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己這麽多年了, 頭一次和汪東洋張口借錢,交了欠下的醫藥費。

汪東洋聽到陳浮己說要借錢的時候,人都愣住了, 一連串的話都憋在了嗓子眼裏,什麽都沒說, 直接轉賬過去。

陳浮己收了款之後, 回了句:【謝了, 下個月還你】

汪東洋:【早點回來,等你打球】

陳浮己沒再回話, 那幾天,他都忙著照顧老頭,跑上跑下的, 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李巧巧估計是從胖子那裏得到了陳浮己爺爺住院的消息,也沒問陳浮己,直接提著兩個保溫桶就來了醫院。

說話說得還好聽, 在老頭麵前, 獻不完的殷勤。

陳浮己臉色陰沉,沒坐多久就出去了。

李巧巧看著陳浮己出去的身影, 臉都快笑僵了,“爺爺, 你慢慢吃, 明天我再給你燉點雞湯過來!”

“不不不, 多麻煩你, 不要不要,今天晚上我就出院了。”老人家是真覺得不好意思, 連忙嚴詞拒絕。

“這麽快啊, 陳浮己他一個人好照顧你嗎?”

“我不要哪個來照顧我, 我一個人得行。”

老人家上了歲數,說話很執拗,隻想著不給人添麻煩,半點都沒聽出李巧巧的話外語。

李巧巧訕訕笑,沒坐多久,就也出去了。

“老爺子,你嗯是好福氣哦,你那個孫孫長得俊,還楞個孝順,你住這幾天,看到兩三個乖女娃兒來經由你了。”隔床的阿姨感歎。

老頭眼眶濕漉漉的,轉頭望向窗外,沒回話,隻有他知道,陳浮己這孩子的命有多苦。

走廊上,陳浮己坐在椅子邊上,李巧巧過來就靠了過去。

“胖子告訴你的?”他隨口問。

“我纏著他問的,你也別怪他。”李巧巧摳著新做的美甲說。

陳浮己從錢包裏摸了些零錢出來,湊齊五十塊,扔到她懷裏:“給,你那隻老母雞,少了算你自己的。”

真他媽煩,他自己都快窮瘋了,稀罕她那隻老母雞一樣。

李巧巧收好身上的錢:“陳浮己,你跟我算那麽清楚幹嘛?”

“陳浮己,我也不圖你什麽,我就是想著你現在遇到事兒了,咱們怎麽著也算是認識的,互相幫襯幫襯也是應該的。“

陳浮己看著她,嗤笑一聲:“你他媽騙鬼呢?”

李巧巧笑意僵硬,咳了兩聲:“陳浮己,我哪兒不好,你上次說我配不上你,可你又不想想,你這條件,還真能找到比我還好的女人嗎?”

沒文憑,沒家底,還拖著一個老不死,能有什麽好前途。

至少她李巧巧長得好,身材好,還有一棟房子,上次有個人給她介紹相親,對方還是個礦老板呢,比他陳浮己好多了吧。

這樣想著,李巧巧就伸手撫上陳浮己的肩。

他橫眼看她,直接戳穿她那點小心思:“能不**嘛?不圖什麽?你要不直接鋪張床,把老子銬上麵得了?”

“陳浮己!你別太羞辱人了,我也是太看得起你。”

陳浮己收了臉上的笑意,瞥了眼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李巧巧,老子今天就把話給你說直白點,我陳浮己就算哪天窮到去偷去搶去賣,也絕對不會找你這樣的。”

陳浮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把甩開,繼續說:“所以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再湊到我眼前來,我會不會打女人,你可以試試。”

“滾,提上你的保溫桶。”他嘁聲。

正常人聽到這話,就算不氣急攻心,也會覺得羞憤不已,偏她是個戀愛腦,否則當初也不會被人輕易騙走生下孩子,現在還就咬死在了陳浮己這根樹上了。

半點沒變臉色,隻說下次再來看老爺子,轉身進了病房,提著她那兩個保溫桶離開了。

陳浮己心煩意亂地去了樓道裏,抽了兩根悶煙後,又去樓下的食堂給老頭打飯菜。

李巧巧提來的那兩桶雞湯,老頭壓根沒喝幾口。

那麽油,喝得下去個鬼。

老頭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後,就吵著鬧著非要回家裏了,拗不過老頭子,在醫生下班之前,就辦理出院手續,原本醫生建議說是再觀察兩天的。

這次陳浮己沒攔,因為他確實是拿不出錢來了。

回去的晚上,陳浮己就悶聲把老頭那些蛇皮口袋以及分揀垃圾的鉤子全都扔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陳浮己偶然發現一個木箱子,裏麵裝著些玩具和照片,玩具是他小時候玩的,照片上多是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小孩。

陳浮己看著火氣噌的一下就起來了,當著老頭的麵,全給撕了個精光,老頭攔沒攔住,差點從**翻了下來,幸虧陳浮己手快,將他扶住了。

“浮己啊,你別怨你媽,她畢竟走了那麽多年了,你以後還要過日子,心寬一點,你才能過得好一些。”老頭說不了兩句就開始咳嗽。

陳浮己聽著煩,心裏的火氣燒得旺,沒回話,穿上鞋子就出去了,一個人坐在木門前去吹風,時不時地能聽見老頭在裏屋低聲哀嚎。

這些年,老頭年歲越大,半夜喊痛的次數就越來越多,尤其是摔了之後,幾乎是痛得整夜整夜都睡不了覺。

老頭勸他心寬一點,陳浮己有些想笑,老頭這一輩子倒是心寬,年輕的時候做好事,救人出火場燒了半張臉,打了一輩子的光棍不算,還找不到工作,中年的時候資助了一個學生,結果那人發達後認都不認他。

老了的時候,又攤上他,先頭是去工地搬磚,背駝了之後就靠撿垃圾養了他幾年,最後七十歲的年紀了,到頭來什麽都沒撈到,就剩下一身病。

心寬?這種東西要來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有個屁用!

池沅自從上次去過醫院之後,就一直都沒有再找過陳浮己了,那幾天實驗室裏的課題很重,她經常忙得披星戴月。

接到汪東洋電話的時候,是在某個周一的下午。

那頭著急忙慌地問她:“你和陳浮己在一起嗎?”

池沅疑惑:“沒有,怎麽了?”

自從上次在醫院,他讓她不要再去找他之後,他們倆就沒再聯係過了。

汪東洋罵了句髒話抱怨,他找人找了一圈了,都沒找到,這才打電話問的池沅。

“羅子捷那個王八蛋,就是他害的陳浮己他們家老頭摔倒的,陳浮己這不是從別人嘴裏知道了嘛,我怕他一個人去做傻事。”

羅子捷,她有印象,之前聽林強說,他和陳浮己有很大的過節。

從汪東洋那裏,池沅搞清楚了原委,老人那天去城高門口撿垃圾,正巧那天被羅子捷他們那群人碰上,認出來是陳浮己的爺爺,故意把老人家拾撿起來的礦泉水瓶全給踹倒在馬路邊上,有車子開過來的時候,老人家沒站穩,被嚇得摔倒了。

估計老人看那群人也不太好惹的樣子,就沒把這事兒給陳浮己說,可就這兩天,碰上了個城高的朋友,問起陳浮己爺爺身體怎麽樣,事情就給鬧了起來了。

“醫院呢?找過了嗎?”池沅聽完,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陳浮己這人做事一點都不給自己留餘地,尤其是在氣頭上的話,提著刀子去把對方給捅了都有可能。

“早就出院了,操,這人接個電話能死啊,媽的。”汪東洋嘴上雖然是這樣罵的,但是心裏卻清楚,陳浮己壓根就是不想讓他們一起。

池沅冷靜下來,“我覺得,他可能一個人去城高堵人了。”

“猜著就會是這樣,我們馬上過去。”

汪東洋他們都還在學校裏,請假肯定是出不來的,估計得周旋好久才行,池沅猶豫了幾秒,還是拿上手機離開了實驗室。

“池沅,你去哪兒?劉老師還沒有來檢查作業。”何子強問了句。

“幫我跟劉老師說一聲,我身體不太舒服。”

池沅出去後,鄧佳露和徐棠兩個人就開始小聲議論:

“還說我們呢,自己還不是逃課。”

“可不是嘛,好學生能隨隨便便讓男生進自己房間嗎?”

“我剛剛聽見,什麽城高,什麽堵人,她不會去打架了吧?”

“應該不是她,她又不是這裏的人,能和誰打架,她不是有個男朋友嗎?應該是上次那個男生。”

“劉老師這次要不給她算缺勤的話,就太偏心了。”

鄧佳露說著,就轉身去問何子強:“何子強,你可是看見她跑的,劉老師來問的時候,你可要如實說。”

何子強看她們一眼,隨後低頭繼續做自己的實驗。

池沅不認得路,打的車去,師傅把她放到城高的大門口,她迷迷糊糊地找了找了半個小時左右,才看到陳浮己的身影。

巷口,他倚靠在破舊的水泥牆邊上,腳邊提著一根鋼棍,瘦削的身材修長,眼皮子抬起的時候,能看清眼底的一片似野狗般的狠戾。

鋼棍有意無意地敲擊著牆麵,發出聲響,讓人聽見隻覺得心顫。

池沅看見他的時候,就是這般模樣。

“陳浮己。”離他大概三四米遠的距離時,她開口叫了他一聲。

她來得匆忙,跑過一段路,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有一層薄霧,連叫他名字時,都帶著還未平複過來的喘氣聲。

他轉身過去看她時,眼神一時呆滯,但眼底的猩紅卻半點都沒有消散。

她走過去,視線停留在他腿邊的鋼棍上。

“你一個人嗎?”她問。

他態度惡劣至極,語氣卻是輕飄飄的:“關你屁事,滾啊。”

仿佛下一秒,就會揮起棍子砸向她。

“陳浮己,我不攔你。”

他諷笑:“那你來幹什麽?給老子加油打氣呢?”

“也不會。”

“不會就滾。”他薄唇吐出幾個字。

這種感覺,他就像是一條被主人丟棄後的狗,放野了之後,隨便逮著人就開始咬。

“汪東洋他們在來的路上。”

話剛說完,前麵拐角處就傳來一群男生的嬉笑聲,陳浮己動容幾分,聽清裏麵的聲音後,淡淡地看她一眼:“走吧,別管我了。”

他提著鋼棍就準備往裏走,池沅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看著陳浮己的背脊,放低語氣慢慢說:“我在外麵,如果你需要幫助,你就喊我名字,我會幫你報警。”

晚風吹過來,她的長發逆著風,往前吹著,迷了雙眼,刺得有些疼。

池沅鬆了手,她看著陳浮己進去的。

沒多久,裏麵哐哐的聲音就沒有停過,邊上路過的學生大多數也走遠了,唯恐避之不及。

汪東洋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池沅一個人站在巷口處,連忙跑過去焦急地問:“人呢?”

“裏麵。”

罵人聲就沒有停止過,她似乎都能清晰地聽到棍子砸到人身上的聲響。

過了很久很久,陳浮己和汪東洋他們一群人才出來,幾乎是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模樣不太好看。

汪東洋的胳膊搭在陳浮己的肩上,還在抱怨:“是不是兄弟啊?幹架都不叫上老子?”

陳浮己扯著唇笑:“怕你忙。”

“忙個屁。”

池沅蹲在馬路邊上,看著車輛開過一輛又一輛。

直到他們出來,她才起身,望向陳浮己。

汪東洋眼神在他們倆之間來回穿梭,隨後才注意到池沅眼底氤氳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假裝咳嗽了兩聲,說:“你們倆看樣子要交代處理些東西,我們就先走了。”隨後轉過頭對陳浮己說了句,“老地方見。”

“嗯。”

等他們走遠後,陳浮己才問她:

“哭了?”

“風有些大,吹得眼睛疼。”她解釋。

是挺大的,不遠處的常青樹一直掉葉子。

她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唇角,絲絲鮮血從唇肉邊滲出來,給他孤寂鋒利的俊臉增添了幾分狼狽。

“你流血了。”她盯著他唇角看,眼神流露出些許不舍,輕聲問:“痛嗎?”

“嗯。”

“要去醫院嗎?”

他沉著沒說話。

“那我給你處理一下。”

“嗯。”

對麵就有家藥店,池沅讓他等著,她去買了一瓶碘伏。

陳浮己坐在樹下的長椅上,任由她擺弄,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好脾性過。

怕他痛,池沅找了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的棍子呢?”

“扔了。”

“不怕他們報警嗎?”

“他們先惹我的。”

池沅忽然想起那天在醫院,麵前這人說的狠話,心下一狠,連帶著手上的力氣也重了幾分,棉簽戳到傷口有些痛感。

他輕嘶一聲後,聽到池沅擰著秀眉,語氣輕柔地抱怨:“陳浮己,你凶我。”

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又凶又惡。

陳浮己笑出聲,唇角的弧度不由得扯得更深,血絲一滴滴冒了出來,棉簽上全是血了。

“池沅,別撒嬌,受不了。”

“鬼才要跟你撒嬌。”

他挑眉,沒說話,從她手裏搶了那包棉簽過來,自己弄。

傍晚時分,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商鋪的路燈都亮了起來。

良久,才聽他說一句:“那天,話說重了。”

“嗯,原諒你了,下次不準。”

兩人沿著馬路邊上走,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爺爺怎麽樣了?”

陳浮己回:“就那樣。”

池沅莞爾笑:“能讓我去看看嗎?我看爺爺挺喜歡我的。”

陳浮己嗬笑一聲:“你想去就去唄。”

“那我要是再買果籃,你還給我錢嗎?”

“沒那麽有錢,次次都給。”

池沅垂眸:“好。那你,還回學校上課嗎?”她試探地問。

陳浮己故作漫不經心地輕鬆說:“不回了。”

走了很久,她忽然停下來。

堅定地看著他:“陳浮己,我希望你能參加高考。”

“池沅,你真覺得我這種人能靠讀書改變命運?”

“為什麽不能?你很聰明的。”

“那又怎樣?學不進去就是學不進去。”他神情略顯不耐。

池沅搖了搖頭:“陳浮己,如果你願意,我會幫你。”

“池沅,老子真的有時候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麽。”

想從他身上證明寒門也能出貴子這個道理嗎?大可不必,他沒那個閑心陪她玩。

池沅還想說些什麽,但陳浮己手機響了,是汪東洋在催他,怎麽還沒到。

他說了句“馬上”就掛了電話。

“送你回去。”

池沅心情有些莫名煩躁,沒見過他這麽倔的人,於是拒絕:“不要你送。”

離酒店也就兩條街的距離,她記得路,自己一個人悶聲走在前頭,陳浮己就跟在身後,一直看著她進酒店才離開。

汪東洋說的老地方,就是西場,知道他最近手裏緊,不知道在哪兒聚集了一幫狐朋狗友來打球,算錢的。

就連周林野也在,平常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各科老師的督促下做各省高考卷。

等的人還沒到齊,他們幾個就隨便進場熱熱身。

汪東洋想起剛才的場麵,問了句:“剛剛看池沅哭了,你倆怎麽回事?”

陳浮己站在場外,隨手投了顆球進去,“瞎猜什麽?”

汪東洋頂了頂後槽牙,湊上前來,拍了拍陳浮己胳膊,還沒說話,就聽陳浮己罵:“痛啊,操!”

拍到他剛被打傷的地方了。

“看你牛逼那樣,我以為你可以一打十,不痛呢。”汪東洋說。

“滾吧。”

汪東洋不聽,伸手搭上陳浮己的肩:“說句真的,回來上課唄,當體諒體諒你兄弟我,我他媽天天被老李頭問你下落,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陳浮己沒有說話。

汪東洋踹了腳在旁邊玩手機的周林野,示意他說句話。

周林野慢慢悠悠地回完消息,看向陳浮己:“我打賭,你這個周不回去,老李絕對想法設法找你們家老頭說這事兒。”

汪東洋瞬間像是被點醒了一樣,嘴巴一翹,伸手在背後給周林野豎了個大拇指,果然學霸就是學霸啊,一招製勝,他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對了,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陳浮己回。

“羅子捷那兒啊,我不信他今天肯吃下這個虧。”

陳浮己:“他敢來,老子就敢陪。”

沒聊幾句,汪東洋約的人就來了,一群人上來就打聽問,說己哥是不是和城高的羅子捷打了一架,這件事在他們城高都快傳遍了。

汪東洋嫌他們話多,沒正麵回答,催促著上場。

十幾場下來,中途換了人上去。

陳浮己脫掉外套,坐在椅子上休息,看了會兒他們打球,有些心不在焉,又拿出了手機。

找到和池沅的聊天框,發了條消息過去。

陳浮己:【睡沒?】

過了五分鍾左右,那頭都沒有消息回複,陳浮己黑了屏,坐在椅子上想起晚上和池沅說的那些話,莫名浮躁。

池沅:【才洗完澡,你還沒回去?】

陳浮己:【快了】

池沅:【哦,早點睡】

陳浮己一手拿著礦泉水喝,另一隻手敲擊著屏幕,反反複複,刪了又重發。

【沒別的話要說?】

池沅發了個疑惑的表情包過來,緊接著下一條信息:【我想說的,你又不想聽】

陳浮己:【你就說點我想聽的】

池沅:【我不想說你想聽的】

陳浮己大概能猜想到池沅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笑了笑,沒再發消息過去打擾他。

周林野扔了個球在他懷裏,他一把接住。

“笑什麽呢,一臉春風。”周林野邊說邊走。

打到晚上十一點半左右,他們才散場。

很難碰到像蘇鋒這種冤大頭,也不可能每個人都去坑,最後沒收多少錢,就大概兩三百的樣子。

陳浮己全拿給汪東洋,汪東洋本來沒打算收,但聽他說了句“別讓我連你都不想借了。”後,還是收下了。

“剛才我聽那群人說,你後天打算跟龍哥他們去吉山。”

陳浮己“嗯”了聲,汪東洋麵露難色地勸了一句:“陳浮己,你想清楚,你再沾上那些人,就不是那麽好擺脫的了。”

天空一片漆色,月亮躲在雲層裏,連星星也不露出頭來,球場隻亮著兩盞白熾燈,陳浮己背在夜色裏,看不清麵上表情。

沒等陳浮己回話,“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汪東洋就無奈地說了句。

認識陳浮己的時候,很早,上初中那會兒,汪東洋雖然混,但沒混成陳浮己那樣,小小年紀就認識一群社會上的人,做事又狠又絕,一點都不像那個年齡段的人。

但是據他所知,冉龍和陳浮己認識得更早,那時候沒少教唆陳浮己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後頭街上的人都知道了,沒少打這隻過街老鼠。

他現在都還記得,那天下午,放學在東街那邊,看著冉龍拿著刀站在遊戲廳外,讓陳浮己去偷了一個二十歲左右年輕人的錢包。

後來是怎麽變好的,汪東洋記得是陳浮己家的老頭把陳浮己拖回去關了幾天,這才把根給掰正了。

作者有話說:

注:“經由”是照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