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先生文雅的笑道,“雋秀少爺不是太子的子嗣嘛……”

先生的話還沒說完,沈沫便打斷了他,“先生,聽說辰王爺他們都是您教出來的,您的學識無可厚非,單單就這件事來說,您難道不應該堅持正義嗎?趨向權勢就是您教給孩子的道義嗎?”

教書先生被沈沫說的啞口無言,在古代,乃至現代,對於有權勢的都是應該討好一下的,就算不討好也不能損害他們的利益,但沈沫認為這樣教孩子是不對的,最起碼會給他樹立一個錯誤的觀念!

“夫,夫人……”教書先生結結巴巴的說道。

“恕我心直口快,我會查明事情的真相,要是晚楓真的做錯了,我會帶著孩子登門道歉,要是他沒做錯,我可以不要求太子妃帶著孩子過來,最起碼我不會過去道歉!”沈沫說道。

教書先生愣在原地,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沈沫見他這樣,恐怕也是被她這新奇的思想給嚇到了,畢竟太子當了皇帝,他的孩子就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

送走了呆愣愣的老先生,晚楓走了過來,耷拉著小腦袋,一副要道歉的樣子。

“你和我說下吧,事情到底是怎樣的?”沈沫問道,晚楓不是喜歡胡來的孩子,他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娘,楓兒錯了!”晚楓垂著頭說道。

“錯在哪了?你真的錯了嗎?別再低著頭了,像個男子漢一樣,對了就是對了,錯了就是錯了!人家說你錯了就是錯了嗎?沒錯就不用認錯!”沈沫幾乎是用吼的說道。他實在看不慣男孩子像個小女孩一樣嬌嬌滴滴的,像什麽樣子!

聽了這話,晚楓哭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當著沈沫的麵哭,口中的話含糊不清,“雋秀喜歡娘送給我的琥珀,我不給他,他說我要是不給他琥珀,他就去告訴他爹,他爹是太子,是未來的皇上,我不服氣,就是不給他,他氣急敗壞的打了我的臉,搶過我的琥珀,我很生氣,就還了手,又把琥珀搶了回來。他還罵我,說我是孽種,我和爹長得一點也不像……嗚嗚……”

雋秀這孩子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些?蠻橫不講理,嘴還這麽毒!

沈沫蹲下身體,將晚楓攬進懷中,手撫著孩子的腦袋,“娘知道了,你一點也沒有做錯,是雋秀錯了,你沒做錯什麽,一點也沒錯!”將孩子拉開一段距離,隻見晚楓的臉上滿是淚水,可見有多委屈吧,沈沫心疼的拿出手帕給孩子擦拭眼淚,“不哭了,好不好?不哭了!”

晚楓點點頭,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沈沫一遍遍的給孩子擦著淚水,“琥珀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男子漢也要大度一些,知道嗎?”

“可,可是,那是娘,娘給我的……”晚楓邊抽泣邊說,小小的身體一顫一顫的。

沈沫心裏被感動填得滿滿的,在孩子的臉上重重的吻了一下。“還有那個長得像不像的問題,你是我的孩子,不是孽種,至於為什麽長得不像,我可以告訴你,但不是現在,你現有的知識還沒辦法理解我說的話,你還需要更加刻苦的學習,等你有能力了,我會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沈沫表示無奈,這是基因決定的,不是晚楓的知識達不到,而是古代人如何能夠理解染色體和基因?再說了,晚楓本來就不是吳逸臣的親生兒子,長得不像也很正常,現在不是要將這孩子當親生的對待嘛!要怪隻能怪吳逸良那丹鳳眼太容易遺傳了。

好吃好玩加話語鼓勵,沈沫費勁了心思,總算將晚楓給勸下來了,這孩子還是很倔的,也愛麵子。

下午吳逸臣從宮裏回來了,見到沈沫便問,“今天晚楓讓先生送回來了?”

“是啊,小孩子打架,教書先生還要出麵……”沈沫無力的趴在桌子上。

“事情如何解決的?”吳逸臣問道。

沈沫無語,用不用這樣,平時不管教孩子也就算了,難道還要對她問罪?

“我可沒打算去和他們道歉哈,晚楓可沒做錯什麽,你要是想道歉,你自己去!”沈沫說道。

“誰要道歉了?逸弘恐怕還要帶著雋秀親自過來呢!”吳逸臣聳聳肩。

“什麽?”沈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總算有個明白人了!

吳逸臣自顧自的脫下官服,沈沫上前幫忙,吳逸臣握住沈沫的手,“我自己來就好了,你也夠累的了!”

沈沫搖了搖頭,看著吳逸臣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件東西,原本應該屬於你,有人將它搶走了,你會奪回來嗎?”

沈沫緊緊地盯著吳逸臣的臉,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沈沫說的那個東西,正是那金光燦燦的王位。

令沈沫失望的是,吳逸臣先是思索了一下,接著垂下眼瞼笑道,“這世上沒有如果,等真有那麽一件東西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我的答案!”說完,吳逸臣俯身,在沈沫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今年的七八月份,雨水豐盈,一連好幾天都是白天高溫,晚上雷鳴電閃,暴雨傾盆。

***

“皇上,這是為何?已經過世三十多年的人了,為何突然要辦祭祀?”皇後對皇上提出要給蕭妃辦祭祀的事情很不理解。

這是天邊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半邊天,接著便是一陣轟隆聲。

皇上看向皇後,“近來,蕭妃的身影總會在朕的夢中顯現,朕真是虧欠她太多了!”

“皇上怎會虧欠她什麽?”皇後不解道。

“皇後,你知道蕭妃在夢中對朕都說了什麽嗎?”皇上問道。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映的皇上的臉有些可怖。

皇後搖搖頭,“臣妾不知!”

“她對朕說,她死得好慘,還和朕說了當年的所有事情……”皇上說著詭異的一笑。

皇後隻覺腳下不穩,向後踉蹌了兩步,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皇後,你說怪不怪?沉寂了這麽久的人,為何現在對朕托夢?”皇上又是詭異的一笑。

皇後被皇上詭異的笑容給嚇到了,她走上前去跪在地上,拉住那明黃色長袍的一角,她早已沒了往日的高傲,語氣中帶著哀求,“皇上,您不要嚇唬臣妾啊!皇上,臣妾求求您了!”

皇上垂眼看著皇後,“皇後,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為了這個後位,你到底付出了多少代價?”

“皇上,臣妾知錯了,知錯了!”皇後不斷的哀求。

“知錯有何用?蕭妃回不來了,弘兒自小身體不好……臣兒最可憐……”皇上悲戚的說道。

“皇上,求求您,求您不要把這事公布出去,求您了!”皇後說著眼淚流了出來。

皇上的眸中滿是水汽,他何嚐不為難?兩個他深愛的女人,兩個出色的皇兒,明明是世上最有權勢的男人,他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為什麽偏偏這事讓他左右為難?

“回去吧!讓朕自己待一會兒!”皇上揉了揉太陽穴,眉頭深深地蹙起。

***

“你是說,今年皇上要為蕭妃娘娘辦祭祀?”沈沫驚訝的問道。

吳逸臣點了點頭,“是!”

“為什麽,突然……”沈沫不解的問道。難道當年的事情皇上已經知道了?皇上難道有想法要將吳逸臣扶正?

“不知道……”吳逸臣小聲答道,眼神中流露的傷感是怎麽遮也遮不住的。

沈沫走上前去,將吳逸臣摟在懷中,小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別在難過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在呢!”

***

農曆七月,吳逸臣帶著沈沫一同進了宮,老皇妃也隨後趕到。來的還有眾位皇子,眾位皇妃,唯獨皇後遲遲沒有露麵。

祭祀活動在蕭妃的寢宮舉辦,宮中請來了道士做法,安度亡靈。

在大殿的最中間擺著祭桌,上麵擺著各種祭祀用的物品,白蠟,香爐,水果,點心……

做法的道士穿戴整齊,右手拿著一把長劍,左手捏著一張黃色的紙,上麵用紅色顏料寫的奇奇怪怪的字,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詞,低聲叫了一聲“啊”,將黃紙拋向空中,拿起茶盞將其中的**含在口中,對準紙片“噗嗤”一聲,**悉數噴在了紙片上,長劍穿透紙片,貼近蠟燭,紙片被點燃,最終化作灰燼隨風而逝。

沈沫看著這一切,這道士也是老手了,整套動作下來,十分流暢。沈沫真想知道這一場祭祀活動下來,皇上能付給道士多少銀兩。

很顯然,除了吳逸臣,其他皇子都是來湊數的。吳逸弘麵無表情,他心裏在想什麽沒人知道;吳逸良認真的看著道士在空地上比劃,薄唇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吳逸中看著天花板在發呆;吳逸思靜靜地站在那裏……

吳逸臣靜靜地看著那晃動的燭火,其實他對母親並沒太多印象,對於母親的了解完全是通過老皇妃的介紹。

老皇妃神情悲戚卻又有著一絲的釋然,這麽多年了,蕭妃的冤屈也算洗清了吧!不要再留遺憾了,吳逸臣成長的很好。

沈沫找了一圈也沒見到皇上,這麽重要的日子,他不可能不在吧?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將祭祀的秩序打亂。

那太監大喊著,“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衝進了內室,看來皇上在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