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楚國境內一座高山之頂,雲煙繚繞,似仙似幻。看似人跡罕見之處竟建有行宮一座,著實令人驚歎。此宮殿氣勢恢宏,巍峨壯觀。

尤其是建在這高山之頂,令它有了一份傲視天下之態的高貴,那份淩駕於塵世間一切事物的氣度,讓人仰止。不由讓人猜測,擁有此宮殿的主人到底是怎樣一個氣度非凡之人?

而此刻,人跡罕至的孤山卻是一改往常的清冷,紅妝裝點無數,從山頂起一直綿延到山腳的紅毯鋪就了一條寬廣的大道,似乎是引領著八方來客。

入眼處,盡是紅,喜慶的色彩躍動,在人們眼中流淌著的,不僅僅是羨佩。

賓朋高坐,酒席分兩排,從中空出一道由紅毯鋪就的走道,通向那深處的座位。上麵,楚國帝、後同坐右邊,麵對賓客款款而笑,而身為女方家屬的席傲天已經端坐在左方的座位,時而與楚帝交談,時而與來客寒暄,但眉宇間那份嫁女的喜悅怎麽也褪不去。

血穀穀主大婚,與常人不同,因其血穀一脈有著特殊且尊貴的血統,每逢穀主大婚,除非是血穀中的人沒有去接,否則各國國主是必須到場恭賀的。這是三國祖先對寒氏先祖的尊崇,以後,便被寫進了各國祖訓裏。

所以,今日這場婚宴上,來的都是一些地位尊貴之人。

齊澈坐在左邊的首座,一派帝王之氣自不必說,可細看之下,還是有一股不尋常。婚禮還沒有開始,他卻有些醉了,沒想到,今天這一切來的如此之快。可是,早就料到了遲早有這一天不是麽?

嘴角帶過一抹深刻的嘲弄,頭一仰,辛辣入腸……

齊澈不知的是,他此刻的舉動,已經落入對麵另一個人的眼裏。

釋逸之眸眼素淡,不動聲色的將宴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掠過,一張清俊帶著病態白皙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靜坐在那裏,若不是身後靜立的侍衛護著,根本看不出此人便是隱秘魯國的君主。

他停在齊澈身上的視線並不久,或者是說把握的很好,清淡的叫人覺察不出,給人一種隻要他不出聲便可被忽略的錯覺。

移開了眸,視向大殿外,那裏,那抹鮮紅竟是如此刺目。頎長身姿挺拔,他看著他視向天際的背影,雖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但是釋逸之知道,那個男子此刻是怎樣的翹首以待。

而能讓他如此相待的,恐怕……也隻有那個女子了……

思及此,眸中呈現幾許幽深,複抬眸時,已然素淡無波……

不消多久,隨著殿內某個人的一聲“天呐,快看那是什麽”的驚呼,眾人如被驚醒,紛紛翹首向外看去。隻一眼,卻叫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一刻,神仙降世!

一抹紅,漸漸由小變大,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卻是一頂火紅的轎子被四人抬著在空中翩飛!空中似乎還能聽到鈴鐺脆鳴之音,仿佛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一層層波**開去……

眾人失神的看著那頂轎子輕巧的飛近,落地無塵,帶不起丁點的漣漪。抬轎的四人走出,個個俊逸不凡,器宇軒昂,皆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翩翩公子,竟隻是給新娘抬轎的轎夫?!

“快看,那不是太子麽!”

人群中早有人驚呼出聲,驚詫,欽羨……紛湧而至。

然後,眾人便見一襲紅衣的水冽寒,眸眼帶著無盡的溫柔,噙著嘴邊不變的笑朝轎中女子走去。

席心緲坐在轎中等待,直到看見一隻素淨修長的手伸進,停在那裏,似在招引。

眸光微閃,掩於輕紗下的菱唇微勾,她抬手,將其覆了上去。

“嗬---”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氣,看著那被牽領著出轎輕紗半遮麵的女子,竟是被驚豔的愣在那裏,失了言語,忘記了反應。

“等了很久了?”女子用僅他們兩人才聽到的聲調輕語。

“恩,等了很久了。”男子眼中含著溫軟的笑,如實答,這一天,的確等了很久了……

“走吧,他們在等我們了。”

她頷首,不再說話,跟著男子踏過血紅的紅毯越過一路驚歎的眾人。

待到二人進入大殿,席傲天已經不能自己的激動起身,眸中已氤氳著瑩瑩水光,“丫頭……”本想好的話到了嘴邊竟吐不出一詞,隻能站在那裏四目相對。

“老爹,二丫頭今天要嫁人了,這麽高興的日子你難道不替我開心?”席心緲走近,將老人重新扶回座位。

“高興,高興……”席傲天揚著嘴角連連應著,怎不激動?他的二丫頭終於有她的歸宿了。

待眾人好不容易收下內心的激**重新落座,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似要等著婚禮的開始。

水冽寒深深凝著對麵的女子,始終淺笑著。終於,在女子慢慢變得震驚的目光中緩緩單膝跪下。

“席小姐,你願意嫁給我為妻嗎?至此一生,由我護你惜你,生死不棄?”說話的同時,他已經打開從懷中取出的一方小盒子,銀質的戒指在閃著清澤,聖潔無暇。

席心緲瞪著一雙眼視著跪在她麵前以現代方式向她求婚的男子,藍眸中深情繾綣,依舊包容,依舊愛憐。黑眸中,忽的湧起了潮意,那份被知被護的心意,讓她感動。

兩串晶瑩滑落,映襯著女子的眼帶著雨後的澄澈,她伸手至他麵前,“我願意。”

於是,在眾人驚異的不知該有如何反應時,男子已將那銀質戒指緩緩推入女子纖細的手指,那一刻,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忘不了女子那彎如新月的眸眼,令人迷醉。

然後,在眾人的見證下,他們結為夫婦。

一雙老人早已忍不出溢出淚花,不過對於他們的失態,眾人皆是了悟,隻是全心的感觸,哪裏會取笑半分?

楚隱皓在旁看的真切,眼中忽的有些酸澀,轉身悄悄擦拭。

“喂,你不會哭了吧。”楓雪收回微微泛紅的眼,卻見背身而去的楚隱皓,調笑道。

“去去去,爺那是高興,爺就感動,爺感動你也要管啊!”他才沒哭,隻是水資源豐富了而已……

“得得得,你愛怎麽說怎麽說。”他不跟他強。

“姐姐有姐夫守護,定會很幸福的。”席疏狂亦是難掩激動,男兒膝下有黃金,他能做到如此,他打心眼裏對這個姐夫崇敬著。

“走走走,喝酒去,今日不把新郎官撂倒誰也別想回去!”

楚隱皓打頭陣,掄袖嚷嚷著叫人拿酒去。

“門神,今日你可別給我當縮頭烏龜,難得你家小姐大喜,我可不準你臨陣脫逃!”知道影不喜嘈雜,楚隱皓眼疾手快的揪著冷麵男子的手臂不讓他走,那架勢頗有幾分蠻橫。

眼中不意外的閃過一記嫌棄,皓子自動忽略,隻是愈發無賴了起來,好在眾賓客皆是沉浸他們的喜悅中並沒有注意到這裏的動靜,不然見到一國太子如此撒潑樣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影大哥,姐姐大婚,本是高興,喝幾杯也是無礙的,這份喜悅難道你不想替她分享嗎?”

相較於楚隱皓死皮賴臉的糾纏,席疏狂凝著影,溫和道。

略一沉吟,淡淡的應了一個“恩。”迅速抽出手,甩開某人的爪子,繼續麵癱。

楓雪則是好笑的搖頭,看來有人要丟麵子了。

果然,遭遇了不公平待遇的皓子亦是不客氣的哼了一聲,卻是轉頭盯著少年,“小子,你既是那女人的弟弟,那應該知道她與爺之間的關係,論起來,爺也是你的長輩,尊卑有序你懂不,乖,叫一聲‘舅’來聽聽?”

沒辦法,誰叫他上次對席心緲這樣要求時被她甩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估計要聽席心緲喊他一聲舅是不可能了,現在他隻能另覓目標重拾尊嚴。

聞言,席疏狂微微一愣,眸光一動,卻是微笑道:“若姐姐哪天肯認你了,那疏狂再上門負荊請罪如何?”

換言之,現在他也不想認他。

話落,楓雪噗嗤一聲笑出聲,數月不見,這個少爺倒是愈發像小姐了。

“嘿,你小子!”皓子不樂意了,嚷嚷著就要上前好好教育這小子,卻被楓雪一把攔下,“不是說喝酒嗎,快走快走,到了晚上還有鬧洞房呢,這個艱巨的任務沒有您老人家可不行。”

“那是!也不看看爺是誰~~”楚隱皓順著話就接下去,隨即眉毛一揚,陰陽怪氣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感情爺就是個無事生非的主兒?”

“嘿嘿,哪敢哪敢。”楓雪媚著一張娃娃臉陪著笑,“這不是說您聰明睿智嗎,點子多,花樣新,兄弟們可都等著您露一好手呢!”

幾句高帽戴下來,楚隱皓的尾巴翹的老高,“還等什麽,走!”響指一打,他率先邁出。

眾人相視一笑,眼中流露的躍躍欲試達成了一致,當然,除了麵癱影看不出表情,但也拗不過眾人跟隨而去。

沒有人注意到,有幾雙眼一直在暗中默默的視著他們的離去,有愴然,有悲涼,當然,還有一抹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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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抽了,後台老是進不去,崩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