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之中,藤條編製的桌椅,雖然沒有奢華的感覺,卻給人一種清新自然感。

風間明羽,整座風眠城的最高統治者,現在正穿著一襲墨綠色的緞麵長袍,跟風間雪坐在藤椅上,喝著貢茶。

“父皇,聽說你派人去查了姬夜瞳的底細呀?”風間雪一手拿著冰袋,敷著依舊青腫的左眼,一手有意無意地把玩著精致的白茶杯。

風間明羽抿了一口茶,說道:“父皇能夠查到的,相信你也一定能夠查到。父皇想要告訴你的是,在搞清楚所有的狀況和細節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你還年輕,很多事情還無法看的透徹,輕易做出決定極有可能傷害到自己。”

“父皇!”風間雪秀眉微皺,但是卻立刻牽引地左眼角生疼,隻能呲牙咧嘴,反駁道:“父皇,你這話我都聽過好多遍了,耳朵都要生老繭子了,父皇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左眼,就是被這未過門的太子妃給打的呀!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心可真狠啊,她竟然對我是真下得去手,好說…歹說我也是她未來的夫君啊!”

風間明羽看了兒子一眼,心想著這家夥終於有人能夠鎮得住他了,便說道:“那還不是你先動手將她摔下去的?人家是個女孩子,身上還帶著傷呢!也虧你下得去手。”

“父皇!”少年地聲音變得尖銳:“父皇你胳膊肘往外扭。”

“父皇這是幫理不幫親,以後對人家好點。”風間明羽喝了一口茶,深邃的雙眸望著外麵的花海,悠悠地吐了一口氣,說道:“此女子,你若是能夠駕馭得了她,便能夠助你成就霸業;若是相反,她便是所謂的紅顏禍水了。”

聽完此番話,風間雪的眉頭不經意地挑了挑,說道:“父皇,不過是個女子而已,稍微有些手段而已,沒有必要如臨大敵吧?難道還要我去取悅於她麽?”

“父皇沒有這個意思,父皇隻是想要讓你知道,如今的局勢。”風間明羽喝完了杯中最後一口清茶,然後站起身來,拿著水壺,接著一處由半邊去了節的竹子從高處引流下來的泉水,不緊不慢地說道:“過幾日,便是狩獵大會,這段時間,你好好準備一下,宴請慕容世家的慕容澈,為此番跟姬家結親的事情,做個了結。”

“要如何了結呢?無非就是喝喝酒、吃吃飯,然後說一些客套話。父皇,你是皇上,是這塊大陸的最高統治者,為何卻總是那麽懼怕姬家和慕容家呢?咱們江南地域廣闊、物產富饒,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太平盛世,兵強馬壯,為何還要懼怕處於東方的姬家和西南荒蠻之地的慕容家呢?”

壺中的水已經接滿了,風間明羽將壺放在炭火盆上,說道:“這個皇帝的位子,不過是須有

其名而已。天下三足鼎立,除了漠北的郭家和南疆的暹羅家不理政事之外,姬家和慕容家,加上咱們風間家族,三方勢均力敵,這樣才能達到互相製約、沒有任何一方膽敢輕舉妄動。這是先祖定下來的規矩,咱們誰也別去破壞它,免得讓天下蒼生再次陷入悲苦。”

風間雪差點要睡著了,這番話,他幾乎已經能夠一字不差地背誦出來了。

“不過,聽說此番狩獵大會,暹羅家族的年輕國主暹羅傲和公主夕泠,都會過來。”風間明羽突然間皺著眉,說道。

“是啊!”風間雪這才提起了一點興趣:“拜帖已經到了,說是仰慕咱江南文化,想要過來湊湊熱鬧。至於是不是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麽簡單,就有待考究了。”

茶壺上的水已經冒熱氣了,水汽氤氳之中,風間明羽的麵容變得有些模糊:“那這次的狩獵大會,你就要好好的、認真對待了。”

風間雪笑道:“父皇,兒臣雖然平日裏玩世不恭,但是正事和閑事,我還是分得清的。”

“對了,記得,帶上姬夜瞳姐妹倆一起去。”風間明羽的眼角微微**,他到想要看看,這新來的未來太子妃,究竟是有多能耐。

這恰好也合了風間雪的意,因為他本來就想在狩獵大會上,設好圈套,讓這位得罪他的太子妃沒有拜堂入洞房的機會!

鹿死誰手?現在還言之尚早!

狩獵場位於逸景宮東南方的一處山野,南方的草木叢生,還有競相生長著的參天大樹,裏麵養著各種奇珍異獸,其中不乏各種凶猛野獸,當然也有供女眷們狩獵的溫順小型動物。

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獵大會馬上便要開始了,工人們正在狩獵場裏,準備休息場所和各類設施,因為此番狩獵,是各國的太子或者世子都要過來,自然是要隆重一些,不能丟了風間家族的臉麵。稍有懈怠,那位陰晴不定的太子風間雪,便要拿他們的人頭開刀了。

作為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姬夜瞳自然是很容易便能混入狩獵場了。隻是,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風間雪,因為,他已經明確表明了要在狩獵場收了自己的小命。

畢竟是和親的姬家三公主,就連在驛館的暗殺,都要蒙麵,為的是將每一次殺戮都抹上政治色彩,嫁禍慕容家,讓姬家因為自己的死而跟慕容家打起來。到時候,隔岸觀火的風間家族,便能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翁之利。

很平凡的計劃,也很簡單,但是從古至今,這個計劃,卻不知道騙到了多少人,讓多少曾經生死與共的人陣前相見。

姬夜瞳不能讓自己死,更加不能讓那個陰晴不定、扮豬吃老虎的風間太子陰謀

得逞,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都好,她會好好活下去。

因為,隻有活下去,才有新的希望。

成功將一名負責給馬兒送幹草和飼料的婢女打昏之後,姬夜瞳趁著周圍沒人注意,將她拉入雜草叢中。

彼此對換了衣服之後,姬夜瞳穿著一身麻布衣衫,帶著竹篾編製的鬥笠,抱著一大捆幹草,背上還背著一袋子的糠糟飼料之類,往狩獵場裏麵走去。

“什麽人?”門口的侍衛依照規定,斥問道。

姬夜瞳低著頭、哈著腰,沙啞著嗓子,說道:“奴婢是來給馬兒送幹草和飼料的,還請軍爺放行。”

“喲!”看到鬥笠下麵一張嬌俏的臉,侍衛的興趣被勾了起來,輕佻地伸出手,在凝若白脂的臉上捏了一把:“管事處什麽時候來了這麽一位俏娘們?還是別做這粗活了,跟了軍爺我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旁邊的一個侍衛笑道:“你還真是,什麽都要跟我爭,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姬夜瞳厭惡地別過頭,說道:“奴婢是奉了太子爺的命令,來照料一下馬兒的額,還請軍爺放行,免得耽誤了太子爺的正事。到時候太子爺責罰下來,奴婢一個人可擔待不起啊。”

“喲!還拿太子爺壓我們啊?”兩位侍衛對望了一眼,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臉上卻立刻變得嚴謹和緊張。

少女一臉媚笑:“兩位軍爺若是有興趣,等奴婢做完了事,咱們找個時間好好喝喝茶、吃吃飯吧!”說完,便抱著幹草,進去了,剩下一臉**笑的兩個侍衛。

循著馬兒的叫聲和身上散發出來的獨有的味道,姬夜瞳閉著眼睛,也能在狩獵場中找到馬廄。

一排用樹枝和幹草搭成的馬廄,雖然簡陋,但是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裏麵的馬兒。

不愧是風間家族,這一排過去,三四十匹馬兒,每一匹都是肌肉線條緊實、優美,鼻孔擴張,鬃毛順滑,棗紅、烏騅、白馬……姬夜瞳用驚喜的眼光,打量著這難得一見的絕世好馬,而且,還是這麽多。

她現在恨不得每一匹都騎上去,馴服它們,讓它們帶著自己浪跡天涯,行蹤在天水之源,踏著清風,流浪到哪裏,哪裏便是家。

隻可惜,現在還不是做夢的時候。她盡快讓自己從幻想之中抽出身來,檢查著每一匹馬。

狩獵場,範圍這麽大,好幾座山頭,所謂狩獵,肯定不能步行吧?騎馬是必須的,所以,她要檢查好每一匹馬兒,尤其是蹄子部位。

風間雪,這番,我倒要看看,這次是你死、還是我活?

慢慢的,姬夜瞳的嘴角上揚,露出一絲陰狠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