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誌超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收拾好了幾麻袋的舊衣物,他見到我並沒感到意外,一臉平靜的看著我淺笑,挺拔俊朗的麵龐越發的迷人。
我也笑笑:“陳總,你可真準時。”
“我今天閑著沒事,高浩沒來嗎?”他的目光四處尋找,說話的聲音並不大。
“他生病了,高燒不退,在家躺著呢。”我手裏依舊忙乎著,並沒有因為跟他說話刻意停下來。
陳誌超頓了一下:“沒去醫院嗎,最近好多人都出疹子,是傳染病應該注意點?”
我苦笑:“他媽媽照顧著,我也見不到人啊!”
陳誌超不再說話,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直到樸女士從樓上下來,他才轉移了注意力。我偷偷的掃了他一眼,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麽特別的表情,或許有了新歡的他,我已經沒那麽重要了,畢竟我們本就沒什麽,冷落我也不奇怪。
收拾二樓的時候,我沒有參與,那都是周彤姐姐的遺物,我怕不小心弄壞了什麽,惹得樸女士難過。
陳誌超隨著他一塊上了樓,我拿著幾個紙箱子也跟了上去,隻是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他們兩人也沒注意到我,但我也沒有要偷聽的一絲,隻是不小心而已。
周彤的遺像前,燃著還沒燒盡的香,陳誌超進去以後,很自然的又點兒幾根插了上去,還喃喃地說:“彤彤,我來看你,以後我就不能去看你了,恐怕這是最後一次了,我要結婚了,從此隻能把你裝進心底,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隻能看見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麽表情,但可以想得出來一定很不舍。
樸女士就站在他的身邊,輕聲的安慰道:“彤彤是不會怪你的,你能找到幸福的歸宿她應該是開心的,你不要有愧疚感,你不欠她什麽。”
陳誌超點了點頭,深深地鞠了一躬,像是對過往刻骨的日子做個告別,看得人心裏酸溜溜的。
樸女士接著剛才的話,也對著彤彤遙寄了一番:“彤彤啊,誌超要結婚了,你一定要保佑他生活美滿幸福,為了你他到現在都未娶,他的心你是看得見的,所以你一定要祝福他,知道嗎?”
陳誌超站在彤彤遺像前,呆立了好久才挪開腳步,開始收拾房間裏的東西,每拿起一樣都陷入一陣沉思,應該是觸景生情了吧。
“誌超,你婚期定在什麽日子?”樸女士言語輕柔的問,比不介意在這裏談論這個敏感的話題。
他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臉榮平和的彤彤,淡淡地說:“下個月26號,阿姨你就不要去了,我們隻是旅行結婚,沒有任何儀式。”
樸女士輕輕地皺了皺眉頭:“好吧,我會提前備好禮物呈上,代表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絕。”
陳誌超抿了抿嘴唇,低下頭笑了笑:“謝謝阿姨。”
不知為什麽,他們兩人沒有繼續談話,屋子裏隻有狀東西的聲音,我站在門後也不敢出聲,過了一會樸女士回頭看了看,小聲的問陳誌超:“你.....羽格,你還放不下她嗎?”
陳誌超聽到她如此的唐突,忽然怔住了,拿著周彤的照片說:“她跟高浩在一塊才更合適吧。”
不知是陳誌超覺得唐突,就連我都嚇了一跳,不知道樸女士為什麽會這樣問,我當時心裏非常的緊張,不知道他會怎樣回答,又是不是像我期待的那樣。
當他說完之後,我不知道什麽感覺,也猜不出他話裏的含義,我更希望他說得更清除一些,放下或者放不下,而不是這樣含糊不輕的答案。
“其實,我也想過讓你們兩個在一塊,羽格心地純善是個很難得的孩子,你又是那麽的優秀可謂是有緣千裏來相會,這是多厚重的緣分,不走一起可惜了。”
陳誌超微微一笑:“我們想的都太自私,忽略了她想要的。”
我心一沉,忽然就明白了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原來他對我還是放不下的,冷落也是刻意為之,這個男人給我的愛是有多真誠才會做成這樣呢,我很感動,眼角都濕潤了,感謝遇到這樣的暖男。
樸女士很是讚同他說的話,點了點頭:對呀,後來我也想明白了,所以就放棄了去撮合你們倆人的念頭,其實羽格也不順心,李淑琴處處刁難她,孩子不大心事特沉重,我挺心疼的。”
如果說,我之前還對樸女士的這份愛有所質疑的話,那麽從這一刻起我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否定了,甜言蜜語當著你的麵說隻是一種哄騙,當著你背後表白那才是發自肺腑的。
我為自己的不真誠,感到羞愧。
陳誌超側目,皺了皺眉:“高浩還是太年輕了。”
年輕,我又聽不懂了,這跟談戀愛又有什麽關係!
我不想再聽下去,心裏越來越亂了,躡手躡腳的躲到了另一個房間,躺在**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我慌忙的朝樓下跑去,看見樸女士正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揉了揉眼睛問:“阿媽,陳總走了,你們幹活我居然睡著了。”
她撲哧一笑,沒有一絲的責怪:“早就走了,我才你這幾天也是不得安睡,就沒叫醒你,一會你阿爸回來,咱們下館子去。”
我快步走到她身邊,看著她一臉的和藹,向其跟陳誌超說的話,覺得她甚是可愛,眼角竟溢了眼淚,她見我這樣非常吃驚:“怎麽了我的小可憐,這好端端的為什麽哭了?”
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撲到她的懷裏哭得稀裏嘩啦,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她不說話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愛撫的沒有一點為何感。
還好,在我受到委屈的時候,還有這樣一個從滿包容愛意的懷抱,我覺得所有的苦痛在她這裏都會得到安慰,她的懷抱非常的神奇。
吃過晚飯回來,我神情倦怠先回了房間休息,躺在**也睡不著,眼前晃動著高浩紅腫的臉蛋,攪得我心神不寧,放下懷裏的抱枕剛要鑽進被子裏,電話就響了,我閉著眼睛按了接聽鍵:“哪位?”
“是我姐,我哥住院了,你手裏有錢嗎,醫院要押金我沒有啊?”她的語氣非常的急,幾乎是哭著說的。
我的頭頓時嗡的一下,頓覺天旋地轉的,人都住院了那一定很嚴重,我立馬坐了起來:“需要多少,你們在哪個醫院?”
“我們再傳染病醫院,人家說至少三千,韓雪華給交了伍佰的檢查費,住院費她不管了,我隻好找你了。”她已經哽咽了,應該很擔心吧。
我看了看錢夾,隻有幾百塊,頓時懵了,三千塊我跟誰開口呢,樸女士已經給我拿好多了,我不能再去找她,現在也隻有小姑了,我讓瑩瑩站在那別動,我會再打過去的,回手就給小姑撥了過去,連打了兩次都無人接聽,我急得團團轉。
那一刻,我才知道錢對於生命垂危的人有多重要,忍不住咬著下嘴唇淚流滿麵,憋著不敢出聲,掩著麵推開門忍著哭聲跟坐在沙發上的樸女士說要出去一趟,她似乎聽出了我聲音不對,詫異地問:“你怎麽啦?”
我強顏歡笑,但卻不敢看她:“沒事,我晚上不回來了,不要等我啦。”話音剛落,我的手已經觸到了門把手上,她一個箭步衝上來,拽助我愣愣地問:“你哭啦?”
我笑著拚命搖頭,想掩飾哭過的臉,眼淚卻不爭氣的湧出眼眶,模糊了視線,樸女士急了:“有什麽事情不能跟阿媽說呢,把我當外人了?”
我狠狠地咬著下唇,顫抖的看著她特別的為難,她連著問了我好多遍,周先生聽到我們的談話也從房間裏出來,走到我身邊無比的關切,衝破了我最後一絲防線,內心的堅強徹底決堤了,哽咽著說:“高浩住進了傳染病醫院,高瑩從我借錢交押金,我沒有那麽多,給我小姑打電話她沒接。”
“為什麽不跟我說,當我是外人是不是。”
我搖頭:“不是,你已經為我最得太多了,我不能總是拖累你。”
她一把抱我入懷:“大寶貝,你咋這麽董事,阿媽好心疼啊!”
我哭得更厲害了,感覺五髒六腑都要顛倒了。
周先生穿上衣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走,咱們三口人去支援!”
樸女士也點頭:“走,阿媽阿爸就是你後盾,以後有事不要瞞著我啦,小壞蛋。”
看著她嗔怪的臉,我感動得一塌糊塗,任何語言都不足以表達這份深情厚誼。
周先生車子開得飛快,很快就到了醫院。我們帶著事先準備好的口罩,去三樓住院部找高浩。
可是,我們卻沒見到任何人影,房間的病**都是奄奄一息的孩子,我慌了臉色頓時變了,覺得頭發都乍起了,不會是......我不敢往下想,又朝樓下跑去。
一樓人很多,有坐輪椅的,有攙扶著的,還有躺著的,我撥開人群努力的尋找著那個單薄的身影,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