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她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怎麽了？夫人。”葉夭夭輕輕喚她。
將軍夫人似乎剛回神，喚丫鬟拿來幾套衣裳。
“小姑娘，這個年紀正好穿些鮮豔的，莫辜負了你的年少。來，你挑幾套。”
她歡歡喜喜地拉著葉夭夭，帶著他從十幾個丫鬟的麵前走過，一一地評論，這衣裳的料子花色絲線，應該搭配什麽首飾……
葉夭夭就像是一個木偶，這是她最靠近她娘的時候。
可她的眼睛裏，是一個普通的長者，是那高高在上的將軍夫人。
“這套桃紅纏金枝很適合你，頭上的小翠珠花也很清雅。吳姑娘，這就很不錯。”
她笑意盈盈，單手撐著，認認真真地欣賞了一遍葉夭夭。
吳十七過來接她離開的時候，看見她那打扮，也是一愣。
“夫人，時候不早了，離家已經一日，也得歸去了。”
將軍夫人挺惋惜的，“那我送你們幾個護衛，帶你們離開以後，再回府。這麽亂糟糟的，可真是怕了再遇到什麽刺客啊。”
“小姑娘可得注意些，還這麽小呢。”
吳十七笑過：“不必了。”
將軍夫人臉色不虞，捂著帕子，輕呼：“莫不是介意在我府外遇到的危險？還心生芥蒂？”
“罷了，夫人，我們下等人家，不需要這樣的禮遇。不然屆時，那些流民全都往我家裏跑，整日不得安寧了。”
葉夭夭扯出一抹笑容，沒敢看多兩眼那明豔的麵容。
“罷了，罷了……那就這樣吧。你這眼睛，其實還蠻好看的，若是我有幸生了將軍府孩子，估計也是挺鬧騰的……”
葉夭夭一愣，她為何突然提起？
“那自是的。”她緩緩彎腰，在侍女的帶領下，出了內院。
“哥，沒想到你能進內院。”葉夭夭看著這倉促之下收拾出來的將軍府，都這麽氣派了……
若是京城的將軍府，那豈不是更加的金磚玉石鋪地，繁花似錦一片天？
吳十七斂下眉：“我擔心你。”
葉夭夭沉默，自嘲地笑了笑。
在親娘身邊……有什麽好擔心的？除非……
因為葉夭夭救治胡夫人有功，所以吳十七背了一袋糧食離開。
如今正是正中午，可寒風呼哨，跟臨近黑夜一般。
風卷起來的空音有悲鳴的觸動，大家倉促離開，生怕被掉下來的木板砸了腦袋。
頭發淩亂的婦人，衣衫不整，麻木的燒著柴火，煮著稀米湯，抱著幼小的娃子。
葉夭夭的心被觸動了，她不禁捏住自己的拳頭，可腳步依舊往前走，往城門走。
“夭夭，有人跟著我們。”吳十七的背影牢牢地擋住了她。
“痛嗎？”她問。
吳十七直接說：“不痛。”
“我剛剛沒顧上你，不過還好你也在將軍府包紮好了。”
“……這不需要替我擔心，將軍府的守府大夫還好。”
……
城門處。
呼嚕大哥一下子就看見了他們，還有些擔心：“你們還沒走呢！哎喲，不好了，小劉，能下去不？”
他扯著喉嚨大喊。
“怎麽了這是？”葉夭夭有不好的猜測，“外麵怎麽了？”
“外麵……”他歎氣，“那些人在外麵打起來了，可亂了，還想砸城門，燒城門，就想進來。”
葉夭夭仔細聆聽，好像真的聽到了大喊大罵的聲音。
“我們不是人了嗎……讓我們在外麵……又冷……沒得吃……”
“我們衝進去，搶……搶……不信了……還能活活等死嗎……”
“進去就……有人管了……有得吃了……”
葉夭夭越聽越心驚，無助地說：“大哥，那我怎麽回去？”
呼嚕大哥也愁啊，猶豫了下：“算了，你們先在這裏待一會，今晚換班我帶你們去我家待會，啥時候安靜下來了再送你們出去……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啊……最近可不安全，好好在家過冬。”
葉夭夭喜出望外，拉著吳十七指著他背上的糧食說：“大哥，我們有糧食！就給大哥了，謝謝大哥的收留！”
呼嚕大哥沒曾想這一袋都是糧食，他想起來家裏的妻兒，還是拒絕了：“待著，我忙去了，這個……以後再說，你們先顧著自己，就怕不夠你們吃。”
他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吳十七有些意外，放下糧食，環顧這二人間的值休室：“夭夭，你可真厲害，這樣你就結識了他們。”
“他們又忙又亂，一般來說應該是不希望自己平白增添麻煩的，但是你例外。”
葉夭夭也坐了下來，雙腿晃在半空：“上回跟石大爺過來的時候，認識的。他們是先認識了石大爺，才認識我的。”
“十七，那我們回不去，可怎麽著？”
“就先待這裏？”
“城門要是破了，那這裏可就危險了。”葉夭夭在想，將軍府應該不危險。
那裏士兵這麽多，能護得住她娘的。
他們兩人待在了小小的房間，一下午，忙碌著煮飯。
是的，煮飯。
他們把自己的糧食拿出來煮了一鍋又一鍋的，白花花的大米飯。
這可是從將軍府裏麵拿出來的精米，所以說沒有任何的配菜，可大米粒粒分明，晶瑩剔透，散發著濃厚的米香。
這樣，那些原本有話要說的士兵都沒話說了，基本輪守的二十多位都吃上了一碗。
呼嚕大哥有些心疼：“這麽好的米，你還拿出來，煮給他們這些混不吝的吃！白瞎了！”
“大哥！”混不吝們狼吞虎咽，雖說很饞，卻沒有人再拿一碗。
還要留給下一個兄弟呢！上麵還有人呢！
葉夭夭看著他們打鬧的模樣，笑著說：“我哥哥說各位大哥幫了我很多，這些米吃完了，還會有。可是大哥們的恩情不還，心裏於心不安啊！”
“小姑娘！看你這麽客氣！小兄弟，你也是客氣！”說是這麽說，吃也沒忘吃。
餓啊。家裏的總得留給老人孩子，自己出來吃府衙的配飯。
可是這幾天，可就差了不少。
葉夭夭看著他們也就二十來歲上下的模樣，原本應該過著安樂的日子，如今也是上了最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