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若人生如初見
城牆斑駁，凝固了的血跡呈現出不正常的黑色。那些布滿了整個城牆的痕跡，足以讓人看出那場戰爭有多激烈，莞邑的子民有多倔強，有多愛這個國家。
隻是，可惜。還是沒能守住。
雲瓊珺沉默著走在前麵，視線一寸一寸撫過城牆，眼神愈發難辨。身後顧森緊緊跟隨，看著雲瓊珺難辨的眼神，心裏升起擔憂與心疼，卻是不敢靠近她一步。
雲瓊珺忽然停下腳步，顧森看得太過專注，一時沒反應過來，腳步未停，直接撞上了雲瓊珺。雲瓊珺沒想到顧森會停不住腳，被撞得向前踉蹌，顧森趕緊伸出手臂攬住雲瓊珺。雲瓊珺皺起眉，甩開顧森的手，語氣極為不好，“你做什麽？”
顧森眼見雲瓊珺有些生氣，急忙站穩，連聲道歉，“雲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沒刹住腳，是我的錯。你別生氣。”雲瓊珺也知道是自己忽然停下沒打招呼才會讓顧森撞上，如今顧森這麽給她道歉，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撇過臉，也不再說話。
雲瓊珺的視線凝固在殘破的城牆上，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神愈發晦暗，心裏有疼痛在蔓延。雲瓊珺知道，這不是屬於自己這一世的感情。這是自己曾經作為莞邑女王，對自己子民的心疼。
顧森順著她的眼神，也看向城牆，心情也有些黯然。他很喜歡莞邑，曾經也來過莞邑很多次。在這裏他有許多美好的回憶，如今都被破壞了。果然是回不去了麽？
顧森垂下眼睫，唇角有一抹苦澀。
他再也回不到曾經和雲兒四處遊玩的無憂時光。再也找不回曾經和師父和戚天師父在一起時的放鬆和仗劍天涯。
雲瓊珺忽然開口，“我們去米都。”
“啊？”陷入自己思緒的顧森一時未反應過來，一臉的茫然。看到這個樣子的顧森，雲瓊珺忽然有些想笑。忍了忍，解釋道：“饒翰這個人很驕傲。他的驕傲不會讓他去攻打那些小國家。”
說著，雲瓊珺想起曾經饒翰驕傲又溫柔的樣子，心裏一疼。不由住了口。顧森看她表情微變，也知道她是想起了曾經和饒翰在一起的日子。隻是如今的他也沒有資格去在意。
雲瓊珺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分析，“如今莞邑已經在他手中，望滇是亡靈的歸處，蠱森有覓林先生。那麽就隻剩下繁城和米都。繁城國民普遍智者化，善於研發武器和生活用品，以向各國出售武器而大發其財。許多國家與繁城都有合作關係。隻要饒翰不蠢。就該知道，攻打繁城弊大於利。
而米都致力於發展軍事和武力，舉國上下都很好鬥，因此實力最為強大。現任大王米摧力大無窮，為人耿直凶悍，有時顯得有勇無謀。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先攻打米都。”
雲瓊珺抿了抿唇，總結道：“所以，饒翰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米都。顧森，我們去米都。”
顧森點頭，“好。”
想了想，顧森又道：“雲兒，你稍微等一下。我聯係我師父問問他現在在哪兒。”雲瓊珺點頭。畢竟覓林很厲害，有他一起的話，比較有保障。
顧森白皙修長的手指輕盈的跳躍，有綠色熒光從指間升起。顧森輕輕合眼，綠色的熒光環繞在雙眼周圍。覓林清冷的麵容一如既往，顧森看見覓林薄唇輕啟，吐字清晰。
米都。
顧森猛地睜開眼，“米都。師父也去了米都。”
雲瓊珺點頭，梯步提步正要走，忽然想到，“顧森，你有沒有問問你師父，我師父現在怎麽樣了？”
顧森聞言愣了愣，隨後搖頭，“沒有。”
“哦。”雲瓊珺失落的應了一聲，向米都走去，“走吧。我們去米都。”
顧森看著雲瓊珺的背影，眼裏泛起擔憂，心裏充滿了不安。覓林是他的師父，他了解。雖然他每次聯係師父時，覓林看起來都很正常，但是他能夠感覺得出，師父在壓抑著什麽。而且很有可能與戚天師父有關。
隻是，他不敢問，也不敢跟雲瓊珺說。
他擔心，會得到一個他不想要的結局。他怕，雲兒會傷心。
眼見雲瓊珺已經走遠，顧森趕忙收斂了思緒，提步追上去。
為了避免被饒翰的人發現兩人的行蹤，顧森和雲瓊珺都喬裝打扮了一番，若是不熟悉的人，也是認不出的。
“嗯？”顧森忽然出聲，眉宇皺起，腳步也停了下來。
雲瓊珺不解地看著他，“怎麽了？你停下做什麽？”
顧森隱晦地指了指城門處才進來的一群人，低聲道：“那些是繁城的人。”又偷偷瞟了一眼，“繁城的人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而且還這麽從容？”
雲瓊珺根據顧森所指，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心裏也有些吃驚，腦子一轉，卻是想明白了，“繁城國民普遍智者化，善於研發武器和生活用品，饒翰不會攻打他們。繁城也知道這點，想來，繁城選擇了與饒翰合作，以便趁機取得利益。否則，他們豈敢在這個時候，這般從容的出現在莞邑？”
顧森狠狠皺起眉頭，“這些人，難道不知道，如果國勢大亂，會造成這個世界混亂，進而毀了這個世界麽？！”
雲瓊珺冷笑，“這些掌權者怎麽會懂這些。即便他們懂，他們又怎會在意？”顧森沉默。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本就不公平。
雲瓊珺忽然想起，現代戰爭中出現的那些熱兵器。想到一個核武器就嚇到了很多人很多國家，有些好笑。覺得繁城就相當於現代的那些會發明熱武器的國家。
想到這裏，雲瓊珺有些懷念自己曾經使用的槍械以及小型炸藥。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就再也沒有使用過熱兵器了。
雲瓊珺有些懷念的歎息。
顧森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麽了？”
雲瓊珺道：“我想我那些槍械和炸藥了。”腦中靈光一閃，雲瓊珺有些興奮，“顧森，你說，如果我把自己在現代做的小型炸藥的方法教給米都怎麽樣？”
顧森錯愕地看著她，隨即怒斥，“異想天開！”
顧森很少以這樣嚴厲地語氣同她說話。雲瓊珺有些愕然地看向顧森。顧森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嚇到了雲瓊珺，立刻道：“雲兒，對不起，是我語氣不好。但是......”
話未說完，雲瓊珺就已經醒過神來，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絕對不能實施的。
雲瓊珺在顧森麵前雖然傲嬌，但也並非是認識不到錯誤的人。立刻就道：“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不用道歉。”
雲瓊珺想到現代就是因為熱武器的出現，才導致戰爭激烈化，死了無數人。較之冷兵器時代，熱武器時代，多了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她怎敢，將那些慘劇帶到這個世界來？
顧森也知道雲瓊珺想明白了，不會將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弄出來，鬆了口氣。看了看漸晚的天色，顧森道：“雲兒。我們要盡快趕去米都。這麽走過去來不及，如果全程用法術，我們會支撐不住。”
雲瓊珺點頭，“我知道。我們租兩匹快馬趕過去吧。”顧森讚同。
說做就做，顧森迅速和人協商，租了兩匹快馬回來。雲瓊珺也不二話，翻身上馬。兩人騎著快馬，日夜兼程趕往米都。
米都這邊，現任大王米摧知道自己國家大使被饒翰下令給殺了，可謂是氣瘋了。拿上兵器就要衝去莞邑和饒翰開戰。
好在，米摧身邊的大臣並非都是有勇無謀的存在，米摧被幾位大臣攔住了。
“王上，您先冷靜。”文臣之首勸道：“如今蚩京對莞邑下手，又殺了我們的大使，肯定是已經做好了開戰的準備。我們卻沒有提前做出準備，就這麽直接衝過去，說不得是自討苦吃。”
米摧也明白文臣之首的意思，但就是咽不下那口氣，“那你說，怎麽辦？！難道就不報這個仇了？！”
文臣之首斬釘截鐵，“不！這個仇一定要報！”頓了頓，放低了聲音，“隻是，王上，如今我們尚未準備周全，就這麽莽撞前去，吃虧的隻會是我們。不若我們先準備幾日，再開戰。”
米摧聞言，也覺得有道理，動作緩了緩。
見狀，武官也道：“王上，依我判斷，那蚩京如今放開了野心，定是不會放過我們米都。想來，再過一段時間，蚩京會直接攻打過來。我們不如就在這段時間做好準備，到時候給他們以沉重打擊！”
米摧心中明白，這是如今最好的選擇。他也知道，如果現在他莽莽撞撞地就率軍前去，隻會讓自己的子民白白送死。
說不定被埋伏而導致死傷慘重。那樣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米摧放下手中的武器，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廢，“我知道了。你們放心，我不會衝動的。”看著米摧這個樣子，大臣心中也是感傷心疼。但現實如此，他們也毫無辦法。隻能竭力做好戰鬥準備，拚盡全力，打贏這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