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會殺了雲瓊珺
江年在房中,聽完眼前跪著這人的報告,不顧麵前人的存在,自顧自饒有其事地低低笑了出來。
振奮人心?還能召喚亡靈……一個女人能做到這種份上,實屬不易啊。江年心中對雲瓊珺忽然感興趣了起來。這女人讓他想到菀邑還沒被滅時的菀清,那時候傳言菀邑模樣高傲美麗,而且還將菀邑治理得井井有條,江年就覺得她一定不一般。誰知道,原來卻隻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女人。
他想到菀清談起雲瓊珺時仇恨的模樣,那齜牙咧嘴的嘴臉讓他太陽穴一陣一陣地痛,心中更是壓不下的嫌惡。
他當初怎麽會以為菀清是不一般的呢?江年回想了一下,覺得當年的菀清擁有著與現在雲瓊珺一樣的傲氣——對,沒錯,就是傲氣。那種從骨子裏就感覺淩駕於任何人之上、任何人都不允許踐踏的傲氣,讓他忍不住想象她在他身下求歡求饒時到底會是個怎樣的模樣。
對於菀清,他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就將她征服了,過程容易得讓他自己都提不起興致。但雲瓊珺……
他想到雲瓊珺因憤怒而瞪大的眸子和緊抿的雙唇,興致大發。
這般倔強的模樣,讓他起了想要會會她的心思呢——
誒,對了。想到雲瓊珺,江年忽然想起前幾日蚩京一戰之後帶回來之後,被隨意安排的饒翰。據他了解,就在不久之前,饒翰與雲瓊珺可是有段淵源的……看來不需要他親自出馬了。
這麽想著,他便吩咐麵前的人:“去把饒翰帶過來。”然後為自己斟了一杯茶,細細啜了口,嘴角抿著不明意味的笑。
看戲,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呢。
他麵前的人全程麵無表情,除了眨眼之外連眉頭都沒有蹙一蹙。那人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便退出了房子,留江年一人自斟自飲。
被江年遺忘多時的饒翰此時在東閣中,對著牆壁發悶氣。
除了剛被帶回來的前兩天他有被當作客人一般好好款待,之後的幾天那些人對他都是不聞不問的。如今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了,那些人連飯都沒幫他帶。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他們還不讓他出門!
饒翰想起來這幾天他每次想去找江年,都被門口那兩個侍衛攔住,口中是不變的:“吾王無令,不得私闖。”
私闖?江年這是把他軟禁起來了?
饒翰簡直想直接衝出去找江年,就算把君子之禮拋開了也要找江年算賬。可惜他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整整兩日身粒米不入的他已經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饒翰決定,若今日再見不到江年、再無米食、再不能出戶,他定是死了做鬼也不放過江年!
這麽想著,饒翰猛地一拳捶在木桌上,發出“嘭”的不大的響聲,桌子也是毫發無損。
這時門被人從外邊打開了,一絲光亮照進來。饒翰轉過頭,看見一個背光的人影。
那人說:“饒翰先生,吾王有請。”
饒翰頓時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回來了——一想到等下就能找江年算賬,他就不禁精神抖擻。
就在饒翰氣勢洶洶地推開小廳的門時,江年正在沏茶。光從饒翰背後繞過他鑽進屋子裏,投到那股清澈的茶水上,將水映得晶瑩,更襯得江年從容出塵。
江年抬了抬頭,見是饒翰,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直到將沏好的茶水倒入容器,分別裝入兩個小小的瓷杯中,他才朝饒翰笑。
“饒翰先生,久等了,快來這邊。”
江年站在桌子旁,看著門口的饒翰,沒有迎上去。
饒翰被反射的陽光晃了晃眼,竟一時間看江年沏茶看得愣在原地。被江年的話語驚醒,氣勢洶洶地走進來。江年卻好像沒有看到他鐵青的臉,對著前來的饒翰笑嗬嗬道:“近日住得可還好?我可有吩咐了人好好招待你。有什麽不順心的可定要說出來,我也正好管教管教那些奴才。”
饒翰原本想與江年說理,想好好質問江年為什麽要把自己軟禁起來。可見了江年的笑臉,感覺自己所有的怒氣都打在了棉花上。俗話說不打笑臉人,饒翰也自然不能再做些什麽不符合身份的事來。
他壓下內心的怒火,臉色陰陽怪氣地站在江年麵前,語氣淡淡地,含有一絲諷刺:“不允許出房、連飯菜都沒有人帶,這就是你繁城的待客之道,跟奴才有什麽關係?”
他已經盡力地保持理智,可不知是因為氣被悶了幾天還是餓得太過,情緒開始不受控製。他甚至還很沒有風度地冷笑了一聲。
江年聞言,眉頭立即蹙起,解釋了一聲:“竟然這麽對待你?那些侍奉的人怕是活得不耐煩了。”說著他揮揮手,一個仆人快步走來,跪在二人麵前,恭敬道:“大王有何吩咐?”
“將安排侍奉饒翰先生的主事太監拉去杖斃了!貴客都敢如此怠慢,本王看你們都是不想要命的!”江年臉色陰沉,語氣嚴厲,怒斥道。
那仆人立即嚇得跪拜在地上,一人身著太監服急急忙忙地衝進屋子裏,連滾帶爬,最終跪在兩年前麵。二人磕著頭連連求饒。
“大王饒命!大王息怒啊!”那太監大概就是安排給了饒翰的太監,饒翰曾見過他幾次。太監邊哭邊喊,“小的知錯了,求大王放過小的,放過小的吧!”
江年緊皺著眉頭,嫌惡地轉過了頭,甩甩手道:“拉下去,拉遠點,別讓汙穢的聲音辱了饒翰先生的耳朵。”
話音剛落,幾個侍衛應聲而出,將涕淚縱橫的太監拉走。聲聲撕心裂肺的“大王饒命”在空中飄**,漸漸遠去。
那太監行邢的地方當真離二人所在的小廳挺遠,饒翰隻能偶爾聽到一兩聲隱約的慘叫聲。
江年對饒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坐下,語氣抱歉:“是江某招待不周管教不周,還請饒翰先生海涵。”
被這麽一鬧,饒翰理智回到體內,臉色緩和下來,麵無表情地與江年一同坐下。江年將已經涼了的茶倒掉,又盛了一杯熱的,遞給他,邊道:“實不相瞞,今日請到你,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饒翰伸手將那瓷杯拿起來放在嘴邊,還沒來得及喝,聽聞江年言,放下瓷杯,挑了挑眉,饒有興味地問:“哦?什麽交易?”
“你幫我殺了雲瓊珺,我把蚩京還給你。”江年嘴角含笑。
饒翰的身子猛地頓了一頓,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看著江年,眸中有濃濃的懷疑和不敢置信。他問:“為什麽?”
江年歎了口氣,語氣無奈又帶了些寵溺:“還不是我那新婚愛妃。她不喜歡雲瓊珺已經很久了,久到不喜歡都變了恨意。我最見不得美人落淚,便答應下來了。雖說隻是個小女子的請求,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既然應了,便是要做到的。”他頓了頓,語氣染上了些遺憾,繼續道,“其實之前我便想將蚩京還給你,畢竟你才是蚩京真正的王。可我又想,若就直接贈了給你,豈不是失了蚩京王英勇威嚴的臉麵?況且也會有人不服。可若你殺了雲瓊珺,這帝王位便能坐得名正言順了——畢竟據我所知,菀邑的新任女王,可就是雲瓊珺呢。”他笑了笑,繼續道,“雖說是王,可左右也不過是一個女人。解決一個女人有什麽難的呢?我相信你。再說了……”江年頓了頓,發出一聲似是諷笑的輕笑,“用一個女人換一個國都,而且並不難,何樂而不為呢?蚩京王,你說是嗎?”
江年解釋了一大通,饒翰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他垂眸看著那杯茶,杯中全是清水,茶葉早就被隔了開來,除了入口時的滋味,再都尋不到這茶究竟是哪種茶葉的成品。
江年等著,也不急,淺淺地喝著茶品味著,杯中無水了便再斟。直到饒翰完全沒動過的茶水涼了,饒翰終於開口了。
“我答應你。”他說這句話時的眸子充滿了陰翳,嘴唇無力地張了張,聲音有些喑啞,似是經曆了很大的痛苦,“我殺了雲瓊珺,你將蚩京解放出來。”
江年輕輕勾起唇角,咧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言為定。”
江年看著饒翰起身,轉身回到自己給他再次安排的住處準備,轉頭吩咐一個人好生招待他。他看著饒翰的身影遠去,嘴角的笑意終於壓不住地逐漸放大,最終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
“有趣,有趣!”他大笑道。
這世間的情情愛愛何不有趣?那饒翰明明還是在意著雲瓊珺的,卻為了區區一個蚩京,甘願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親手殺死。
就算經曆了多大的痛苦又如何?到最後他還不是答應了他,選擇權利與王位而放棄了雲瓊珺?
傳說中那些“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愛情,在權利與現實麵前,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