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資質

隻見在那頭大的光斑上,晃晃悠悠出現了一抹青光,極其清淡,仿佛是錯覺一般,但認真看時,卻又實實在在地就在那裏。

中年管事見狀,有些猶疑不定,隨即看向內堂長老。那內堂長老沉吟片刻,說道:“下下。”

徐子青心裏“咯噔”一下,知道是回去無望了。想到之前所見到的各色光柱,越是資質出眾,那顏色越是明亮,他這樣隻有輕煙一般的微光,確實遠有不及。

隻是如今非但要留下,而且資質也為最下一等,之後可說真是前途未卜了。

暗自歎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徐子青也不再多想。

剩下還有四五人也檢驗過靈根,其中有一個也是四靈根,不過一粗三細,資質也是中下。

因而這一次從鳳林城而來的徐氏分家子弟二十三人中,共有六人身具靈根,是相當不錯了。尤其是還有徐子淑與四靈根的徐子千,兩人都是中下資質,在分家的血脈中,更是少見。

沒有靈根的十多名子弟被另一位侍女帶領出去,到外堂敬武閣去謀武者的青睞,還是不中者,就要安排住下一晚,明日清晨遣回各自家中。

徐子青與另外五人跟隨內堂長老走出觀靈殿,進入後方一片廣闊的土地中。內堂長老隔空一個呼哨,高空中便倏然降下一頭猛禽。

隻見它紅頂白羽,身長一丈,雙翼打開後猶如一片輕雲,昂首一聲鳴叫,叫聲嘹亮,聲破長空,神駿異常。看外形,這鳥本是一頭仙鶴的模樣,然而卻與普通仙鶴不同,那一對尖銳長喙,竟然是耀目的金色。

徐子淑小女兒心態,見到此鳥,不由一聲輕呼:“好漂亮的白鶴!”

內堂長老並不以為忤,撚須一笑道:“此乃金喙仙鶴,能日行千萬裏。整個登州,唯有我徐家財力豐富,才能豢養此等靈禽。”

金喙仙鶴非同尋常,不僅飛行速度極快,載人時也極其平穩。而且性情相對溫馴,隻是每年要食用一顆靈珠,因此尋常人家是養不起的。便是豪富如徐家,一共也不過養了十隻而已。

那仙鶴落地後,在內堂長老的呼哨聲中緩緩伏下。內堂長老手一抬,徐子青等人便覺得立足不穩,身形晃動間,已然坐在了仙鶴背上。再一聲哨響,仙鶴騰空而起,直入雲端。

耳邊風聲獵獵,身邊雲氣繚繞,觀靈殿早已沒入足下。徐子青低頭俯視,隻見地麵與仙鶴相距百丈,卻並不再拔高了。

大約過了有半刻光景,仙鶴飄然而落,一雙鋼爪抓住草皮,穩穩地停住。

內堂長老驟然躍下,身形飄飄不帶一絲煙火氣味。因為有了之前的經驗,徐子青等六人這回便是自己下來,大多是慢慢爬下,徐子青也不例外。唯獨徐子淑跳了下來,落地後雙膝微屈,降低了緩衝力,正好站穩。

內堂長老由此多看了徐子淑一眼,徐子淑也不害怕,與那長老對視,俏皮地一笑。內堂長老眼中也帶了笑意,看來對徐子淑印象極好。自然這也與徐子淑本身相貌占便宜、且資質不低有關,若是個資質下下等的在內堂長老麵前作秀,自然是要被斥責為“心思浮躁、不堪大用”的。

徐子青這時有心去觀察周圍的環境。隻見前方是一片層疊院落,難以計數,每一個院落都比他曾經在分家所見識到的還要大上許多。更遠處有無數良田、湖泊、花圃草地、各類園林,左邊更是有一座孤峰,峰高千仞,周圍雲霧浩渺,讓人不能看見山中景觀,甚至看得久了,還有產生一種強烈的畏懼之感。

顯然不是隻有徐子青一人被那座孤峰吸引了注意力,其他幾人也都滿臉的驚駭,簡直不能動彈。

內堂長老許是時常送有靈根的子弟進內堂的緣故,對眾人的表現倒是見怪不怪,隻用寬袖一舞,頗為自豪地說道:“那山名喚‘飛鷲山’,是我族優秀子弟潛修所在。不同的修為,在那座山中的洞府的高度也不同。你們現在才剛剛進入內堂,還不知修行的潛力如何,是沒有資格上去的。”

飛鷲山如此氣勢磅礴,早讓眾人心生向往,如今聽說不能上去,個個都顯出一些失望的神色來。

徐子青也是一樣表情,不過心裏卻產生了其他的想法。他總覺得,那座山並不是這樣簡單……這內堂長老的話中,還有些沒說的事情。不過畢竟是一位長老,能來接待他們這幾個毛孩子已然是屈尊紆貴,又怎麽能奢求他介紹詳盡呢?若要知曉,恐怕還要安頓下來以後再做打聽。

稍稍給眾子弟講解了些內堂的分布,內堂長老將他們帶到了一處偏殿中。這座偏殿也有一位內堂長老坐鎮,現在出來迎接的,就是這“飛靈閣”的管事之一。

管事長得矮胖,見到內堂長老過來,笑容很是親熱:“張長老,您來分配新子弟的住處了?”

內堂長老對這管事可沒有對新子弟客氣,隻點點頭,說道:“一共六人。兩個資質中下,一個資質為下,三個為下下。你先登記下來。”

管事趕緊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冊子,上麵標注了近十年的年份。他翻開冊子,把徐子青六人的姓名和資質都寫了上去,再拿出一塊拇指長款的玉符,在每個名字上麵都按了一下,才收起來。

眾子弟看到玉符過處,他們的名字發出一點白光,都十分訝異,更加覺得宗家有仙緣之人的手段了得。

管事這時才笑道:“寫好了。”

張長老把徐子淑與那個資質稍好的四靈根帶上前,對管事說道:“這兩人我會帶去三院培養,資質為下的你把他帶去四院,交給付清。剩下三個,就看情況給他們分配任務罷。”

管事把資質為下的四靈根拉到自己身邊,對張長老連聲道:“請張長老放心,這點小事,我一定辦到。”

徐子青與另外兩個五靈根就這樣被留在了原地,管事直接將他們交給了後麵出來的一個黃臉青年,自己卻帶著四靈根往那院落中走去。

剩下的三人都是資質下下,徐子青兩世為人,心態又自然,因此還好些,隻是在臉上故意顯得緊張罷了。可另外兩位不過是十多歲的小少年,見那管事態度變得如此冷漠,便覺得懼怕起來。而且前途一片莫測,懼怕之外,還有更多傷心。

那黃臉青年相貌雖不好看,出乎意料的是性子不錯。他見幾人麵色都很難看,就一笑道:“不必太過擔憂,你們初來乍到,任務並不會太過繁重的。”

就有一個小少年驚慌問道:“是、是什麽任務?”

黃臉青年語氣很是溫和:“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徐氏宗家內堂基本,然後再來仔細分說。我下麵的話,你們可要認真聽清楚了。”

三人自是連連點頭。

原來的確是隻要有靈根就有資格進入內堂,但這同樣也是要分割三六九等的。最特殊的自然就是那一座飛鷲山,通常隻有達到煉氣三層以上的修士,才被允許進入山中修煉。而進門時資質為上等以上者,則可以破例進入。徐氏存在上萬年,上等資質的人才總共不超過十例,可見上好的資質是何等難得!

除卻飛鷲山之外,就有若幹院落,可供他人修行。

東邊主院中,院落又分為四等。其中第一等被稱之為“一院”,入門後中上資質的子弟可以進入其中修煉,門內提供的靈藥、功法、自由、長老的指點等資源,都在其他眾院之上。“二院”次之,中等資質的子弟可入,各方麵資源略遜一院一籌。以此類推,三院是中下資質子弟可入,四院是下等資質子弟可入。

而下下等資質的子弟,他們隻能住在南院,和仆人混居。也能夠學習一些功法,卻隻是最淺顯的,身份也低人一等,雖然名義上不被稱為仆從,但實際地位上卻是差不多的。

這些子弟或者每月領取任務完成交換,勝在能自己把握;或者長期在一個地方做雜務,領取的資源都是固定的,勝在穩定,隻是恐怕難以被人想起;又或者壓下自尊選擇去伺候一些能進入東邊主院的子弟——如果從他們指縫中漏出一點東西學了,機遇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提高自己的實力到煉氣三層以上,再得到某個長老的青眼,就能成為內堂管事了,也算是混出頭來。

如果說資質好的子弟是宗家養著,那麽資質下下等的子弟就是要自己養著自己。

不過別看資質好的那些子弟現在風光,他們的壓力也是很大的。修士進入煉氣期後,壽命會增加到兩百歲,可如果在這兩百年間不能築基的話,到頭來壽元一盡,也不過是死亡罷了。

徐氏宗族為了長久發展下去,也有一個規定,就是東邊主院中人,隻要五十歲以內能夠通過煉氣三層,就能進入飛鷲山潛修。但是當眾子弟到了一百五十歲時,煉氣五層以下的將轉為高等管事,身份等同於平調;在煉氣八層以下、五層以上的,轉為內堂長老,為宗家效命;而煉氣八層以上築基以下的,轉為太上長老,一邊作為震懾其他家族的強者為家族偶爾出力,一邊也要繼續為突破築基而進行努力。

基本上如果到了年紀還沒突破的,身上背負的俗務一多,就更加難以進展。因而誰也不希望轉成管事長老什麽的,都想多得到一些資源,好加緊修煉。所以,那些子弟之間的競爭,也是非常激烈的。

現在擺在三個下下等資質的新子弟麵前,也就有這麽三條路。

黃臉青年笑笑,問他們:“你們的選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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