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注定失敗
哪怕被囚，太後依舊是皇帝的生母。
雖然她現在已經失去了權利方麵的掌控，可她依舊可以在感情上，要挾當今天子趙騁晟。就好像當初用這招來要挾李嬌娘一樣，反正這一招對她來說，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是駕輕就熟。
此刻，不管是她前世的女兒，還是今生的兒子，都站在麵前，太後的臉上完全沒有落敗者該有的頹然，相反，她依舊高昂著頭，用與尋常一般驕傲的眼神，俯視著他們。
“李嬌娘，你終於來了。”尤其在看著李嬌娘時，太後的眼神更是比冰塊還要寒冷。
李嬌娘的語氣平靜：“聽說聖上找我。”
“不，是我找你。”太後問，“是你讓這些人把景和抓起來的，對不對？”
“雖然不是我讓他們抓的，可這件事我的確有參與。”李嬌娘並不否認。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是你的弟弟啊！”太後痛心疾首，指著趙騁晟，“難道，你和他比和你弟弟還要親嗎？之前我明明已經和你說的那麽清楚了，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麵對太後的指責，趙騁晟隻是微微皺眉，並沒有說什麽。
反而是李嬌娘在和她當麵對話：“你我之間，明明是你在執迷不悟，怎麽又說是我的錯？大魏如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豈是一兩天的人力能撼動的。別忘了，想要改朝換代，最需要的乃是民心。你丟失了民心，忽視了民意，最終隻能是一敗塗地。”
這時候的趙騁晟，隻吃驚的看著身邊的李嬌娘。
同樣的話，早年間，在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從帝師江農老先生的口中聽說過。
那時候的他，對於這句話可以算是似懂非懂。
自己乃是投胎技術好，才會成為當今天子，和那些泥腿子百姓有什麽關係？
哪怕是在登基之前，他依舊會這麽想。
直到真的坐到了皇位之上，他才真正明白，身為皇帝，最強的依仗是什麽，那就是李嬌娘口中說的民心。
也正因為他沒有弄丟人心，才能把江山安穩坐到如今這般。
太後氣的咆哮：“你以為我不懂這些？分明就是你，明裏暗裏幫助趙騁晟這麽多次，要是我的行動再慢一點，說不定你會幫弄出第二個太平盛世。要是那時候，他再受到有心人的挑撥，將景和廢掉。到時候景和再想要更上一層樓，就更不可能了。我們之所以選在現在動手，完全就是你們逼的。”
這時候的趙騁晟，才終於開口：“母後，兒臣從未想過要將景和如何。”
“那又怎樣？你不讓位，他永遠隻是個閑散郡王。你要是真心疼他，這麽多年了，就不會連個親王的稱號都舍不得給。”比起趙騁晟的滿腹無奈，太後則是激動地多。
趙騁晟的心裏，湧現出無盡的心酸：“母後，兒子才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他趙景和又算什麽？兒子想不通，你為何總是一心偏愛他。以前你說，隻是因為喜歡景和的懂事會說話，才會格外偏愛他的。可是現在，你竟然偏愛到，想要將江山也拱手相送。那我又算什麽？母後，兒臣又算什麽？”
午門內。
空曠的廣場上，因為夜幕降臨，早已點燃了諸多的火把。
冬夜的風寒冷刺骨，與之比起來，趙騁晟的心卻覺得更冷。
血戰才過去不久，他們周邊到處是已經幹涸的，暗紅色的鮮血。因為天氣漸冷，鮮血的表層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不小心踩在上麵的時候，不僅會哢嚓哢嚓亂響，甚至還略微黏腳。
在李嬌娘剛剛過來的時候，趙騁晟已經命令屬下退到了距離他們三丈遠的地方。
這樣遠的距離，手持火把的侍衛們，縱然能夠看到他們的所有動作，卻並不能聽清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因為夜幕降臨和距離太遠的緣故，這些人更看不清他們臉上的細微表情。
看著趙騁晟的滿腹委屈埋怨，李嬌娘有些無奈的看向別處。
太後原本就是個自私的人，要是還對她有所期待，才是真的自找不愉快。
視線中，是寒風下的火苗，在不斷的跳動，像一個個暗夜精靈，在天地間肆意亂舞。
在火把的照耀下，隱約還能看清士兵那一張張稚嫩的麵龐。
耳邊除了太後等人的聲音之外，還有午門外的激烈械鬥。
喊打喊殺聲，以及哀嚎尖叫，隔著厚厚的午門和城牆，傳到了李嬌娘耳邊，惹得她微微皺眉。
周琰怕她會冷，幹脆張開寬闊的懷抱，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卻驚詫的發現，李嬌娘身上的溫度，竟然比他還要高。
感受著突然挨過來的堅硬懷抱，李嬌娘忍不住咧嘴笑道：“你可知剛剛是怎麽從慈安宮出來的？”
周琰一愣：“這個，我還真忘記問。”
李嬌娘在他懷中轉了個個，仰頭笑嘻嘻的說道：“是我背出來的哦。”
聽了這樣的話，饒是清楚李嬌娘能耐不凡的周琰，也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他那雙原本淩厲的眸子，如今瞪得滾圓，看起來格外滑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李嬌娘的笑點格外低的緣故，見此一幕，竟果真咯咯笑出聲來。
聽到李嬌娘居然在笑，太後更加生氣了：“你，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被點名的李嬌娘，在回頭時，聲音裏都帶著笑意：“真是可笑，這場鬧劇說到底，還是聖上和我贏了，我為什麽不能笑？不能笑的，應該是太後才對吧。”
“你這個混賬東西！我當初怎麽就生了你這個沒良心的貨色！”太後氣的破口大罵。
她現在真的相信，李嬌娘生來就是找她討債的，就是為了氣她，和她對著幹的。
對此，李嬌娘卻毫無波瀾，隻冷笑著道：“反正不管我做什麽，都入不了您的法眼。在您心中，不是早就不在意我這個人了嗎？都現在了，還和我說這個，您不覺得很好笑嗎？”說著，她又衝著皇帝說道，“聖上，您的生母對您一直怎樣，想必沒有人比您自己更清楚。身為兒子，您隻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真的沒必要太過自責。反正這些後果，都是他們自己作死作出來的，與您無關。”
“好，真是一個好女兒！”太後恨得咬牙切齒，“你可以不在意我，可是景和呢，他那麽在意你，你竟然也能狠下心這麽對他。”
麵對太後的指責，李嬌娘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太後，您不在乎我，不在意我的死活和想法，這都情有可原。可我一直想不明白，景和算是您最喜愛的孩子，也算是眼珠子一樣疼愛的。可是您怎麽也不在意他的想法呢？事情發展到現在，您可稍微問過一句，您給他鋪的路，果真是他喜歡的和想要的嗎？”
李嬌娘的問話，惹得太後身子一怔。
雖然心裏已經在打鼓，可是麵上依舊在佯裝鎮定：“怎麽不喜歡，如果不喜歡，他就不會順從我的意思。更何況，景和是個懂得好賴的好孩子，才不像你們一般的狼心狗肺。”
“好，既然你說趙景和喜歡更上一層樓，那麽，咱們就去一起聽聽看，看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說著，李嬌娘轉頭去問趙騁晟：“聖上，不知我們可否去見郡王一麵。”
對於這樣的請求，趙騁晟自然不會拒絕。
這時候，外麵的騷亂也漸漸安靜下來，有身染鮮血的侍衛上前，朗聲衝趙騁晟稟告——啟稟聖上，叛賊已全部潰散，蒙將軍請求乘勝追擊，剿清餘寇。
聽了這樣的話，太後的麵色頓時大變，她最後的依仗也破滅了。
“什麽？率軍的竟然是蒙赫？他不是已經……”
後麵的話，由趙騁晟從旁補充：“朕先前猜忌蒙赫，並將他遠調，不過是個障眼法。若非如此，你們怎能心急到，這麽快就露出馬腳。當然，除此之外，朕還做了其它功課，隻是為了確保此事的萬無一失。”
話說到這裏，太後要是還不明白，就太蠢了。
她無奈的笑了笑，道：“既然你早有準備，又何必把自己說的那麽可憐。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成王敗寇都由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