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倆久久沒有跟上, 汪東洋轉過身來喊了句:“你倆磨蹭啥呢?”

兩人才漸漸跟上去。

“哎,對了,你和胖子怎麽回事?他給我打了幾次電話了問你情況。”

“沒怎麽, 就不想來往了。”陳浮己回。

汪東洋看他感歎:“臥槽,真絕情。”

走了一會兒, 陳浮己才發現路不對勁兒。

“不是說去城高嗎?”他問了句。

汪東洋說:“誰他媽跟你說去城高的, 去體育館。”

陳浮己嗤笑一聲:“慫逼。”

汪東洋一把勾住陳浮己的脖頸往下帶, 小聲說:“我這是為誰好?”

陳浮己瞥他一眼,甩開他的胳膊。

霧城不大, 城裏修建的體育中心隻有一處,汪東洋他們平時很少會來這裏打球,因為大多數時間這裏的場地都是租借給了比賽的校隊。

池沅不會打球, 也不打算參與進去,就坐在旁邊看,偶爾低頭玩一會兒手機, 抬起頭聽他們交談時, 時不時地從他們嘴裏聽到“羅子捷”這個名字。

她就問了句羅子捷是誰,林強說是和陳浮己有過節的人, 就在城高,所以他們今天才沒去城高打球, 怕撞上要出事兒。

池沅收了手機, 目光放在場上投球的男孩身上, 問:“他經常打架嗎?”

林強:“誰?”他順著池沅的視線望過去, 不確定地說:“你說己哥嗎?”

“嗯,他經常打架嗎?”

“這幾個月不常, 以前三天兩頭吧。”

池沅眼睫不禁顫了顫。

林強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兒, 接著說:“你猜他倆怎麽認識的?”

他說的是陳浮己和汪東洋。

池沅疑惑:“打架嗎?”

“嗯, 己哥把東子給打服了。”林強說起這事兒就想笑。

那時候,他們還是在讀初中吧,陳浮己和他們不是一個班的,他和汪東洋是一起的。

汪東洋這人身上有很多富二代的陋習,在學校橫著走慣了,平時也沒什麽人敢得罪他,忽然有那麽一天,就和學校裏那條出了名的孤僻瘋狗打在一起了,一來二去,幾個人也就熟了起來。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天陳浮己提起汪東洋的領子撞在牆上的樣子。

池沅沒再問話,她聽林強生動的描述聽得入神。

場上打了幾場,就來了另外一波人,並且看樣子,雙方都還認識。

汪東洋看見為首的蘇鋒的時候,低咒了一聲:“日哦,這麽趕巧嘛。”

陳浮己沒什麽表情,順勢將球拋進了籃筐,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

汪東洋他們是臨時起意來這裏打球,但蘇鋒那邊明顯是提前準備過的,都穿的球服。

雙方都沒想到,能這麽湊巧,在這裏撞上,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挺巧啊。”蘇鋒朝他們這邊打了聲招呼。

汪東洋嘴賤地回:“是挺巧的,你才放出來就能碰一起。”

上次這孫子不是還放話出來說要整死他們嘛,結果就出事進局子了,這估計沒出來多久,又給碰上了,多好的運氣。

提到蘇鋒進局子這事兒,那人就有些來氣,不懷好意地走過來,語氣拽得跟誰欠他二五八萬一樣:

“比比唄?”

說話間,蘇鋒還故意去撞了撞陳浮己的肩,陳浮己不自覺地微微往後退了一步,神情略顯不耐煩。

蘇鋒眼底一片輕視與不屑,壓低聲音,扯著唇角說,“來唄,像上次一樣,我給你錢。”

這話旁人聽不見,但站在陳浮己邊上的汪東洋一字不落地聽到了,當時就起火,作勢要上去揍蘇鋒,嘴裏喊著:“操尼瑪的!你他媽有幾個錢很了不起啊?比比啊?”

陳浮己伸出手攔住汪東洋,神色冷淡,看著蘇鋒說:“八百一場,打不打?”

蘇鋒頂了頂腮幫肉,看向身後的朋友,笑出了聲:“行啊,我就當給窮鬼做慈善了。”

汪東洋氣得要拽開陳浮己攔他的手,恨不得現在就和蘇鋒當場幹一架,把那孫子的爛嘴給縫起來算了。

陳浮己輕輕甩了甩手,他比蘇鋒高,看人時總有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威嚴感,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籃球,抵在蘇鋒的胸口上,用了幾分力度。

“你要是不給,老子今兒把你做死在這兒,你信不信?”

蘇鋒眼神晃了晃,沒說話。

池沅隔得太遠,沒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麽,但也不是沒有眼力勁兒,自然能看出雙方劍拔弩張的氛圍。

尤其時還聽到了幾個刺耳的刺“窮鬼”、“慈善”、“給錢”······

林強還有幾個男生跟著就走了過去,兩邊像是拉場成了楚河漢界一般。

籃球砸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音,混著球鞋在木地板上的摩擦聲,讓人聽著就心緒不安。

池沅沒心情再玩手機了,視線一直聚集在場上打球的那幾人。

不得不說,有些人看著穿著光鮮亮麗,球品真的很黑,再加上場上也沒有裁判,幾乎是雙方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黑了兩三顆球後,陳浮己明顯也有些浮躁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雙發打球用力都特別狠,似乎不像是瞄準球筐,而是要對準人打一樣。

比分不算難舍難分,隻是追得很緊,可能是因為一方手腳不太幹淨的緣故。

中途休息,陳浮己慢慢悠悠地從場上下來。

他脫了外套,裏麵是一件白T,因為汗水的緣故,少年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尤其是腰腹處,像是蘊育著一種神奇魅力,總是勾著池沅的眼眸不自覺地往那裏看。

她站起身來,遞了瓶水過去,他們剛才打球的時候,她出去買了很多水。

陳浮己擰開就咕嚕咕嚕往下灌。

“要紙嗎?”她問,視線卻放在陳浮己的下顎線上,汗水與礦泉水混在一起往下滴。

“嗯。”

池沅彎身,從包裏麵拿出一包紙遞給他。

紙巾上印著一些小熊,看起來花裏胡哨的。

“哎,美女,有紙啊,也遞張給我唄。”對麵走過來一群男生,都是蘇鋒那頭的。

過來的時候,正巧看見池沅對陳浮己一副“噓寒問暖”的關心態度。

“陳浮己,這你新女朋友啊?這麽快就把秦菲給甩了?”蘇鋒問。

陳浮己眼神都沒給他們一個,直接坐在了池沅邊上那個位置,調整著呼吸。

池沅也沒有說話,安靜地坐了下來。

身後的汪東洋走過來,陰陽怪氣地罵了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關你屁事。”

蘇鋒被嗆得火大,直接對池沅挑釁地說了句:“喂,跟那個窮小子能有什麽前途,不如跟我?”

池沅沒想到這人說話會這麽讓人不適,剛打算說些什麽,身旁陳浮己順手就把手裏麵那個礦泉水瓶給扔了過去,砸到了蘇鋒的胳膊上。

瓶裏還剩半瓶水,砸到人的時候,分量不輕。

“sb!”陳浮己咬著字說。

休息了一會兒,雙方就準備再次上場的時候,幾個走在後麵的男生開始調侃:

“這個跟秦菲比起來,也沒多好吧?”

“不見得,秦菲的胸就比起來沒······”

話還沒說完,汪東洋就衝了過來,一拳頭甩在說話男生的臉上。

就幾秒鍾的事兒,兩邊的人就一下衝了上來,互相鉗製著彼此。

“汪東洋你他媽是不是要沒事找事?”蘇鋒上來就要扯開汪東洋,卻被汪東洋反壓在地。

“你信不信今天老子打你,你爸還得提著你上門給我磕頭謝罪?”汪東洋d揪著他的衣領子。

蘇鋒被氣得臉紅陣白一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汪東洋說得不錯,他今兒要是和汪東洋打了這場架,他爸還真會帶著他上門道歉,因為蘇鋒家裏最近在做的一個項目,汪東洋爸爸就是這個項目的甲方。

如果不是在這個關鍵頭子上,這場架幹了也就幹了,不過非得是在臨近高考的關鍵時刻。

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林強他們這種普通人就怕記了過消不了,汪東洋這種有錢人也會怕,擔心惹家裏人不開心然後直接被遣送出國。

陳浮己走在最前麵,沒聽清楚後麵在說些什麽,回頭看的時候,汪東洋已經把人按在地上了。

“汪東洋!”陳浮己叫了一聲他。

汪東洋今天要是真動手了,他自己也落不到什麽好,今天回家皮估計都得被他爸打散,沒兩天就送到澳洲去了。

蘇鋒沒說話,兩人就這麽僵持著。

陳浮己喊他那一聲,把汪東洋的腦子都給喊清醒了,猶豫再三,還是鬆了手。

“蘇鋒,我他媽要是再從你嘴裏聽到一次這種類似的話,咱們試試看。”

蘇鋒啐了一口,“行,今兒你們人多,我們改天走著瞧。”

那人一邊走還不忘回頭繼續說:“敢情你汪東洋,還對陳浮己前女友有意思啊?”

汪東洋聽完還要衝上去,被林強他們給一把攔住。

“有種你別走啊!狗東西!”

池沅還是第一次看汪東洋這麽氣急敗壞的樣子,因為秦菲嗎?

這麽一鬧,大家都沒有再打球的興致了,離開體育館的時候,汪東洋一直在罵罵咧咧。

池沅心裏總覺得有些悶得慌,在和陳浮己道別前,她還是試探性地問出了口:“你和秦菲······”

“沒關係。”

池沅垂眸,兩隻手指在身後不停地攪弄著,像極了她亂掉的心緒。

“那為什麽······”

“她喜歡汪東洋,但汪東洋不喜歡她,之前鬧出了一點事兒,大家亂傳的。”他沒解釋的太詳細。

“哦,可是我覺得汪東洋挺關心她的。”她會想起剛才在體育館裏的場麵。

那樣子,壓根是見不得別人說一句秦菲的不好。

陳浮己看著她那雙疑惑的眼睛,說:“哎,池沅,看不出來啊?”

“看不出來什麽?”

“這麽八卦啊?”他笑。

“才沒有!”

池沅轉身就進了酒店,不忘給他揮手再見:“明天見!”

陳浮己看向她歡快的背影,唇角的弧度越深,淺淺說:“不想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