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巔峰對決(三)
齊軍本陣,了望車上,。
婁敬微微色變,對韓信說道:“大王,楚軍的中路也向前突進了,二龍出水陣已經轉為天地三才陣,我前軍如果繼續後退,就會遭到楚軍的銜尾追殺,一旦前軍不支,很容易就會演變成全軍潰敗之勢哪!”
“全軍潰敗?”韓信哂然道,“亞相,你太高估楚軍了。”
韓闔問道:“父王,楚軍三路齊出,這便是天地三才陣麽?”
“對,二龍出水的中路再向前,那便是天地三才陣。”韓信點了點頭,又道,“要想破解此陣,最常規的方法便是兩翼齊出,中路突進,向對方發起針鋒相對的攻勢,不過這樣一來楚軍很可能還會縮回去,再轉四門兜底陣,。”
“四門兜底陣?”韓闔道,“父王,還有後續變化麽?”
韓信道:“自然是有,四門兜底陣的左右兩翼互相穿插換位,便成五虎群羊陣,之後還有六丁六甲陣、七星北鬥陣、八門金鎖陣、九字連環陣以及十麵埋伏陣,不過,對麵的楚國大軍未必就能擺出這麽多變化。”
“這麽多陣法?”韓闔道,“陣法之道,還真是變幻無窮。”
韓信卻搖了搖頭,哂然道:“陣法之道,不過雕蟲小技耳。”
說此一頓,韓信又道:“戰陣之道,真正考較的卻是主將的戰機捕捉能力以及臨陣指揮能力,至於陣法,擺得再整齊、變化再複雜,那都是花架子,今天,寡人就好好地給對麵的楚軍主將上一課,僅憑陣法可打不了勝仗。”
說罷,韓信又回頭吩咐曹窋道:“傳令,擺雁行陣!”
曹窋轟然應喏,毫不猶豫地轉到望車後端傳令去了,曹參、婁敬卻是臉色大變。
所謂雁行陣,就是將左右兩翼向前極盡延伸,猶如大雁飛過時的雙斜陣,此陣法的覆蓋麵廣,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射擊兵種的威力,也可以對敵軍形成包圍態勢,但是如果敵軍擺開鋒矢陣,就很容易突破雁行陣的中軍本陣,從而導致雁行陣的潰亂!
現在,楚國大軍的左右兩翼及中路齊出,分明就是一個鋒矢陣法,而齊王卻要擺出雁行陣,那不是以己之短攻敵所長?一旦楚軍三路齊進,突破了齊國中軍,整個齊國大軍豈不是就要陣腳大亂、兵敗如山倒?
更可怕的是,齊王可就在中軍本陣!
眼下的齊國,可就靠齊王在支撐著呢,萬一齊王有個閃失,不但攻入淮南的齊國大軍會灰飛煙滅,搞不好整個齊國也該滅亡了,。
“大王不可,此時擺出雁行陣,不妥呀!”婁敬大急。
曹參的話諫言就要激烈得多了:“大王,你如此輕敵,後果不堪設想哪!”
韓信卻並沒有因為曹參的激烈諫言而發怒,隻是捋了捋頷下長須,微笑著說道:“上將軍,亞相,你們是不是認為雁行陣為天地三才陣所克,寡人若是讓齊國大軍擺出雁行陣,則此戰便是必敗無疑?”
曹參道:“縱然不敗,也難取勝。”
婁敬道:“縱然能勝,也是慘勝。”
韓信微微一笑,又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朗朗晴空,淡淡地道:“好,今日寡人便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陣法,什麽才是真正的臨陣指揮!”說罷,韓信又霍然回頭,向宿衛郎將曹窋道,“王命不變,雁行陣!”
“喏!”曹窋轟然應喏,“變陣……雁行陣!”
伴隨著令旗的升起,整個齊國大軍霎時開始發動起來,前軍徐徐後撤,左右兩翼卻開始迅速向前延伸,原本落在最後的後軍也分成了兩左兩股,並開始全速向前,最後疊加在了左右兩翼的身後,不到半刻鍾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雁行陣。
楚國中軍,望車之上。
畢書、虞子期正憑欄遠望,楚軍兩翼的騎兵以及中路的重甲步兵雖然已經出擊,不過出擊的速度卻不快,隻是徐徐而進,因此直到現在,兩軍都還沒有短兵相接,甚至連雙方的弓箭手也仍然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楚國大軍變陣為天地三才陣,齊國大軍很快也有了應對,。
“雁行陣?!”待齊國大軍擺好陣形,虞子期卻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韓信竟然擺了個雁行陣,當下沉聲說道,“這個韓信,好生囂張!竟敢以雁行陣應對天地三才陣,他難道就不怕我軍鑿穿其中路,破其陣眼麽?”
“不。”畢書卻搖了搖頭,淡然道,“韓信不是囂張,而是自信。”
“自信?!”虞子期皺眉道,“韓信自信他的雁行陣能破了將軍您的天地三才陣?”
畢書輕輕叩擊著望車的護欄,若有所思道:“天下陣法、變幻多端,卻萬變不離其宗,歸根到底,還是要通過雙方主將的臨陣指揮來實現戰爭意圖的,很顯然,韓信對他自己的臨陣指揮能力很有自信,所以才敢擺出雁行陣。”
“臨陣指揮能力?”虞子期微微頷首,似有所悟。
“對,臨陣指揮能力。”畢書點了點頭,肅然道,“子期將軍,齊國大軍看似擺出了一個龐大的雁行陣,其實這隻是表象,事實上,在韓信的指揮調度下,這個雁行陣就能分解成成百上千個數陣,層層掩護、生生不息,十分厲害!”
“成百上千個數陣?!”虞子期道,“他韓信指揮得過來?”
畢書道:“別人肯定不行,不過韓信,本將軍認為他能行!”
虞子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又問道:“那麽……衛將軍你呢?”
“他韓信將兵,是多多益善,我畢書將兵,卻也是多多益善!”畢書兩眼微眯,似有莫名的厲芒從他的眸子深處一閃而逝。
說罷,畢書又回頭喝令鐵牛道:“變鋒矢陣,鑿其中軍!”
“喏,!”鐵牛轟然應喏,一邊升起三角令旗,一邊仰天長嗥,“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其中軍;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其中軍……”
楚軍左翼,騎軍陣前。
蒙殛單手控韁,正極力壓製著馬速,**的火赤騮已經感受到了殺戳的味道,已經變得極為亢奮,如果不是蒙殛死死勒住馬韁,它隻怕早已開始了極速衝刺。
蒙殛身後,鐵蹄翻騰,馬頭攢動,楚軍左翼的兩萬騎兵正緩緩向前。
時不時的,蒙殛就會扭頭看一眼中軍本陣,某一刻,高高聳起的望車上終於升起了三麵醒目的赤色令旗,而且三麵赤色令旗擺成了一個指向前方的箭頭,幾乎是同時,專門負責傳達畢書將令的傳令騎兵已經從後陣飛奔而來。
“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齊中軍……”
蒙殛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冽的殺機,旋又緩緩拉下了麵甲,霎那間,整個臉龐便已經被冷森森的金屬麵甲完全覆蓋,隻有那兩道冷冽的目光,依然透過狹長的眼窟透射而出,那猶如實質的殺戳氣息,竟令人不敢正視。
下一刻,蒙殛又高高揚起橫刀,仰天長嗥:“全軍突擊,全軍突擊……”
幾乎是同時,右翼的兩萬騎軍也向前發起了突擊,向前突擊的兩路楚軍騎兵並沒有避開齊軍張開的翅膀,而是斜斜殺向中路,準備與中路的重甲步兵形成一個鋒矢陣形,整個鋒矢的箭頭便是中路的兩萬重甲,而兩翼騎兵則以騎射交叉支援。
楚軍中路,子車師身披重甲,正向前大步飛奔。
子車師身後,子車布和三百親兵死士如影隨行、誓死追從,旌旗獵獵,腳下的地麵猶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前方的齊國大軍則以驚人的速度接近,倏忽之間,雙方大軍相距已經不足兩百步,下一刻,一波密集的箭矢已從齊軍後陣掠空而起,。
“豎盾,豎盾……”子車師奔行如飛,一邊揚刀怒吼。
“豎盾,豎盾……”子車布和三百親兵紛紛樹盾,山呼響應。
霎那之間,洶湧向前的兩萬楚軍重甲便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大盾,頃刻之間便在頭頂上結成了一麵巨大、堅固的盾牆,子車師隻是稍稍減緩腳步又略略低頭,便往後隱入了那麵巨大而又堅固的盾牆之下,接著,綿密如雨的箭矢已經從空中攢落而下。
“篤篤篤……”隻片刻功夫,楚軍盾牆上便已經插滿了無盡的箭矢。
“突進,全速突進!”人影一閃,子車師已經從盾牆下現身而出,再次揚刀長嗥。
縱然是高舉著大盾,楚軍重甲的腳步也沒有絲毫的遲滯,山呼海嘯般的號子聲中,楚軍重甲已開始了全速衝刺,密集如蝗的箭矢從齊軍後陣一波波地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織成綿綿無盡的死亡箭雨,卻根本不足以阻擋楚軍重甲的前進步伐。
“突進,突進,全速突進……”子車師高舉橫刀,猶如怒熊咆哮,在他的胸甲、腹甲、肩甲以及腿甲之上,全都插滿了羽箭,遠遠望去,整個人猶如刺蝟,狀極猙獰可怖??,可事實上,這些羽箭隻是鍥入了鱗甲接縫,根本不足以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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