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走在前頭,跟著它,感歎它,控製不了,抗拒不了,逃避不了。

可是,我隻知道,握著你的手,你便是我眼中永恒的留戀,雋永而美好。

---席心緲

日落苑

竹林。

通天的翠綠映發著盎然的生機,映襯的林中並肩而行的兩人清新脫俗,那是另一番煥然一新的活力與溫情。

那交握的手不曾分離,似乎握住了,便是一生,直到天荒地老。

無言的宣告,勝似任何的誓言,很美……

從大廳內出來後,席心緲便領著水冽寒來到了她的秘密基地-----這個她平時嚴禁外人進入的禁地。

他是她認定的男人,既已認清心裏的真實想法,便不會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死守著龜殼。

席心緲告訴自己,身邊牢牢牽著她的手的男人,是一個她可以信賴的人。

一生唯一的,天下無雙。

看著看著,無聲的勾起了唇,發自內心的。

“笑什麽,傻瓜。”

水冽寒微側過頭,卻見得身邊女子那極淺淡的弧度,風輕雲淡中的刹那光華,美得難以述說,被她感染,他眼中的藍彌生出了一絲炙深。

“人真的很奇怪是不是,兜兜轉轉居然還是在一起了。”

迎上他炙熱的藍眸,席心緲有感而發。

兩人站定處,翠綠直竹將他們圍繞,隔絕了天地,那裏,自是一個僅有他們二人的空間,不被打擾,寧靜中滲透出一絲叫人嫉妒的幸福。

“因緣早定,所以說,你是逃不掉的,水門席氏。”

水冽寒眸光流轉處話語已如清泉叩石般而出,幹淨澄澈的不帶絲毫雜質。

“因緣早定。”席心緲喃喃,咀嚼著它的內涵魅力,忽的彎了眉眼,“也許吧。”

一切,隻因是這個緣字啊。

神奇而美好,她很幸運,擁有了。

兩人皆是意態閑閑,駐足的腳步並不急著探往前處幽深的密林,氣流微動間盡是兩人不可訴說的纏綿氣息,竹林清幽,盎然綠意,映透一雙璧人。

席心緲微仰著頭望著對麵的男子,他的眼中,倒影出她的剪影,眸中的深情灼灼。

清冽中柔情繾綣,她想,那樣一雙眸子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忘懷的了,終生鮮明如初。

忽的,她想起剛剛與老爹談及到淑兒時他的眼神,一樣的柔情,還有一絲緬懷。

她知道,那是已故舊人的深刻懷念。

那一刻,看著一向冷冽的戰神將軍出現這樣的表情,席心緲心裏明白,那樣的眼神,是愛。

他愛淑兒。

“她是個怎樣的人?”

她記得她當時是這樣問他的,雖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兩人心裏都明白所指何人。

他或許有些意外她會這樣問,怔怔之餘竟忘記了反應。

瞳仁微縮,他似已回過神來。

看著他驟然暗淡無力的臉,一絲徹骨悲愴席卷眼前那個傲直挺立的男子身上,竟來不及做絲毫的掩飾。

席心緲忽的覺得那一刻顯得有些殘酷。

“丫頭,你隻要記住,你的娘親是世上最好的人,我這一輩子,也隻知道她這麽一個美好的女人。”

“你對我不聞不問的十年,是她的主意吧。不要名分,不要骨肉,你明知可疑卻還由著她?”

席傲天的不問緣由的維護,更叫席心緲疑竇叢生,卻也更加確定一件事:他們之間,肯定有故事。

隻是他不說,任她怎麽逼問也是無濟於事。

“丫頭啊----”席傲天朝著她一聲長歎,道盡滄桑,好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不要恨她,你娘很苦,她有太多放不下,也背負了太多,到了最後她隻想解脫。

你的存在一直是她的支柱,若她在天之靈看見你這樣不理解她,她會傷心的。”

“那我應該理解她什麽?自願吞下毒藥在我出生之際撒手而去?生出我之後又將我棄之不顧?她不要任何名分,卻不願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哪怕遮風擋雨的保護殼?”

她知不知道她真正的女兒早在六年前的一個涼夜如天上的流星般消逝了?

所謂保護?不要一廂情願的用自己固執的不負責任的做法去安排另一個人的人生!

她以為不爭不搶,默默的躲在一個角落就可以保她女兒安然?

解脫?說得好,她要的不就是解脫嗎!以死求解,一個不願麵對現實的膽小鬼,說什麽堂而皇之的借口!

“丫頭,你要怨就怨爹吧,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娘,她臨終時的唯一遺願便是你平平凡凡的生活著,哪怕沒有任何名分像一個下人活著。我不能不答應她啊。”

“不,我對她無恨無怨。”席心緲冷靜說著,瞥了一眼激動悲愴的那個老人,淡淡道:“我也不怨你。”

的確不恨,她不是真正的席心緲,沒有立場去指責這具身體生母的是或不是,隻是若席心緲真的還在的話,聽到這些話怕是會傷心吧。

席心緲的死,促成了她的穿越,她代替她以席心緲的身份活下去,活得比她好,比她出色,生母雖逝,可是還有一個極寵愛她的生父,承歡膝下,盡著為人子女的孝道。

冥冥之中,她讓席心緲的存在有了價值。這,算不算是她的心願呢?

心弦被微微的撩動,席心緲的眸跳向了未知的某處,眼神迷離略顯空洞。

心緲,你看到了嗎,其實,你的家人從來沒有真正的放棄過你。你的結,打開了嗎?

她的表情,像極了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聽著有關她身世的事,仿佛就是在聽著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裏麵的主角也好似不是她一般。

冷血一詞,仿佛就是為這樣的人而闡釋的。

她的無動於衷,她的冷情冷心,讓一旁的席傲天隻覺得通身無奈的悲涼。

他們的女兒,他們的女兒……這到底是誰的錯?

……

“在想什麽想這麽入神?”清蓮般微顯低沉的嗓音喚回了她神遊的思緒。

重新聚焦處已跌進深彌不見底的徜徉藍眸,她眸光微動,唇瓣囁嚅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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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歌聲中寫作,能得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