湮兒可以留在您身邊照顧你。梅姐姐武功有那麽好可以保護你。虞姐姐心思細膩,可以為您出謀劃策。您就讓我們留下來吧!”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是來初和大陸以來,除雪鳶她們之外第一次有人讓我感到內心如此溫暖。我還能說什麽呢?麵對如此溫情,我原本就孤獨的內心生氣汩汩暖意。

“寒梅落軒他……”

“寒梅答應了娘娘要護落軒周全,但娘娘的安危在寒梅心中同等重要。我已經將落軒交給了宋憐,宋憐出宮之後安頓好自然會和我們聯係,請娘娘放心,宋憐雖不會武功,但對娘娘的心意和我們是一樣的,她會用生命保護落軒。”

我忽然眼眸變的酸澀,上前扶起她們:“謝謝你們如此真情待我!”

澄虞收住欲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是娘娘的真心和善心讓我們敬佩!”

“好!我們回傾城殿。剛好我要送份厚禮給清寧太後!”

--------

ps:潛水的讀者都跳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