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歲數大點的搖搖頭:“哪有你想的那麽好,改製的政策我聽說了,不但政府參股,還要解決一半以上的下崗職工再就業,說是封老賬算新賬,這麽弄國家兜底可以,讓私人老板花錢買一堆破爛,要是你你能買嗎?
敢參與第一批國企改製的人,腦瓜子絕對都不白給,就看政府後續的資金支持啥樣了,如果能有扶持貸款,嗬嗬,那可就不好說了。”
老張那兩聲嗬嗬李沐很清楚,在南方就專門有玩資本套現的公司,全國各地收購破產企業,重組後貸款套現,別管企業能不能活,拿這錢再去玩下一家,這樣的公司根本不是真想幹事兒。
可對政府而言,你很難評估對方是否真想幹事兒,隻要人家做的都在政策允許的條條框框裏,你就不能說人家違規,起碼一大批下崗職工短期內是給安排了,這也等於幫政府甩包袱。
躺在中鋪上的李沐心裏一動,上次他找李冰其實就想問問現在市裏的政策,這麽長時間他一直忙著處理官司,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火車到吉春天都黑了,李沐出了車站,站在大世界的廣場上想了想,還是把電話打給了李冰。
邊往東市場走,李沐邊問李冰吉春國企改革的新政策,李冰一聽他要回東市場,說了句見麵談,就把電話掛了。
李沐剛到參茸店沒一會兒李冰就到了,一進屋李冰就上下打量李沐,弄得李沐莫名其妙:“你這麽看著我幹啥,我臉上有花啊。”
李冰哼了一聲:“我聽徐馨說你去北京是找楊繼紅,楊繼紅可是大美女,在北京這麽多天沒出點啥事兒啊。”
李沐啼笑皆非:“你都想啥呢,楊繼紅跟我就是朋友,我倆能幹點啥,何況我都把孫慧慧和孩子接家去了,我還敢幹點啥啊?”
李冰滿臉都是酸味兒,白了李沐一眼:“你找我是為了藥廠的事兒吧,吉春第一批破產企業改製名單裏,就有宏源藥廠,不過要資料的很少,藥廠包袱重體量又小,大公司看不上小公司又吃不下,我勸你也考慮清楚,藥廠的負債太大了。”
李沐就是從藥廠出來的,當然知道藥廠的情況,抽著煙沉默了片刻,再次把目光望向了李冰:“目前國企改製歸哪個口管,我還是想看看情況。”
李冰臉色更難看了:“你真要研究啊,那你可真是冤家路窄,國企改製現在歸經委,主管經委市領導的就是張峰他爸,你還真想跟張海濤打交道?”
李沐一聽頭都大了,不過嘴上卻說道:“張海濤是副市長,國企改革這麽大事兒他還敢當兒戲啊?我改組藥廠也是按照省裏市裏的政策來,規規矩矩做生意,他能把我咋滴。”
李冰都無語了:“你經曆這麽多磕打咋還不開竅,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要是真願意接藥廠你就去看看,弄好了政府欠你的錢還能抹賬呢,要不然這錢恐怕這輩子都要不回來了。”
倆人聊到快十一點,李沐騎著李冰的自行車送她回家,李冰坐在車後座上,兩手摟著李沐的腰,即使裹著厚厚的毛圍脖,李沐也能聽見李冰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這麽多年過去了,李冰一直沒找對象,這讓李沐壓力山大,假如李冰真因為愛自己耽誤自己一輩子,那這份情可就欠大了。
站在李冰家樓下,李沐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李冰,你也該找個人結婚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感情的事沒法預料,丁賀走了可我又多了個女兒,慧慧為我吃了這麽年的苦,我……”
李冰輕啐了一聲,用拳頭錘了一下李沐:“你胡說啥呢,我不找是沒遇見合適的,你真以為我是在等你啊?對了張峰和金旭十一結婚了,那時候你在通河,我也沒想告訴你,咱們班同學去了不少,估計都是奔著張峰那個副局長去的,有幾個平時來往少的問過你電話,我沒告訴,估計不是要你隨禮就是有事兒求你,這年頭人都這麽現實。”
李沐苦笑著搖搖頭:“我沒想到金旭結婚都不說一聲,是怕我去了尷尬嗎?都是過去的事我早忘了。”
李冰嘿嘿一笑:“尷尬的不是你,是怕張峰尷尬吧,結婚那天我去了,整場婚禮我就沒見張峰臉上有笑模樣,感覺他倆的日子以後也難說。”
又聊了幾句李冰就上樓了,李沐頂著西北風王東市場走,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魏翔結婚時,金旭追著張峰那副卑微樣,這跟他熟知的金旭簡直像兩個人,難道這就是金旭追求的愛情嗎?
第二天一早李沐給孫慧慧打了電話,沒想到孫慧慧已經回春城了,把孩子扔給了李佳琪。
問了一下公司這幾天的情況,一看沒啥事兒李沐這才回家取車,開車去了經委。
吉春第一批改製的國企名單多達四十多個,大型國企隻有四個,剩下的都是宏源藥廠那樣的老破小,李沐在公示欄裏找了半天才看見宏源藥廠的名字,可一看資產總額的數字,李沐嚇了一跳,公示欄裏寫的資產總額居然高達一點五億,這不是胡說八道呢嗎?
經委專門設了個部門負責國企改革,就叫國企改革領導小組,李沐進去的時候,已經有五六夥人在跟工作人員交流,李沐等了半天才有個人問他有啥事兒。
一聽李沐說要看看藥廠的資料,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沐:“同誌,我們這兒是國企改革領導小組,是接洽項目的,不是解答招商問題的,您要是想谘詢的話去招商辦。”
李沐微微一笑:“我就是來談藥廠改製的,我叫李沐,以前在藥廠當過生產副廠長,對宏源藥廠比較了解。”
那人楞了一下:“恕我眼拙沒認出來你,你當年在吉春可是風雲人物,直到現在不少二輕係統的老人還常提起你呢,請坐吧李廠長,需要什麽資料我這就給你拿。”