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禮在等電梯去手術室的時候聽見有人叫她。回過身看見傅致遠向她快步走來,這個男人是她這次回國第二次見到了。
和七年前比起來這個人變化真是太大了。七年前的傅致遠還是個大學二年級的青蔥青年,經常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頂著張帥帥的臉露著壞壞的笑容,每天招搖著。現在卻是個衣著儒雅有點雅痞味道處處透著沉穩的男人了。
虞初禮有些緊張,習慣性的把手插在衣服口袋裏。對傅致遠她的心情是平靜的她緊張隻是因為不知道怎麽應付這種局麵。
傅致遠走近她見她不說話隻是看著他,從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覺得有些尷尬。他是虧欠虞初禮的。
其實虞初禮是沒想倒他會主動和她相認。這種感覺就像是很久以前有人推薦給你買一件被他吹的天花亂墜的商品,結果你買回去後發現你買的其實是假冒偽劣產品氣憤糾結了一段時間後終於把他扔進垃圾桶,你以為你再也不會看見這個人了,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很久之後,忽然有一天你又遇見了這個人,你本打算無視他不理他的時候他卻跟沒事人一樣跑過來和你打招呼你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傅致遠握手成拳掩著嘴咳嗽了一聲說:“初禮,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昨天就看見你了,但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
“是嗎?那挺巧的。”虞初禮隻能不尷不尬的應著,傅致遠對她來說已經很陌生了,她找不到以前和他說話時的那種親密感了。
其實說起來虞初禮和傅致遠也就是普通男女之間最爛熟的故事,青春年少,剛進大學,對性都不太懂得16歲的年紀。糊裏糊塗的遇見了傅致遠後談了3個月的戀愛,然後傅致遠忽然出國失去了聯係。當然這中間還夾雜著欺騙和一些別的東西。可虞初禮覺得隔著久遠的時間那些已經不重要了,傅致遠似乎想著什麽,沉默了一會兒說:“手術完了可以請你吃個飯嗎?”
老實說現在虞初禮對傅致遠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單純的吃飯虞初禮還是很喜歡的,來B城3天她發現對這座城市她已經不再熟悉了,對於一個常年待在國外的人她是很想好好出去吃一頓的。她去找當年去吃過的口味很好的飯店發現都已經不在了,甚至連很多街道都不是她原來熟悉的樣子了。所以這幾天她都是在酒店裏吃的,可酒店的東西也就那樣。
對於傅致遠要請她吃飯,她是以自己的心理去揣度傅致遠,她不認為現在傅致遠還對她有什麽想法或企圖,當年他走的那麽幹脆,時間又隔了這麽久。她認為傅致遠請她吃飯不過是對多年不見曾經有些瓜葛的朋友禮貌的邀請罷了,同時又有一點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她沒多想痛快的答應了。
傅致遠稍微有點吃驚,但很快就笑著說 :“那等會我來接你。”
“好,手術大概要2個小時,你中午在大堂等我吧。”虞初禮說完後兩個人又都無語了。虞初禮是本來就不愛說話,傅致遠是有太多的話要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好不容易熬到電梯來,虞初禮匆匆和他道別後兩個人分開。
虞初禮走後,傅致遠往回走,他沒有回顧南的病房,走到走廊盡頭的陽台靠在圍欄上點了一根煙。
傅致遠和顧南韓述他們是在一個軍區大院裏長大的。他們這幫人有基本相同的生活方式和成長經曆。都是在他們爺爺背家裏就開始顯赫,然後他們的父輩兄姐又開始從政,他們基本都是家裏最小的孩子,所以說起來顧南也不是什麽要人,隻能說是要人的孫子。他們這些在80年代初出生的人小的時候基本上都跟著爺爺奶奶在軍區大院生活,長到十幾歲的時候差不多都要送到國外去讀書。
傅致遠和顧南他們不同的是他在國內讀過兩年大學。就在20歲張揚,精力旺盛,目空一切的年紀裏他遇見了虞初禮。
那時候的虞初禮是B大醫學院大一新生,有一頭自來卷的短發,有一點胖,看起來是個可愛順眼的女孩,可卻一天到晚木著張臉從不和人主動打招呼,經常穿著當時在國內買不到的名牌,也不住校,給大家的印象是家裏有錢又性格高傲的人。
在開始的時候傅致遠抱著一種征服的心理三天就和虞初禮上了床,然後吃驚的發現她是第一次,這讓他感到很意外同時也有一種男人隱秘的得意。當時的他不知道虞初禮隻有16歲以至於在多年以後他知道了她的真實年齡後連男人那點隱秘的得意也成了一種說不出的愧疚。
真和虞初禮認識以後傅致遠發現虞初禮根本不是她外表看起來的那麽回事,在他的印象裏虞初禮其實是一個很小女人的人,她很會照顧人,做飯很好吃,知道他喜歡什麽會花很多的心思做給他吃,他們同居了三個月,那三個月裏他看見虞初禮每次洗完他的衣服都會熨一遍,包括他的**和襪子。虞初禮也從來不會幹涉他的生活,傅致遠從沒有聽見她問過,你今天去哪了?你怎麽這麽晚回來,今天找你的那個女孩是誰?你和她什麽什麽關係之類的話。而且很聽話,基本他說什麽從來沒見反對過。
發現虞初禮那麽賢惠,有點嚇著他了。傅致遠想如果是現在的自己遇見當年的虞初禮會怎樣?也許他們就會結婚了。可當年他才20歲,那正是一個男孩子最不羈的年紀婚姻那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怎麽會甘心被一個女孩子就此套住,然後他後悔了,他意識倒他招惹了平時絕對不會去招惹的那類型女孩。但他不知道該怎樣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每次他想說的時候都發現他開不了那個口。
終於傅致遠有了一個機會,家裏讓他出去讀書,他覺得,他走了,他們自然也就分開了。
當時傅致遠一直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婉轉的告訴她他要出國的消息。可拖來拖去倒臨走的時候也沒有說出口。
傅致遠記得他最後一次去虞初禮那裏,在路上他甚至想著怎麽把話說的煽情一些必要時甚至可以許諾將來讓她也考出去他們還可以在一起。
那天虞初禮似乎也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做了很多菜,全是傅致遠愛吃的。當天他其實有很多機會對她說,但是當他一進倒屋裏,看見虞初禮,忽然就感到心裏非常難受,準備好的那些話是一句也說不出來,20歲的傅致遠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難受,那天晚上傅致遠基本上沒有說話,嚼蠟一樣吃完那頓飯。最後他走的時候,虞初禮拿出一個很大的包裹給他。他很意外,問她是什麽。他記得虞初禮當時低著頭,有好一會兒,他看不見她的表情。過了一會虞初禮抬起頭眼圈有點紅,然後對他說:“這是給你的禮物,你會用的到的。”
這件禮物傅致遠確實用到了,在以後在英國的那幾年每到潮濕陰冷的冬天他都會拿出來穿幾天。那是一件burberry的羊絨大衣和同款的鹿皮手套還有圍巾。
傅致遠走的時候正是初春,所以當他回到車裏打開包裹的時候,他知道虞初禮是知道他要離開的而且連他要去英國都知道。他知道這種事情其實是瞞不住的,畢竟他們在同一所學校,他又是在一定範圍內比較出名的。他沒想到虞初禮就是到了最後的時候她也沒有質問過他,為他保全了那麽一點尊嚴。他想不明白當年隻有16歲的女孩怎麽會有這種大度和優雅。
如今八過去了,經過了世事曆練的傅致遠,虞初禮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成了一個特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