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當地的一個特色菜小飯店,距離奶茶店不遠,兩條街的路程。

除了池沅外,其他三個人都挺能吃辣的,點的菜也偏重口味。

她沒吃幾口,一個原因是吃不了這麽辣的菜,另一個原因就是何子強喋喋不休地問問題。

鄧佳露和徐棠也豎起耳朵聽了點。

見池沅在給何子強講解課題沒吃幾口,鄧佳露給她夾了很多菜放在碗裏。

十二點半的樣子,他們才從飯店裏出來。

何子強在那邊付飯錢,池沅和鄧佳露他們在門口等著。

他們四個人建了一個微信群,方便AA製轉賬。

“你們還要去逛街嗎?看樣子要下雨了。”鄧佳露望著池沅問。

池沅抬眸,看向頭頂的烏雲,一時捉摸不定。

正思考著,飯店外麵便走進來一群男生,一群人鬧哄哄的聲音隔街都能聽到。

池沅最先注意到那張俊逸又浮躁的熟悉少年麵孔。

她不經意地往鄧佳露和徐棠的身後靠了靠,側過身,低頭玩起了手機。

等陳浮己他們進去了,鄧佳露才問:“池沅,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輕飄飄的三個字,讓人覺察不出半點說謊的痕跡。

“我還以為認識呢。”

“嗯?”

徐棠解釋:“剛剛穿黑色外套那個男的望了你一眼。”隨後徐棠又加了句:“還挺高挺帥的。”

池沅收了手機,一臉風輕雲淡:“看錯了吧。”

“池沅怎麽可能認識他們,看樣子就不是什麽好人,二不掛五的。”鄧佳露蹙了蹙眉。

幾人沒說幾句,何子強就出來了,他把賬單發到了群裏,大家都自覺地轉了飯錢過去。

烏雲沒散,聚集在城市的上空,遮掩住了光線。

下午果然,一陣來勢洶洶的春雨襲來,街道浮華的灰塵都盡數被洗去。

一行人最終回了酒店休息。

鄧佳露還挺高興的,徐棠麵露不悅,覺著自己在酒店悶了兩三天了,人都要壞了。

雨勢來得很突然,幾人都沒有帶傘,就算是打車回的酒店,也還是淋了些雨。

池沅怕感冒,回到房間就準備去洗澡。

找好衣服後,見鄧佳露坐在床邊就順便問了句,“要不你先洗?我動作慢。”

“你洗吧,我不洗了,想睡覺。”鄧佳露裹著被子往後躺。

她習慣了做事不急不徐,就連洗澡也是。

池沅出來的時候鄧佳露都睡著了,怕吵著她,動作隻好輕手輕腳。

翻看手機,何淑給她打了兩個視頻電話過來,她都沒接到。

輕輕關上房門,走到走廊盡頭才把視頻打了回去。

那頭接的快,何淑見她頭發濕漉漉的,臉上的表情略微不悅:“怎麽沒吹頭發?”

池沅空出一隻手來擦著發尾,“才洗完,沒來得及。”

“聽你們老師說,你錢包丟了?”

池沅應聲。

“你說說你,我跟你說多少次了,錢不要都放在錢包裏,你那耳朵也不知道怎麽長的,每次都聽不進去話。”何淑碎碎念。

清靜了三天的耳根子,此時又聒噪了起來。

池沅習慣性不回話,任由何淑一直說。

終歸先是視頻那頭的池漢中先受不了了,出聲:“這幾天沒見孩子了,訓她做什麽······”

“你好意思說,要不是你給她簽了同意書,我能幾天見不著孩子嘛。”何淑轉移了攻擊對象。

池沅內心忍不住竊喜,感謝自家老爸舍身救她。

“媽,我不和你說了,我這邊還有點事兒,之後再給你打電話。”池沅揮了揮手。

見何淑還想張嘴說幾句,池沅連忙掛斷了視頻,整個人都輕鬆了幾分。

等她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和何淑的微信聊天記錄頁麵上,多了一條轉賬消息。

五千整。

何淑:【我給你劉老師也轉了三千過去,讓他給你換現錢,這次不要再放一起了,出門在外多注意點。】

叮咚又是一條消息:【沒讓你省著用,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用沒了記得和我說,我是你媽,你那點要強的小心思我比誰都清楚。】

池沅躺在**,雙眸盯著天花板,眼神婉轉波動。

隨後側過身,拿起手機領了錢後,給何淑回了消息。

【嗯,知道了。】

池沅自打出生起,就沒單獨離開過家這麽久。

哪怕是池沅高三上學期準備保送考試和競賽的時候,老師提議住校,何淑都沒有同意。

十幾年了,她都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親接親送。

第一次飛到籠外的鳥兒,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由,連呼吸都順暢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也還是去的霧城九中做實際操作,劉老師聯係的那個教導主任,是他的朋友。

這倆人感情很好,教導主任說四樓那個實驗室空著也是空著,隨便劉澤遠借多久都行。

看這情形,他們在參加正式競賽之前,都得在九中來借教室了。

周三那天,課題結束得早。

池沅站在實驗樓四樓上,遠遠地就看見籃球場上,一群意氣風發的少男少女。

都統一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

她咬著酸奶管,慢慢悠悠地吸啄著。

身後的鄧佳露拍了拍她的肩膀,肉肉的臉上帶著笑意與暗暗激動:“他們下課了哎,要不去看看打球?”

雖然池沅他們已經是準大學生了,但和九中裏的高三學生都是差不多的年紀,有著相同愛玩的性子。

池沅沒拒絕,鄧佳露沒等身後的徐棠,拉著池沅就小跑著下樓了,直奔籃球場的方向。

大課間,學生們都出來透氣了。

太陽躲在雲層裏,光線不強不弱,溫度適中,和煦的春風吹在人身上,讓人精神抖擻。

教學樓的五六樓上站滿了學生,每一處角落都散發出校園裏朝氣蓬勃的生氣。

場子裏的喧囂聲很大,除了投中後女生的歡呼聲外,多是場上幾個男生的喊球聲。

鄧佳露往人群堆裏擠,打定了主意要看帥哥。

池沅跟著她,一路穿梭人群。

偌大的操場,除了場內打球的人外,就她和鄧佳露兩個人最為突出。

因為沒穿校服。

她們兩個人沒注意到身邊站著的人,朝她們投來異樣的眼光。

一進去,池沅的眼神就定格在那個冷戾的身影上。

女孩怔住,一時覺得驚訝。

他穿著和大家一樣的校服,藍色的外套敞開,露出裏麵的寬鬆白T,額間的汗水順著鋒利的輪廓線不斷往下滴。

旁邊還站著兩三個人,商討著戰術,他時不時地側身說幾句。

汪東洋朝陳浮己扔了一瓶水過去,“你先打著,我去休息會兒。”

陳浮己輕鬆擰開瓶蓋,水順著喉結咕嚕咕嚕往下灌。

這樣的動作明明沒有絲毫美感,甚至算得上粗魯,可看在別人眼裏,卻是瘋狂吸睛。

池沅不自覺地將視線放在他的身上,他動作又快又狠,防守兼備的同時又能準確出擊,每一個跳躍像極了一頭撲食的猛虎。對敵人,穩重的預算裏偏又透露出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桀驁不馴,似是天生反骨。

陳浮己跳起身,站在三分線外,準確無誤地投進了。

“臥槽!”

池沅站在那裏看了很久,說不上是什麽心緒,隻覺得自己在看一場怎麽燒也燒不盡的荒原,孤寂又遼闊。

耳邊的傳來鄧佳露的尖叫聲,她拉著池沅的胳膊不停地甩。

沒等池沅收回胳膊,汪東洋就走到她麵前來,盯著她看。

“哎,你不就是上次在網咖門口被陳浮己收保護費那個嗎?”汪東洋笑著說。

池沅愣了愣,提到“網咖”,她想起了這人是誰。

原來他們都是九中的學生,她還以為他們沒讀書了。

那天是周二,上課的時間,他們一群人卻在外麵遊**。

池沅剛想說話,汪東洋就拉著她往邊上走,鄧佳露連忙跟上。

“來來來,給哥說說,陳浮己怎麽欺負你的,收了你多少錢,我一定替你做主。”

汪東洋是認定了陳浮己收了她保護費的。

“不是保護費,你誤會了,是我借了他錢。”池沅解釋。

汪東洋咧著唇:“你跟我開玩笑呢,陳浮己借你錢?”

他更不信了,陳浮己哪有錢借人?

汪東洋瞥了眼場上打球的陳浮己,收回眼神,望向池沅,好奇心十足:“哎同學,你是我們學校的嗎?怎麽沒見過你啊?”

“不是,我們要借你們學校的實驗樓用一段時間。”

站在池沅身後的鄧佳露插話。

池沅看了一眼鄧佳露,微微點了點頭。

汪東洋這下興致越發大了,他是個自來熟,話又多,伸出手拍了拍池沅的肩:“那行啊,那樓你們想用多久用多久。對了,我叫汪東洋,以後有什麽事兒盡管找我就是了。”

聽他這話,池沅就忍不住笑了。

心想這人怎麽這麽好笑,他能做主讓他們想借多久借多久嘛。

池沅望向陳浮己,說:“你和他是一個班的嗎?”

汪東洋故意裝作不解的模樣:“誰?”

池沅伸手指了指陳浮己的身影。

汪東洋勾著唇笑,“你說陳浮己啊,我和他是一個班的,怎麽著,想讓我幫你遞情書啊?”

池沅不是個性子悶的人,她隻是選擇性慢熱,麵對汪東洋這種大大咧咧的自來熟,她那點逗人的小心思也湧上了心頭。

池沅若有所思地點頭:“是啊,所以能幫我嗎?”

汪東洋伸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後脖頸,唇角的弧度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

他原本是玩笑的話語,但沒想到啊,看著這麽乖巧一女生,這麽勇啊。

池沅見他沒說話,於是輕聲問:“不行嗎?”

汪東洋拍手:“行啊,怎麽不行?不過你得做好被拒絕的準備。”

池沅挑眉:“怎麽,他很難追嗎?”

“你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