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一個億？準了！
夏老爺子領著眾人移步到離書案遠些的位置，圍了個大圈子坐下。
古三道：“夏爺，我現在給他們說說當年的事情，您給把把關，看我別說漏了什麽。”
便把當年，東北古玩行裏的作假高人們——“小白樓狸貓換太子、以仿作糊弄倭國豬”一事，他所知的部分，從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
古三所述內容，與夏老爺子前敘基本一致，隻是角度不同。
那古三的父親名為古原，算是古玩行裏作假一塊，吉省的龍頭人物。
也是行裏有人找到他，說了鬼子惦記國寶之事！
然後告訴他，咱有個計劃，做個移花接木之局。隻是要用你的手藝，你敢是不敢？幹是不幹？
古原一聽能救國寶、坑鬼子，滿口答應再無二話！
入了局中，出人出力，做了這計劃中，除了畫以外的其它諸多器物。
古三舉著那木板，指著其中榆木料間的縫隙道：
“這夾層的部分，就是我爹親手做的。當時外麵不是貼了海黃的麵，應該是別的不值錢的料子才對！”
把木板給大夥傳看一番，那夾層的製作，薄薄的木料之內，掏了個空間出來不說，怕傷到畫作，還把裏麵打磨得無比順滑！果真是極佳的手藝。
古三又道：
“我爹說，鬼子那邊準備進小白樓偷畫，卻沒想到，有夏爺的師父——霍殿閣霍老爺子在宮裏做內應，我們已經把那畫給掉了包！”
“等調包以後，用東西包好，便藏在此木板之內封好，貼身帶了出來，又混到了另外幾塊類似的木料裏麵，被霍老爺子和他請來的江湖朋友護著，連夜運出了城。”
“當時本想送到京城，可沒出得了山海雄關，就碰上了鬼子的大隊人馬。混亂之中，死了好些人，才保著這塊板子逃出來……”
“後來活下來的人，帶著這塊木板逃回了春都市。可這人也在往後沒多久，就沒了……”
古三說到這裏，看了看大夥兒：
“至於當時誰製作的調包用的假畫，我爹沒說，他可能也不知道。為防泄密，當時都是各幹各的。”
大夥兒紛紛表示理解。
古三便繼續道：“再後來，我打聽到，聽說四馬路曾經是那人最後出現的地方。
“我想著，既然沒有這幅畫現世的消息，興許就還在那邊也說不定。我就在那邊找了幾十年。可是，啥也沒發現。”
伸手拍了拍王不凡肩膀：“沒想道大侄子出手，居然一日之內，便尋到了！”
古三長歎一聲，又哈哈一笑：“這真隻能說，就是該著了！該著就是大侄子你的緣分吧……”
夏老爺子接過話頭：
“我師父跟我說的，也是差不多這樣。”
“當時宮裏兩幅畫，分開放的。時間緊迫，他也隻能保著，掉包了一個。送你爹他們出了城之後，別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
這一段故舊講完，大夥兒都是歎息不已。
隻恨當年國弱至此，連自家國寶都護不住！
劉中書校長眯著眼睛，沉聲道：
“當年東北大地，處處狼煙！我有識有能之士，無不各盡其力，希望為了這破碎山河，拚盡了自己那一分力氣！何其可敬！可歎！”
他長歎一聲，眼中隱隱含著些淚水，正色道：
“不論如何，小王同學能讓這幅《步輦圖》重見天日，都是實實在在的大功一件！”
他看了看王不凡，輕聲問出了此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問的那個問題：
“隻是小王同學，現在，對於這幅畫的處理，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樣的？”
王不凡正皺著眉頭，想象當年各路奇人的風采。
見所與人都盯著他看，吸了口氣，平複下心情，便把自己的打算說給了大家。
“一個億賣給國家？”張老教授沉吟一會兒，慢慢點點頭：
“要真是讓你無償獻出來，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這一個億的價格，說良心話，也真是不算貴了……”
“那可不麽，一點兒都不貴！”
趙賓服接口道：“老師，這可是龍國十大畫作之一啊！還是沒修過的！保存得如此完好！比京裏那個，怕還要好上幾分！”
田建紋點點頭：“小師弟要是送了拍賣，怕是不得十幾個億？”
許永結臉漲得通紅：“不止！絕對不止！二十個億都得打破頭去搶了！”
他起身爬到王不凡身邊，抓著王不凡的胳膊，一臉激憤：
“小師弟，這可萬萬不能送去拍賣啊！單說砸錢，咱搶不過那幫外國鬼子的！”
張中培點點頭：“你們說的對……我會寫信給部委……不，我親自去找部長，要求他出文件！把這幅畫作為永不出境的文物來保管！”
“正好去年1月18日，文物局剛公布了首批禁止出國展覽文物目錄，我來想辦法，一定要把這個加進去！”
幾個人討論了半天，都是研究怎麽樣阻止這國寶流出，仿佛全然忘了，王不凡還在這裏坐著呢。
說了一會兒，劉中書校長偷眼看看王不凡，見他一臉淡然之色，完全沒被大夥兒“不許國寶出境、不能參加拍賣”的言論所影響，心裏暗暗稱奇，對這孩子的評價，不由得又高了幾分：
“小王同學，我們這麽說，你不會有什麽想法吧？”
王不凡一愣：“啊？劉校長，大家說的對啊，就應該這樣！能進入不許出國的名單裏，那是這國寶應該應分的待遇！這樣最好了！”
劉校長把看他的表現看在眼裏，愈發覺得這孩子心思純善，實在難得。
輕聲笑道：“可是這樣一來，你的收益，豈不是要足足少了好多好多的錢？那可是多少個億啊！”
王不凡有點不好意思，笑了笑道：
“嘿，這個事兒，不瞞劉校長，我們在你們來之前就說過了。我呀，該心疼也心疼過了，該肉疼也肉疼過了！當時我還跟大夥兒說呢，一想到少了的那些錢，我肝兒都疼！”
大夥見他如此說，都是哈哈哈大笑起來。
王不凡也跟著笑了一會兒，這才慢慢道：
“可是我也想得很清楚。隻賣給國家，隻賣一個億。都已經決定完了的。”
劉中書見他神情平和，顯然是早就想通了！
心中感慨，再不多言，拉著張中培站起身來，還有那三個專家一起，齊齊給王不凡——
拱手施了一禮！
驚得王不凡一個連忙跳起身來，挨個去扶！
嘴上都有點發瓢：“不是，劉校長，張老教授，我才、王不凡才多大，可不敢當！我實在當不得您諸位，這般的大禮啊！”
劉中書搖搖頭，雙目微紅，啞著嗓子道：
“孩子啊，這個禮，你當得了！”
張老教授鼻子有些發酸，強抑心情，也道：“不錯！你當得了！”
趙、田、許三位學者也齊聲道：“對！你當得了！”
劉中書點點頭：“說起來，我們也都是發自內心地感謝你！”
“一則，替國寶謝謝你，讓它得以重見天日！”
“二則，也是替龍國謝謝你！你肯如此不計名利，獻寶與國！屬實難得，太難得了！”
“這一個億的事情，你放心，我劉中書以自己畢生的名譽擔保，一定給你盡快辦好！”
“還有我張中培，一起作保！”
“還有我們三個！一起作保！”
一代學者，為國執禮，擲地有聲！
隻看得夏家之人，連帶著古爺在內，心潮澎湃，情難自抑！
……
劉校長帶著張老教授，和他的三個學生，走了。
還有古爺一起。
學院派的高人和江湖人士惺惺相惜、難舍難離。
他們約好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多多來往。
夏老爺子領著大夥一起送到門口，讓司機開商務車去送，務必要各個都送到家門口才行。
王不凡收好了畫，藏回那木板之中，放進夏家保險箱裏。
再回了屋子大廳裏坐下的時候，朝陽升起的那一半，已經把園子裏，映照得格外清新。
漫長的一夜過去，夏家，從夏老爺子，到夏遠達、佟韻，再到夏夢雪。
對王不凡這個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
隻覺甚是新奇、陌生、驕傲、自豪！
還有便是，
更加的喜愛了。
王不凡對此倒是完全沒在意。
此刻他最關心的，是這一個億，
究竟要啥時候，
能到手呢？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