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宵吃了餛飩,不貴,3元一碗。不是店裏買的,而是那個人騎著三輪車沿路敲著竹筒過來的,這種騎著三輪車以敲竹竿代替叫賣餛飩的方式從我兒時就已經存在,現在我很慶幸,它還存在著。每晚將近21:00風雨無阻的聽著敲擊竹筒的聲音由遠及近,我總有一種擔憂,這種模式怕是存不久了吧,那人說幹這行很辛苦,騎車累,跑遍整個城市,市中心早已沒生意,嫌不衛生。有些傷感,不衛生也讓我好端端的吃了20幾年,隻是想吃這樣煮出的餛飩,其實,我何嚐不知道,我放不開也忘不掉的,是這些回憶。以後,沒有機會了。)

浴室。

“……”

“咳咳,這個---這個真的隻是一時手誤啊!”席心緲抬手晃了晃被扯斷的帷幔“殘肢”,朝著瞧不出神色的物主笑的一臉無辜,“誰叫你這個質量太差了,哈哈,對,質量太差了,我輕輕‘一碰’就扯下來了,不過到底是我弄壞的,作為賠償,我推薦你到京城青柳巷裏弄從左數起第八間的名叫‘黃記布莊’的一家店,那裏絕對是做工一流,價錢公道,童叟無欺……”根本沒有愧疚的自覺,最後加上一句,“你可以去試試,不行我再推薦推薦~~”

得不到正主的回應,席心緲凝眸視去:他隻是含笑看著她,隔著嫋嫋的熱氣,她依稀看見了男子那灰的澄澈的雙眸,沒有責備,沒有尷尬,沒有敵意。不過在席心緲心裏想的顯然就不是那麽回事了,深怕被賴著“賠款”,她不死心的又道:“要不,我給你洗洗?還是縫一下?”她一身便裝來的,沒帶錢~~

別看她現在顛覆形象的一幅好說話的樣子,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因為對著一個被她偷窺且被現場抓包的裸男,她實在……怎麽說,她也是理虧的一方吧,還是含蓄點好。

這人呐,運氣不好時連放屁都會砸腳後跟,本以為可以大飽眼福一番,誰知她會被現場抓包,還順帶毀壞了一下公物,難道真是傳說中的人品問題?

席心緲站在那裏自問自答的聒噪了挺久,但還是得不到他的任何回答。當即識相的閉嘴隨後就陷入不可自拔的自怨自憐中:她的一世英名,毀了!

氣氛一度陷入安靜的詭異……

浴池中,重離沒有動作,還是保持著剛剛被某人偷窺時的姿勢,一點也沒有被占便宜的不自然,灰淡的眸子中一閃而過的那抹光亮快的幾乎捕捉不到,隻能算是端正的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淺淺笑意,“席小姐別來無恙。”

低沉的男音,混著絲絲難以察覺的愉悅,透過時濃時稀的霧氣幽幽的傳到了席心緲的耳膜,絲絲癢癢的,竟還有股撩人心骨的魅惑。

一震,馬上警覺起來,但朝他看去的眼神依舊透出一抹詫異:這聲音,好生熟悉!

“我們見過?”若見過麵,這樣的男人她不會注意不到,可是腦裏的確沒有他的印象。

“算不得見過,”他的聲音微微降下,似有絲自嘲,“那日竹林一別席小姐風采依舊。”

“是你!”席心緲恍然,居然是他!怪不得覺得熟悉,算來也是一個故人了。

“承蒙席小姐還記得在下,重離不勝榮幸。”柔化了眉眼,竟比這池中之水更柔三分。

那頭,沉默了。怪不得能布出那樣的陣法,怪不得擁有那樣的水晶宮殿……原來皆因是他啊。

隻是……席心緲突然蹙起了眉:“你與齊景熏是一夥的。”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不知怎的,心裏升起一股壓抑。待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時倒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她怎麽會那樣想?!

再視去時眼裏已經恢複漠然,既然對方是敵非友,那麽沒什麽可說的了。縱然欣賞,她也會盡全力一搏。

淡淡的看著女子的一身警戒,好像剛剛的溫馨就如曇花一現般暫短,“若我說是,你會怎樣對付我?”

“我從沒有打算讓齊景熏活的長久。”

“所以,你會殺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他平靜說出她的心中想法。

“咳--咳,”重離不可遏製的咳嗽起來,震**著池水一圈圈泛起漣漪散去,隻是男子毫不在意,蒼白的麵色,唇畔的笑意依然不減,“席小姐好像對自己很有信心。”

“哼,你馬上就會知道了。”怒火被挑起,在說話之際人已經抽出軟劍向池中的男子刺去,“呲--”那一劍刺破蒼穹,力道渾厚,以千鈞之勢直擊而去,足以見得席心緲當真是使出了全力的。她早就知道,他,一直是個危險的人,若留下必為大患,今天他必須死!

“當-----”重離僅以兩指夾住劍尖,本是軟的可纏腰的軟劍此時卻像是一根堅硬的鋼筋般挺直,席心緲停滯在空中,額頭已經滲出絲絲汗珠,似乎顯得有些吃力,反觀重離,絲毫無損,隻是一雙灰眸望著那個女子,那裏,有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忽然她覺得這雙眸子竟是似曾相識!這樣的眼神,她在他的眼裏也看到過,此刻,她居然覺得她現在是跟他對視的感覺!那是,寒的眼睛嗎?

一個閃神,席心緲渾身一震,嘴角竟溢出鮮血,被自己的劍氣所傷,雙方對峙切忌走神,不然反噬後性命堪憂啊!

重離猛覺,生生收住了內力,他的功力是何等深厚,硬是將釋放的內力收回後被反噬的作用就越大,這樣的做法簡直無疑於自殺,可是比起她,那又算得了什麽?口中鮮血噴出,滴在胸膛上,蒼白處妖冶的血紅,這樣的對比顯得鬼魅至極;濺在水中,如墨滴水中,慢慢消散開,融為了一體。

不過即便重離馬上收回了內力,但是席心緲失神在先,早已經被劍勢所噬,此刻的她已經連劍都拿不起了。

難道這次,她真的要命喪於此嗎?閉上眼,泛起一絲苦笑,任由身體拋在下麵的水池中。

“心兒!”

那一聲石破天驚,竟是穿過重重阻礙直達她的心間,那是她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聲呼喊……

好多水,整個人在不知邊際的深海裏,大海淹沒了她,她不能呼吸了,她掙紮著,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死掉了,哪裏是岸?為何都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為何隻有她一個人?水衝入肺部的感覺很難受,很痛!慢慢的,她覺得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她放棄了掙紮,那飄忽的失重感她擺脫不去,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罷了罷了,就這樣吧,就這樣靜靜的死去吧……

“心兒!”是誰,是誰在叫她?她想再聽一次可是周圍仍舊是寂靜的海水,幻覺嗎?她居然聽到有人在叫她,還是不甘心麽?放棄吧,沒人來救她的。

“心兒!”不是幻覺!真的有人在叫她!她想睜眼,可是眼皮一下子變得好重,她睜不開啊!她想開口,可是滿口的海水填灌著,鹹澀無比,她連聲音也發出來。忽的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緊接著是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隔著冰涼的海水,她還是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呢,甚至連他的胸口的跳動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猛烈而快速。是不安麽?因為她嗎?

“嘩啦---”他將她帶離了窒息的深淵,那一刻,重獲生機!

“心兒,醒醒,你醒醒啊!”臉頰被拍的有些疼,她想睜眼看一下救自己的人,想看一下發出一聲聲急切呼喊的他到底是誰,可是任憑她怎麽努力,都睜不開分毫,真的好累,好累,不要叫醒她,就讓她這樣一直睡下去吧。

忽然,唇上貼上了一個有些泛涼的東西,軟軟的,怎奈她是給不了回應的,她隻感覺到自己的貝齒被撬開,緊接著來自那個人的氣被一次次度了回來,他一直重複著直至她終於一陣猛烈的咳嗽,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她將吞入的水盡數吐了出來。

似是感受到她的痛苦,那個人一直輕輕撫拍著她的後背,那手掌,溫暖而寬大,帶著絲絲顫抖將她現在急需的溫度傳遞了過去,熨帖著她的丹田,很舒服。

“心兒,你沒事吧?”他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語氣還帶著餘悸。

好熟悉的聲音,是誰?是他嗎?她看不見他,但她想看清他啊!

像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緩緩的睜眼了,眼前的景象還有些模糊,混沌一片,眼中突然出現一個頭像,隻是一個依稀的輪廓,她努力的眨眨了眼,想看的再清晰一點:一臉的急切,麵色煞白,嘴角還凝固著血跡,明明是不曾見過的陌生臉龐,可是,她看著他的眸色時卻迷糊了,是藍色的?錯覺麽?

耳邊是他的柔聲呼喚,那一聲聲“心兒”讓她都有落淚的衝動,還是那樣熟悉啊,這樣的熟悉不就是他麽?

複抬首,忽的展顏一笑,聲音飄忽:“是你嗎?”

……

男子憐愛的望著懷中再次陷入昏迷的女子,灰色的眸子流光溢彩,勾起唇角,那是從靈魂深處帶出的愉悅,緩緩俯首,在女子額上落下聖潔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