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不好做任何評論,思索了一下,“我覺得你們很般配,一樣的出身顯赫,一樣的美,一樣的有才學……”
“你經常說這些違心的話嗎?怎會如此利索?”吳逸弘忽的打斷了沈沫的話。
沈沫有些為難,這人真有趣,這是在皇宮範圍內,該說什麽,難道要說薛梓祺性格惡劣,外表美麗,內心惡毒?
“怎會,這都是真心話……”沈沫低聲回答,垂下眼瞼,不敢看吳逸弘的眼睛。
“本來你說的話我應該相信的,但這次,你在說謊!”
沈沫低下了頭。
“你自己還不知道吧,你說謊的時候總會垂著眼睛,你其實不善長撒謊,為什麽就不能像先前那樣,心思簡簡單單,”吳逸弘坐起身來,語氣逐漸變得有些急速,“難道現在隻有我們兩人,你還要這樣防備著我嗎?”說著,吳逸弘的雙手握住了沈沫的肩膀。
沈沫心裏一驚,本能地要掙脫,怎奈何吳逸弘的手緊了又緊,沈沫強擠出笑容,“皇上,皇上,鬆開臣妾可以嗎?您貴為天子……”
“天子不也是人?天子難道就注定要這般受人畏懼?”吳逸弘情緒有些激動。
沈沫微愣,突然間更加覺得吳逸臣走的路是正確的,皇帝們稱孤道寡,不僅僅證明他們的權利大到了極致,更加說明,他們都是孤單的人。盡管手中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身邊有無數人可以被使喚,舉目無邊的土地都是他的,但在廣闊的皇宮中獨自徘徊的時候,那抹孤寂與淒涼,沒人能懂。帝王的權力和快樂仿佛永遠是矛盾的,選了一樣便要放棄另一樣。
沈沫這也是頭一次見到吳逸弘這般,確切來說,今天見到的吳逸弘和過去是不同的,沒了往日大哥哥那般的陽光,卻多了幾分惆悵。
沈沫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笑臉,“與其說是畏懼,還不如說是敬畏,這些年,百姓都過得很好,全國上下安居樂業了,是誰的功勞呢?還不是皇上您的?”沈沫抬眼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安慰道,“時間不早了,皇上快些歇息吧!”沈沫在心中又加了一句,我也好找找怎麽出去。
吳逸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沈沫,“別想著要逃走,連接外麵的隻有一座懸橋,那座橋已經被我命人砍斷了,”還沒等沈沫說什麽,吳逸弘繼續道,“你也不用擔心食物問題,這邊冰庫裏有很多食材,夠吃好幾個月的!”見沈沫要張口,吳逸弘再次搶了先,“還有衣著,鋪蓋,這裏都應有盡有!”
好吧,沈沫額前黑線,不得不說這人想的可真夠齊全的,隻是,“皇上您貴為一國之君,隻吃冷凍過的東西,若是身體不適可如何是好?再說了,這裏隻有我們二人,您會做飯嗎?”
原本以為大小嬌生慣養的太子爺會被沈沫這麽實際的問題難住,隻見吳逸弘笑道,“兒時同父皇去打獵時,我為了追趕一隻羚羊,我被困在山中兩天兩夜,我用了五哥和我說過的生火,烤肉的方法,那是我第一次自己做東西吃。”
看著吳逸弘提起吳逸臣時那種有些崇拜的神情,沈沫不解,一提到過去的事情還能當糖一般回味的人,為什麽非要和自己的兄弟過不去呢?
沈沫站起身來,看向吳逸弘。吳逸弘的身量和吳逸臣相近,兩人年紀也相同,他們就像上帝創造出來的雙生子一般,似乎天生就讓兩人的命運不斷的糾纏。
沈沫道,“既然不討厭逸臣,何苦現在這般呢?難道看到逸臣難過,您的心裏就好受嗎?”
“我擔心的,是你……”吳逸弘看著沈沫,眸子裏有一絲複雜的情緒,說完便向屋內走去。
沈沫好一會兒都在細細品味這句話的意思,擔心自己做什麽?
沈沫回到房內,吹滅了蠟燭,仰麵躺在**,夜已經深了,然而,周公像是去哪裏旅行了一般,遲遲不肯光顧。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沈沫依舊沒有一點睡意,不愁吃喝已經不是她在這個時代的追求了,滿腦子都是這牢籠以外的場景,她現在擔心的是吳逸臣,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咕咕咕,咕咕咕,”一陣奇怪的聲音令沈沫豎起了耳朵,好奇的走出門去,隻見在房間後麵,窗沿上立著一隻白鴿,它的尖嘴一啄一啄的,像是在敲打窗戶,又像有什麽東西在窗沿縫裏。
沒等沈沫靠近,窗戶被打開了,吳逸弘探出了頭,熟稔地從鴿子腳上的小黑桶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條,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上麵有黑色的痕跡,沈沫心中明了,這皇帝是通過信鴿和外界聯絡的,而他本人則是留在這裏親自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看完了字條,吳逸弘瞟見了沈沫,他不慌不忙的將字條 握在手中,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和氣的一笑,“鴿子認家,先前養過的鴿子又飛回來了!”
沈沫暗笑,騙人還真是有一套,臉不紅心不跳的,沈沫將計就計,故作不明,“原來是這樣,先前誰養的鴿子?”
說著,沈沫向吳逸弘走來,這是,白鴿警覺的看著沈沫,沈沫看了一眼窗縫間,隻見裏
麵竟是一個鐵盒,裏麵放了許多穀物,沈沫淡笑著將穀物拿在手中,在確定沈沫無害之後,鴿子很活躍的飛到了沈沫的手上,一下下的啄著穀物。
看著鴿子的可愛模樣,沈沫開心地笑了起來,她想起了許多年前在公園中喂鴿子的經曆,那時候爸媽陪著,盡管不富裕,但生活也還不錯。
“在想什麽?”吳逸弘好奇地問道,好像很多年前沈沫的臉上才有這樣的笑容。
沈沫回神,有一瞬間竟有點晃神,但很快便恢複常態,那抹天真的笑容也隨之消失,淡淡一笑,“沒什麽,隻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很開心的事情?”吳逸弘探究的看著沈沫,似是要從她的臉上看出答案。
“是啊,隻是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沈沫淡淡的說道。
見沈沫不想說,吳逸弘也沒多問,手指了指屋內,“要進來坐坐嗎?”
看著吳逸弘的模樣,沈沫淡笑,這家夥怎麽看都像是在邀請老鄰居進家做客,兩人的房間明明離的很近,兩人明明沒那麽熟悉,兩人明明身份懸殊。
沈沫點了點頭,“好!”
走進屋內,沈沫感歎,就算隻是個臨時的房間,裏麵用的東西也是一樣都不少,盡管隻有一間房,但各個部分都用家具分隔開來,分外的別致,書房,臥房,會客廳樣樣齊全。
“你覺得,這裏怎麽樣?”吳逸弘問道。
沈沫緩緩地在屋內走動,本要回答,但牆上的一幅畫吸引了沈沫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幅人物肖像畫,畫上是一位女子,女子坐在高地上,眼眸清澈,嘴角噙著甜美的笑容,身後的天空中煙花開得絢爛。
沈沫瞬間想起了當年吳菀瀟說過的話,好幾位皇子那邊都有沈沫的肖像畫,而吳逸弘藏得隱蔽,並沒有被發現,而那時的太子妃又是個狠角色……
沈沫轉過身來,問道,“這是為何?為什麽會有我的畫像?”
吳逸弘不以為意,走到沈沫的身邊靜靜地欣賞了起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恐怕,有你畫像的,並不僅僅隻有我這一處!”
這話吳逸弘倒說對了,早在幾年前吳菀瀟已經將這事告訴她了,沈沫無語,古代法律意識淡薄,人家的肖像就這這樣隨隨便便留著了?
吳逸弘李在畫像旁邊,纖長的手指輕輕劃過畫像上女子的臉龐,眼眸中充滿了愛意,“時間久了,恐怕人也會變,那時候你臉上的笑容,如今已經看不到了。”
“人都是要成長的,若是現在還保持著那種笑容,我便是癡人,愚人,”沈沫說道,看著吳逸弘有些癡迷的樣子,心裏很不舒服,就像有人對著她的照片胡思亂想,“皇上能否將畫像賞給臣妾?”
“不可!”連想也沒想,吳逸弘直接拒絕,像極了小孩子在護著他心愛的玩具,這是他畫了很多次後最得意的一幅了,誰知道這女人拿了畫會怎樣,沒準一轉眼就一把火給燒掉了,天知道見她一麵是何等的困難,留幅畫還能留個念想。
“皇上,您什麽得不到,為何偏要執意於一幅畫呢?”沈沫“苦苦”勸說。
吳逸弘才不會上當,勾唇一笑,“什麽都能得到嗎?”
沈沫不言,直覺告訴她這話不能接。
見沈沫不說話,吳逸弘道,“說不上來是嗎?那你就別再打這幅畫的主意,若是哪天它不見了,我一定先會懷疑你!”
沈沫吃癟的嘟嘟嘴,這些皇家人沒一個善茬。比起這幅畫,沈沫更想知道那鴿子帶過來的信息是什麽。
沈沫憋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強烈的直覺告訴她,字條上的內容會和吳逸臣有關。
今夜無風,靜的出奇,沈沫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吳逸弘的門前,在門外徘徊了一陣之後,緩緩推開了房門,屋內很黑,也很靜,可以清楚地聽到吳逸弘均勻的呼吸聲。
走進房間,沈沫再次犯了愁,白天的時候隻是見到他將字條取下來放在了手中,之後便沒看到字條的去向,加上屋子黑洞洞的,要怎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