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陳誌超的眼神中,看到了久違的溫暖,我的心底不由得有種被同情的錯覺,令我有些不舒服。
回想著一年多來,經曆那麽多辛酸坎坷,但是他給我的卻都是快樂的,令我懷念的。
陳誌超隻是做了一會,眼神淡漠的看了我一眼:“我要回去了,公司還有事情,以後電話聯係吧!”
我點了點頭:“我送送你。”
我們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走到一樓的時候他才開口問我:“你打算怎麽辦,就這樣聽天由命嗎?”
我長舒口氣,靠在一刻梧桐樹上望著遠方,拚命的擠出一絲苦笑,與我這個年齡急不相仿:“順其自然吧,可能我就是這個命了吧,人家的媽媽總是不喜歡我!”
陳誌超聽了我的話一怔:“對不起,是我沒有處理好才讓你受委屈。”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好意思的笑了:“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多想。”
“其實是我太自私,忽略了你,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怎們能生活在一塊呢,現在想來這樣才更好。”
我皺著眉,不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太窮配不上他嗎,心裏有些不舒服,問道:“兩個世界是什麽意思?”
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咳了兩聲,這是他最常做的動作,看起來特別的隨和又引人注意:“你還是個孩子,我卻人到中年。”
看他臉上閃過的一絲無奈,突然想起他說的話: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錯的地點遇到對的人,是相見恨晚!
錯的地點遇到錯的人,是有緣無份!
很顯然,我們屬於後者,有緣無份,但卻彼此牽掛,我承認自己在某個恍惚的瞬間,會突然想到他溫暖的話語,冷峻且不失風度的臉龐。
有次小姑問我,對陳誌超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我忽然就不會回答了。
說朋友,多多少少帶著一絲情愫在裏麵,這樣就褻瀆了朋友間純粹的感情。
說情人還不是,因為我們從未有過肢體接觸,純屬心靈上的交融。
說什麽都不準確,隻能說互生好感而已吧!
我將頭轉向他,淡淡地說:“你永遠是我的貼心大哥哥,在我需要你幫助的時候,總是不惜餘力的幫助我,我覺得自己特幸福。”
他抿了抿嘴唇,臉上的表情溫暖了許多:“認識你我也覺得很幸福,跟你相處也很舒服,就像你說得那樣,我永遠是你內心深處的大哥哥,永遠!”
他說完又看了看腕上手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該走了,不然開會遲到了!”
我目送他離去,心中閃過一絲留戀,不知為何竟然有種失落感覺,或許是他的話讓我再也沒有了那種模棱兩可的錯覺吧!
回到樓上,樸女士遞給我一碗綠豆羹,翡翠般的通透顏色特別的好看,害得我不忍心將它喝道嘴裏,細細的端詳它好久,樸女士好奇:“怎麽不喝,是不是不喜歡?”
我含著眼淚搖頭,心裏莫名的失落,又惦記高浩又舍不得陳誌超,但又覺得自己哪一個也得不到,所以很難過。
樸女士輕聲的問我:“是不是惦記高浩了,還是......?”
她的後半句雖然沒講完,但我知道她要說什麽,抬起眼睛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麽,就越發的難過起來。
“隻是覺得心情不好,沒有具體原因。”我解釋道。
她微微一笑:“你覺得陳誌超跟高浩哪個適合做戀人,哪個適合做夫妻?”
我一怔,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問,驚訝的說:“阿媽,你這是什麽意思?”
“有些人隻適合做戀人,沒有柴米油鹽的磕磕絆絆,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永遠活在童話裏!”
我打斷她的話:“可是戀愛也很現實的,涉及到雙方的家庭,不像你說得那樣如夢如幻,名妙不可言。”
她頓了一下:“戀愛開始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一旦涉及雙方家庭的時候,那就要談婚論嫁了,也就是所有矛盾的開始,童話也就幻滅了。”
我覺得有道理,深深的點了點頭:“那您認為他們二人誰更適合跟我做夫妻?”
她看著我,將頭輕輕地揚了起來,若有所思地說:“高浩更適合你吧!”
聽他這樣肯定的回答,我心裏非常讚同,扯了扯嘴角說:“為什麽?”
“首先,你們年紀相仿,是名副其實的同齡人,沒有代勾,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可謂是同一個水平麵上的兩條魚。”
我略略點頭:“那其次呢?”
“其次就是,你們可以一塊成長,更容易交流,最重要的是可以一同老去,而陳誌超年長你十七歲,他六十了你才四十出頭,這根本不現實,說了你也不懂。”
我狡黠的一笑:“其實我也沒想過要跟陳誌超怎麽樣,我心裏更愛的還是高浩。”
樸女士笑笑,眉眼間滿是溫和,我們家的萬女士絕對不會像她這樣這個跟我聊天談心,討論兒女情長。
她隻會打罵,一直都以強勢著稱,經過了這件事情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改觀?
其實她說的那些道理,我也不是不懂,但又做不到更深層的領悟,隻是皮毛而已,畢竟沒有那麽多的閱曆,無法真正的體會。
那天我沒有回去,住在了樸女士這裏,早晨天還未亮我就聽見她們兩夫妻在談論我的好事情,我出於好奇邊扒在門口偷聽。
樸女士說:咱們親自去一趟羽格的家裏,這樣也算是有誠意,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有她在身邊我就覺得生活變的有意義了,日子也有奔頭了。”
周先生:我聽你的,隻要你高興身體好好的我怎麽都行,羽格這孩子沒什麽不良嗜好,也不貪財更不會阿諛奉承,我也喜歡。
樸女士:我還是沒把握,就怕人家父母不同意,孩子都是心頭肉,怎麽能舍得?
周先生:你這樣想是對的,不要強求但可以爭取一下,多個人照顧孩子也是件好事情。
我好像已經猜到了,因為樸女士的話說得已經在很明顯了。
聽了幾句之後,我悄悄的朝衛生間走去,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直發呆。
當李淑琴為難我的時候,覺得自己就像苦命的小白菜,受盡別人的淩辱欺負。
當陳誌超跟樸女士出現的時候,我又開始相信自己是幸運的,因為長著一張別人的臉,享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現在我卻開始質疑人生了,原本平淡無奇的生命總是出現意想不到的意外,驚喜也好坎坷也罷,一次一次像我襲來,搞得我暈暈乎乎不像是真實的存在。
吃早飯的時候我低著頭滿腹心事,樸女士覺得奇怪便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搖了搖頭:“昨夜沒睡好,補充點能量就好了。”
她嗔怪的一笑:“這孩子,什麽時候也學會說玩笑話了,還真是調皮。”
她生硬的擠出一絲微笑,繼續吃飯。心裏惦記高浩,幫助樸女士收拾好碗筷看著時間尚早,就跟她說:“阿媽,我去看看高浩,晚上回來。”
她坐在沙發上整理舊衣物,準備寄往災區,輕聲的說:“晚上早點回來,阿媽給你包餃子。”
有些幸福既簡單又實在,比如此刻,一句簡單的話語會讓你特別的溫暖,尤其還是在異地他鄉。
我眼中噙著淚水,臉上卻掛著笑意:“知道了。”快速掩上門,匆匆的離去了。
我習慣走路,因為這樣可以像很多事情,走了幾十分鍾倒也不覺得累,過了前麵的十字路口就是我住的小區,我深呼了口氣,好像已經嗅到了高浩身上的味道,加緊了步伐恨不得立馬見到他。
剛過到馬路對麵,幾個身影恍入眼前,我頓時停了下來,不禁眉頭緊蹙,甚是掃興。
李淑琴見到我,斂了笑容怔住了,我本無心跟她鬥嘴,是她先挑起了事端,看著我冷冷地說:“怎麽走哪都能遇到你,你又來幹什麽?”
我看了一眼瑩瑩,她的臉上露出一絲難為情,我不忍心害她左右為難,強壓住火氣:“我家在這,怎麽不能來!”
瑩瑩趕忙將話拉了回去:“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我們這也回去了。”
我微微一笑,走到瑩瑩身邊關心的詢問:“你們在幹什麽?”
“找房子,剛才看了一個就在前邊不遠,明天準備搬家了,到時候我把鑰匙放在樓下的超市,你有時間過來拿,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過來看看,我保證屋子裏什麽都不會少。”
“你說什麽呢,小姑相信你。”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了,就胡亂的回了句。
韓雪華見我沒完沒了的跟她攀談,極不耐煩地說:“我們還要去看店麵,瑩瑩你去不去!”
我有些吃驚,瞪著眼睛問瑩瑩怎麽回事,她撇了撇嘴說:“想要自己開店,我媽那時白日做夢,自己手裏連生活費都沒有,那什麽開店!”
韓雪華接過話茬,說的無比高傲:“錢你不用擔心,我媽是後援團,說句話的事。”
我的心咯噔一下,說不出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